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陣子,玉奴嬌纔回來,臉上紅馥馥的,想來是依舊有些難爲情罷。
唐歡正待打趣幾句,卻見水弄潮接踵而至。
此刻,水弄潮的神情與早上幾乎完全不一樣,早上他是滿臉虛僞的假笑,可現在,無論誰都能看得出他臉上那發自內心的歡愉,這絕不是勉強所能裝出來的。唐歡不由暗暗擔憂起來,心道:「這老傢伙如此興奮,難道是找到了對付我的法子?」
水弄潮身後還跟着位精神抖擻,雙目炯炯有神的老人。
這老人一進門,那雙眼珠子便不停地朝唐歡打量。他的目光銳利如刀,唐歡在他的注視下,只覺得自己好似被剝得光溜溜的,而且,唐歡從他眼中除了感受到幾分興趣外,再無絲毫其他的感情,在他的眼裡,彷彿自己不是個人,而是動物園裡的猴子。
唐歡極不自然地挪動了幾下腳步,看着水弄潮淡淡的道:「水老闆,這位老人家是誰,你還沒給我們介紹一下呢?」
聲音剛落,那老人不等水弄潮介紹,便上前幾步,笑道:「我姓易,名叫清潭。小夥子,你就是唐歡吧,我剛纔聽水老弟提起過你。他可是對你佩服得不得了,說你年紀輕輕便精神命相之術,而且算得還非常靈驗呢!我剛纔一看,水老弟還真沒說錯,你面相清奇,果然是我道中人吶,只要假以時日,你定會成爲一代神相,哈哈……」
唐歡淡然道:「多謝老人家美言,只是剛纔我在鏡中見自己印堂發黑,忍不住給自己算了一下,卻見我命勢黯淡,身露寂滅之氣,不久之後,便將有一場生死大劫,恐怕是成不了老人家所說的「神相」了!」
玉奴嬌聽唐歡如此形容自己,不由得花容失色,恐慌地看着唐歡。
易清潭打了個哈哈,道:「小夥子,你太多慮了。我看你容清神秀,生氣勃發,哪來的什麼生死劫難?水老弟,你說是吧?」
水弄潮忙笑道:「沒錯!沒錯!我和易兄這次前來,其實主要是想請老弟你出去走走,順便參觀一下易兄剛設計出來的一些小玩意。易兄可是位世間少有的奇人,他設計出來的東西真說得上巧妙絕倫,保證讓你大開眼界。」
易清潭謙虛的道:「水老弟,你就別拍我的馬屁了,不要到時候讓人看了笑話。」
水弄潮道:「易兄,我這可不是拍馬屁,我對你的東西可是有絕對的信心……」
易清潭和水弄潮二人在那一唱一和,唐歡卻知道事情絕不像水弄潮說得那麼簡單。他剛纔故意說自己很快便將有一場「生死大劫」時,水弄潮和易清潭都笑得有些勉強,他便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推斷,水弄潮定是找到了將自己與「鴻蒙仙鏡」分離的辦法,他們請自己出去走走是假,參觀易清潭的那些小玩意才似重點,說不定那便是他們取走「鴻蒙仙鏡」的關鍵。只是事情發展到這步田地,唐歡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玉奴嬌似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神色悽然地望着唐歡,美妙的眸子中升騰起兩片霧靄。
事情還沒發展到最後一步,唐歡不甘就此
認輸,當下振奮起精神,語意雙關地笑道:「既然水老闆你都安排了,我若是不答應前往的話,那便有些不識擡舉了。水老闆,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發?」
水弄潮拍掌讚道:「好,爽快!我們現在就可以走了,老弟以爲怎樣?」
言語間雖看似在徵求唐歡的意見,可卻沒有半分讓唐歡回答的意思。
水弄潮話一說完,便與易清潭轉身向外走去。
玉奴嬌挽住唐歡的胳膊,憂慮的道:「唐大哥……」
唐歡微笑道:「我們走吧,別擔心,一切有我呢!」
說着從容跟了過去,玉奴嬌雖則乖巧地隨着唐歡身側,可眉宇間卻依舊是愁雲慘淡。
寒風似劍,冷月如鉤。
唐歡和玉奴嬌跟隨在水弄潮與易清潭身後,而在他們身後則又有二、三十個大漢押送着,竟是沒有半分逃跑的機會。
出了「藏易居」,唐歡和玉奴嬌被送上了一輛戒備森嚴的小麪包車。
幾輛車載着他們這些人,飛馳而去。
唐歡本還希冀着在路上能遇見一、二輛警車,好藉助警察的力量脫身,然而水弄潮似乎早就防備了唐歡的這一招,竟專撿那些清冷人稀的街道行駛,而且他與玉奴嬌的身側還擠着兩個監視之人,唐歡斜睨瞅見他們手中似乎各拿着一團布,只要自己一發出對他們不利的聲音,便打算把自己的嘴堵上。
