水弄潮突然詭異地朝唐歡眯了眯眼睛,笑嘻嘻的道:「老弟,這麼一座奇陣,若是不親身體會一下他的威力,豈不是有些遺憾麼?」
唐歡冷笑道:「的確有些遺憾,水老闆,如今我恐怕是不進也不行了?」
水弄潮道:「老弟果然是個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
唐歡哼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吧!」
舉步便要向陣中走去,卻倏覺後腦處一陣劇痛,身子竟好似在突然之間就變得有些僵硬起來。唐歡艱難地轉過身,便見玉奴嬌臉色有些發白,猶如受驚的小兔子一般,慌張地跳到離唐歡身前,「奴……嬌,你對……我做……了什麼?」口齒似乎有些遲鈍,短短的一句話,竟然停頓了好幾次。
玉奴嬌看着唐歡,囁嚅着沒有說出話來。
水弄潮卻得意的笑道:「老弟,別緊張,我只是讓奴嬌在你的「風府xue」上cha了一支「蚊須針」而已!」
「什麼……」水弄潮的話就好似霹靂一般在唐歡的耳旁炸響,唐歡的表情瞬息數變,無論如何出色的丹青妙手恐怕也難以在紙上描繪出唐歡此刻的表情,懷疑,震駭,驚異,迷惑,悲哀……唐歡更多的卻是難以置信,緊緊地盯着玉奴嬌,艱澀的道:「奴……嬌……他說的……是……真的……」
唐歡想不相信,卻又不能不相信,想到「藏易居」外突然冒出的一溜煙花與玉奴嬌的怪異舉動,上山時玉奴嬌的驚慌失措,以及剛纔水弄潮的眨眼示意,這一切都是那麼的可疑,只是唐歡卻寧願這些都是自己的多心,忍不住想要得到玉奴嬌的親口證實。
玉奴嬌似是內心有愧,螓首微垂,聲音有些微弱的道:「是!」
這一個字破滅了唐歡最後一絲希望,更有如利爪將唐歡的心撕裂得粉碎,身軀一陣搖晃,唐歡費勁了力氣才勉強支撐着沒有倒下去。他的瞳孔禁不住急劇的收縮,玉奴嬌那嫵媚多姿的盈盈笑臉從眼前晃過,柔情似水的甜言蜜語縈繞於耳畔,脈脈溫情剎那間化作了冰冷的流水,將唐歡猛然從雲端之上衝到了陰寒的低底。
曾經的耳鬢廝磨,曾經的繾綣纏綿,莫非真如那鏡花水月一般,已成往日雲煙?
唐歡第一次感受到愛人背叛的痛苦,可這種痛苦卻遠比一年前朋友的背叛更令他悲痛,更令他刻骨銘心!唐歡的眸子中充滿了哀傷和絕望,望了玉奴嬌一眼,似要將她的容貌最後一次印入心底。
這時水弄潮那幸災樂禍的聲音又飄入了唐歡的耳中:「唐老弟,被自己所愛的女人出賣的滋味如何啊,是不是比那「蚊須針」更加美妙?嘿嘿嘿嘿……」
唐歡嘴角微微抽搐,閃過一抹悽然的笑容,道:「水……弄潮……你……終究……是……贏了……」說出這句話時,唐歡似能看見的心正在不停地滴血,他所愛的女人原來一直都是在虛與委蛇,然而相處了那麼長的時間,他卻
一直不自知,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樣的事更加令人感到可笑的麼?
或許是「蚊須針」的作用,或許是內心已變得麻木,唐歡只覺得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頭腦中的意識也越來越淡薄,惟有水弄潮那夜梟般的尖細怪笑聲卻越來越刺耳。我這便完了麼?唐歡知道自己這一昏過去恐怕便再也醒不過來了,他對生死看得很淡,可卻不甘心玉奴嬌的背叛與暗算,更不甘心「鴻蒙仙鏡」就這麼落在水弄潮這個奸詐小人的手裡……
唐歡此刻已是搖搖欲墜,水弄潮看了易清潭一眼,見他點了點頭,便朝身後一揮手,喝道:「扶着他,入陣!」
聲音一落,便有兩名大漢應聲向唐歡跑去。
「寶鏡,你若真的已通靈性就趕快逃掉吧,千萬別讓那些卑鄙的傢伙得逞……」唐歡見眼前閃動着兩道模糊的身影,不由艱難地擡手撫摸着胸前的「鴻蒙仙鏡」,腦中才閃過那樣一個念頭,眼前便驟然爆發出了一陣耀眼的霞光……
那兩名大漢來到唐歡身邊,剛抓住他的手臂,卻見唐歡胸前射出一團劇烈的彩色亮光,刺得眼睛都睜不開來,而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那四隻接觸唐歡身體的手掌同時傳來劇烈的疼痛,慘叫一聲,龐大的身軀竟被那團霞光拋出,如斷線的紙鳶一般,掉落於平地邊緣,久久都不見動靜。
這變故來得太突然,周圍那些漢子都禁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玉奴嬌更是目瞪口呆地望着唐歡。
