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拓嘆了口氣:“我們衝出去的時候,人生地不熟,跑散了,他們很快把我抓來,但是我沒有看到兩女孩是不是也被抓了。但願她們跑出去了吧……”
單他那信很絕望:“跑不掉的,這種環境他們太熟悉了,都是山路,她們兩女孩應該是被獨立關起來了。阿卡人的傳統就是男女分得很明確,就是綁人,他們也會把男女分開。”
我沮喪不已,大略看了我的全身,發現我身上的東西都被搜刮走了。連鞋子都不給穿,而老拓他們也都光着腳。
“我到底暈了多久了?”我又問。
“現在都快傍晚了,你說呢?”燁磊接過話茬。
我舌頭在口腔裡劃了一圈,發現有磕破皮的地方。我啐了一口:“既然他們想要我們的性命,爲何還遲遲不動手?”
“誰知道呢?”燁磊道,“或許就跟吃唐僧肉一樣吧,就是要吃,也要好好給他洗個澡,準備好蔥薑蒜料了,擺好宴席了纔開鍋的嘛。”
老拓道:“這時候了,你們就不要拌嘴了。越是危及,越要冷靜。”
燁磊死了拉倒的表情:“呵呵,老拓,難道你還有辦法逃出去麼?看你綁得跟個大閘蟹似得。”
綁了這麼久,大家倒是都想開了,既然是死,那就快樂地死去倒好。
但是嘴上這麼說,身體都在不自主顫抖。而人在極度驚恐和壓抑之後,我其實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卻根本不覺得餓。現在我們所有人都被綁,兩姑娘下落不明,眼看就是傍晚時分,性命堪憂。天一黑,我們很可能就要被燒死。
時間消逝,天色更暗,快要黑下來了。
但是,沒有人立即來抓我們去焚燒,只是看到有不少人影晃動,他們手頭都搬着各種木頭,同時朝一個地方搬去,似乎要臨時搭建一個塔臺。有些人還抱着乾燥的柴火。
我很是愕然:“這是在幹什麼?”
單他那信道:“很簡單,他們只是想在今晚燒死我們。”
“燒死我們?”
“這是阿卡人的思維,一切觸犯了他們的東西,都要被燒死。”
我苦笑:“沒想到剛出國不久,就殉職他鄉了。哎,燁磊,平時我老是損落你,這回咱們的烏鴉嘴真靈驗了。”
燁磊半死不活道:“可惜的是,咱們死在一羣未開化的人的手裡,而且還是在深山老林,怎麼死的也沒有人知曉。就這麼不明不白死掉,太不甘心了。不知道多少年後,別人才能挖到我的骸骨,或者,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咱們被燒死在這裡了。”
時不時看到有小屁孩跑過來,他們就遠遠地躲在一處,用像是耗子一樣的眼睛盯着我們。這時候我已經無法感覺到小孩子的那種天真了,他們長大後那種視生死無關痛癢的眼神,就是從這一刻培養起的。
麻木不仁,冰冷空洞。
燁磊更是視這些小屁孩們爲小鬼子小惡魔,他還威脅一個小孩子:“看什麼看,看大爺帥麼?回去看你老媽去吧,小兔崽子!”
雖然燁磊的牢騷內容,他們聽不懂,不過燁磊發出的噪音,讓一個男的聽見了,過來就給了燁磊一腳。
燁磊弓着身體,一聲悶哼。不過他還是嘴硬:“媽的,有本事放我下來,我跟你拼了!”
又是一腳。
燁磊寧死不屈:“叫你們那個頭領過來,老子有句媽賣批想跟他說!”
於是,更多的拳腳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冷冷看着他:“燁磊,你就別喊了,嫌自己死得不夠快是麼?”
燁磊道:“咱們就剩那麼一陣子能活了,還不讓叫嗎,豬被殺之前,還要咆哮幾聲呢!”
我滿頭黑線:“你想捱揍,你就叫吧。”
很快,有人過來處理我們了,一個男子對着看管我們的人說着什麼話,然後這個人就去叫人,稍許來了四五個男子,身上都帶着柴刀,他們把我們腳上的繩子解開後,卻沒有解掉我們的手上的繩子,然後讓我們將兩手都舉到頭頂去,用一根很粗的木頭橫穿在我們的肩膀上,我們被串聯起來,前面有個男子拉着我們走。
我們踉踉蹌蹌地跟着去。赤着腳走路極其撂腳,時不時有硬物頂到腳底下,我們巍巍顫顫地走着。
燁磊這回驚慌了,他顫抖道:“等等……咱們……現在是不是要拉去焚燒了?”
單他那信這才道:“還沒有,他們只是嫌你太吵,影響他們幹活,現在要把我們關去另一個地方。”
“你怎麼不早說,我好像都嚇尿了……”燁磊走路都兩腿發抖着。
我們被帶到了一個兩三百米遠的地方,那裡有個廢棄的牛棚,倒是很寬。但是牛棚很低矮,就比牛的高度高一些,有木門。他們抽掉木棍之後,就摁着我們的頭,將我們踢了進去,砰地關上了門,又用一種很古怪的鎖鏈鎖好。
幾人走去忙活了,似乎無暇顧及我們。趁着天色還沒有黑,以及無人看守的空隙,我們趕緊去檢查這牛棚是不是有鬆地方,或者有什麼豁口。
結果發現這牛棚,做得比他們住的屋子還要結實!
牛棚背後是土坡,我們是不可能挖出一條地道出去的了,而銜接土坡的木頭被牢牢地釘入土坡內,外側又堆雜着很多東西,很是牢固。
但是木頭與木頭之間,是用繩子綁着的。雖然那些繩子很髒,可是我已經嘗試去用牙齒咬了……
牛棚裡面的任何東西都有牛的味道,我們已經不管不顧了,咬了一陣。
“不行啊,這繩子是不是有牛糞噴過啊,我噁心得快要吐了。”燁磊忍着噁心說。
我覺得是繩子很韌,不是普通的那種植物纖維,他們好像用了什麼東西浸泡,反覆搓揉,咬起來很是僵硬。恐怕我們沒能咬斷一根繩子,牙齒就要崩掉了。
弄出豁口是當務之急,這裡沒有什麼人經過,我們不管怎麼樣,得加緊尋找突破口,然後拆開木頭之間的縫隙,從豁口逃出去。
於是我們幾個人同時踹木頭。但是木頭與木頭之間綁得實在太牢固,我觀察了一下,覺得不應該從木頭上着手,而是從地面着手。雖然那些木樁是釘在地面上的,但是這幾天陰雨,地面潮溼柔軟,用手刨土應該可行。
或許我們能挖出一個凹槽鑽出去。
“燁磊,來,我跟你挖這裡。”我指着木頭牆的根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