水弄潮還真夠老辣的!唐歡不得不佩服水弄潮的謹慎,無奈地放棄了自己所有的計劃。
半個多小時後,車子在一處山腳下停了下來。
衆人下車後,自有幾人拿出電筒照明。唐歡就着燈光將周圍打量了一番,開始時還覺得有些眼熟,仔細一想,卻猛地發現這裡居然是自己與玉奴嬌第一次相見的地方——獨山。唐歡心道:「水弄潮那老狐狸把自己和奴嬌帶到這裡來做什麼,莫非易清潭的那些「小玩意」便是設置在這座山上麼?」
水弄潮似知道唐歡心中的疑惑,嘿嘿笑道:「老弟,易兄設置的那些東西就在山上,天黑路陡,老弟可要多多擔待啊!」
唐歡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心裡卻將水弄潮咒罵了幾遍。這其實也怪不得唐歡,事到如今,水弄潮居然還在裝腔作勢,虛情假意,的確令人厭惡到了極點。若是水弄潮光明正大地將企圖說出來,或許唐歡對他的感覺還會稍好一些,畢竟真小人遠比僞君子來得可愛。
「小心點,抓緊時間上山!」易清潭詭譎地衝着唐歡笑了笑,招呼衆人上山。
前行了幾分鐘,唐歡忽然發現一直伴在自己身側的玉奴嬌竟沒了蹤影,吃了一驚,輕呼了一聲「奴嬌」,便忍不住回過身去,卻見玉奴嬌正好端端地站在自己身前,因自己突然轉身,竟險些與她撞了個正着。
玉奴嬌神色似有些慌張,道:「唐大哥,怎麼了?」
唐歡放下心來,握住玉奴嬌的手,微笑道:「沒什麼,我們走吧!」
邊說邊牽着玉奴嬌向山上走去,只是那玉奴嬌的手掌此時卻極爲冰
冷,而且臉色也有些難看,唐歡只當玉奴嬌是因爲擔心自己二人的安危纔會如此,心下更加憐惜,一路上不時地說着些安慰她的話。
沒過多久,前面的水弄潮和易清潭停了下來。
唐歡擡頭一看,頓時眼前大亮,前面不遠處原來是一座名爲「水月庵」的小庵堂,那庵堂前面懸掛着許多燈泡,將四周照得極爲清晰。庵堂前面是一塊普通的小平地,只是那平地中央一丈方圓之處卻有些奇怪,在這麼強烈的燈光照耀下,那裡居然好似包裹着一團濃濃的霧氣,朦朦朧朧,看不透裡面究竟隱藏着什麼東西。
以前與玉奴嬌初次相見時,她便是說到這「水月庵」來探望她的姑媽,後來兩人相愛,唐歡也知道了真相,這「水月庵」中雖然住着位老尼姑,但卻與玉奴嬌沒有任何關係。現在水弄潮派人佔據了這「水月庵」,那庵中的老尼姑卻不知被他趕往何處去了。
水弄潮和易清潭引着唐歡、玉奴嬌來到那團迷濛的霧團前,那些跟隨而來的大漢則分散在了四周,將這塊小平地團團圍了起來。
唐歡一指那霧團,笑道:「水老闆,易老先生,你們帶來看的便是這個麼?」
二人點了點頭,易清潭頗有些自得的道:「小夥子,你可別小看了這麼點玩意,它裡面可大有學問,而且還有個名字叫做「五行絕靈陣」,嘿嘿,這可是我花了幾十年的功夫,依照五行生剋之理創造出來的陣法……」
「五行絕靈陣?」唐歡輕輕地念了一遍,忽地眉頭微皺,暗暗驚道:「絕靈……絕靈……莫非是隔絕靈氣之意……難道他們要用這個「五行絕靈陣」來對付「鴻蒙仙鏡」?」
果然接下來易清潭的幾句話肯定了唐歡的這個推測,易清潭說道:「這「五行絕靈陣」看似簡單,其實卻威力極大,任何通靈的寶物只要一進入此陣,它自身所蘊涵的靈氣便會被完全孤立出來,與外界隔絕聯繫,如此一來,只要再由我施展「劫魂引魄」之術,那寶物便能重新認主。只不過這麼一來,那寶物的原主人怕就只能變成一個白癡般的植物人,可惜呀,唉……小夥子,你說不是?」
易清潭一點不顧他人的感受,侃侃說出「五行絕靈陣」的妙處,接着還惺惺作態地嘆了口氣,最後更以此詢問唐歡,看起來似乎有點悲天憫人,其實卻完全是一副貓哭耗子的假意慈悲心腸,如此行爲更讓人鄙夷。
唐歡冷冷地哼了一聲,道:「易老先生胸羅萬物,才華橫溢,竟創出了像「五行絕靈陣」這樣高深莫測的陣法,果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後世晚輩若是知道此陣由您首創,定會將您尊奉爲一代宗師,想來您的子孫也會因此而感到莫大的榮耀吧!」
唐歡這番話對易清潭極盡誇讚之能事,不過場中任何人都能聽得出他說的全都是反話,然而易清潭卻不知是否沒有聽懂,不但未顯絲毫羞愧之意,居然還頗爲享受,滿臉歡愉的笑道:「哈哈,過獎,過獎了!」
由此可見,易清潭能與水弄潮交往密切,感情深厚,倒也不是什麼奇怪之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