水弄潮與易清潭也是面色一變,疾步走到按兩名大漢身前,卻見這兩人其他地方都完好無缺,只是他們的手掌都已被燒得漆黑,散發出陣陣難聞的焦臭味。這兩人如今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想是被那團亮光震得昏厥了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水弄潮朝唐歡那邊看了一眼,不可思議的道。
那團霞光愈來愈亮,但是卻好像被什麼東西圍住了一般,竟凝而不散,形成了一個橢圓形的光圈,將唐歡的身軀嚴嚴實實地籠罩於其中,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隻巨大的蠶繭。
「居然能夠護主,不愧是「鴻蒙仙鏡」!好!好!」易清潭看後忍不住拍掌讚道。
水弄潮有些着急的道:「易兄,現在該怎麼辦,那小子被「鴻蒙仙鏡」罩住,我們便動他不得了麼?」
易清潭忙道:「水老弟,你先少安毋躁,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這只是那小子昏迷前靈臺中的一點意念激發了「鴻蒙仙鏡」中的靈氣,保護那小子不受他人侵害,只要我們半個小時不去動他,靈氣自會重新回到「鴻蒙仙鏡」中,那時我們便能輕而易舉地把他送進「五行絕靈陣」內。」
水弄潮鬆了口氣,笑道:「這就好,沒想到這小子命還挺硬,中了「蚊須針」居然還能引動「鴻蒙仙鏡」護主!」
易清潭道:「不足爲慮,這跟人臨死前的迴光返照差不多!」
水弄潮點點頭,看着孤
零零站在唐歡身後的玉奴嬌一眼,邁步走了過去。
玉奴嬌一直呆呆地注視着唐歡,連水弄潮來到了身邊也未曾發覺。
水弄潮一拍玉奴嬌的香肩,笑道:「幹得不錯,難爲你裝了那麼長時間都沒讓他看出破綻,以後繼續努力,放心,好處少不了你的……」
玉奴嬌恍過神來,臉上露出一絲勉強的笑容,輕輕地嗯了一聲。
水弄潮頗爲滿意玉奴嬌的表現,又勉勵了幾句纔回到易清潭身側,道:「易兄……」
話還沒說完,就聽易清潭驚呼道:「不好!」
水弄潮聞聲向包裹着唐歡看去,只聽「嗤」的一聲尖嘯響起,似有什麼東西從唐歡後腦處彈了出來,閃電穿過那彩色光圈,竟無巧不巧地射中了玉奴嬌的眉心。那是一種閃閃發亮的絲狀之物,霎那間便完全沒入了皮膚。
玉奴嬌身軀一晃,俏臉浮現出痛苦之色。
易清潭看了玉奴嬌一眼,搖頭嘆道:「那「鴻蒙仙鏡」好強的靈氣,竟然將cha入那小子體內的「蚊須針」又驅除了出來,呆會我的「五行絕靈陣」還不知道能不能困得住它……」
水弄潮大吃一驚道:「易兄,這麼說來,我們剛纔的那番功夫豈非白費了?」
易清潭皺着眉頭道:「這倒不一定,沒有「蚊須針」凝結那小子全身血液,雖然會使施展「劫魂引魄」之術時增加不少麻煩,但也難不了我。現在我擔心的卻是那「鴻蒙仙鏡」靈氣太過旺盛,「五行絕靈陣」可能困不住它。不過也先彆着急,我再想想看有沒有什麼辦法把陣法的威力加強一些……」
這時,卻聽玉奴嬌呻吟一聲,跪倒在了地上,聲音顫抖的道:「水……老闆……我……」
水弄潮心中本就頗爲焦躁,見狀更是有些不耐,瞪了玉奴嬌身後的那些大漢一眼,罵道:「愣在那幹什麼,還不趕快把她扶起來,送去醫治!」
那些大漢如夢初醒,正要行動,卻聽易清潭嘆息道:「「蚊須針」由「風府xue」進入人體,能使人的血液凝結,然而若是由其他xue位入體,卻會令人快速斷絕生機,便是有再好的醫生也救不好她了!」
水弄潮聽後走到玉奴嬌身邊,蹲下來淡淡說的道:「易大師的話你都聽到了,不是我不救你,而是我無能爲力,怪只怪你爲什麼要一直站在那小子的身後,以致被那彈出來的「蚊須針」射中,造成這樣的局面。」
玉奴嬌想是已處在極端的痛苦之中,額頭上汗珠涔涔,臉色更是一片慘白,那纖細的十指已深深嵌入掌下的泥土之中。她嘴脣蠕動了幾下卻沒有發出聲來,只是費力地看了水弄潮一眼,那眼神中有幾分憎恨,幾分悲哀,卻更多的是後悔……
水弄潮道:「好歹你也爲我出過不少的力,我一定會將你風光大葬,而且還會送很多的錢財給你的家人,讓他們一生衣食無憂,你就放心的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