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租的房子裡,自從住進了夏語雪這個不速之客後,其他的閒雜人等也跟踵而來,把個原本就不大的公寓,更是擠得滿滿當當。
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家裡的餐桌上,除了兩個大男人,拿着筷子張大了嘴巴等吃的外,空無一物。夏語雪站在廚房裡,對着一堆已經收拾好的菜,氣得胸悶,猶豫着到底要不要下鍋。
不做的話,自己也得餓肚子,可是要是做的話,豈不是便宜了外面那兩個傢伙,想想又很不甘心。
這一邊夏語雪還在猶豫,外面坐着等吃的戚印冬卻已是沒了耐性,拿起手中的筷子,不停地敲着桌面,衝着廚房高聲叫道:“嫂子,快點兒啊,我餓啦。”
“餓了就自己做!”夏語雪氣得一下子就衝了出來,拿着手中明晃晃的切菜刀,在戚印冬面前來回晃盪。
“把刀放下,危險。”雷穆一直沒有說話,直到看着老婆大人亮出了武器,才起身奪下了她手中的刀,接着又送上一個溫暖的笑容,坐下接着等吃飯。
戚印冬卻是個沒皮沒臉的傢伙,一點都不在意夏語雪是否真的不高興了,仗着自己長得帥,便將那張臉湊了上去,嘻皮笑臉道:“早就聽說嫂子做的飯好吃,我纔跟着穆哥過來嚐嚐的。嫂子不能厚此薄彼,只給哥做,就不理我呀。”
夏語雪看看雷穆,再掃了眼戚印冬,恨恨地咬牙道:“你們兩個,都給我出去。”
“你別這麼小氣,”雷穆伸手拉住了夏語雪的手臂,柔聲道,“對他有氣,也別把火燒到我這裡啊。我是你老公,吃你做的飯,不犯法吧。”
夏語雪想要甩掉他的手,卻不料雷穆看起來沒用什麼力,卻無論她怎麼努力也甩不開,只得瞪着他道:“法律也沒規定,老婆必須得給老公做飯吃。”
“法律雖然沒有規定,但是傳統卻有規定,更何況,你本身也要吃,分爲夫的一口,又怎麼樣?”
雷穆這話說出來,聽得戚印冬有些愣了。他沒有想到,一向一本正經溫文爾雅的雷穆,也會在老婆面前,說些這樣俏皮的話。當下搔了搔腦袋,有些尷尬,不過轉而又笑了起來:“對啊,嫂子,你就再行行好,順帶也分我一口吧。多個人,不就多雙筷子嗎?”
夏語雪看他們兩個的賴皮樣,心裡清楚,今天要是不把他們餵飽的話,只怕他們會一直等到明天天亮,順便在客廳裡打個地鋪,睡上一覺。
於是,她認命地走回了廚房,打開櫃子,抓出了一包麪條。大約二十分鐘後,兩碗青菜面就這樣被端了出來,擺在雷穆和戚印冬的面前。
雷穆倒沒說什麼,拿着筷子很自然地開始攪拌麪條。反倒是戚印冬,有些驚詫地望着面前的麪碗,擡頭道:“嫂子,就吃這個,沒別的了嗎?”
“那是她最拿手的啦,比較保險。”正坐沙發裡看電視的白花花頭也不回,就接了這麼一句。當然,她依舊可以感受到身後傳來的怨恨的目光,而那目光,就來自夏語雪。
“愛吃不吃,不吃我就倒了。”夏語雪說着,伸手就要去拿麪碗。
“別別別,我吃,我吃。”戚印冬趕緊推開她的手,小心地護着麪碗。這面本身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但它可是雷穆的老婆做的,這說起來就有點新鮮了。要知道,能吃到雷夫人做的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雷穆那個寵老婆的樣子,也知道,以後夏語雪真跟他回了家,也是輕易不下廚的。趁現在還有機會,能撈一碗是一碗吧。
戚印冬看了一眼面裡躺着的幾片青菜,夾了一片上來,微微嚐了一下,覺得味道還可以,沒有想像中鹹死人的感覺。看來白花花還是挺了解夏語雪的,知道她的拿手絕活,還是可以信任的。
這屋子裡的四個人,兩男兩女,男的正在那裡吹着麪湯,其中一個女的則是立在一旁,看着他們吃。還有一個,本來正在看電視,卻被清湯麪的香味給吸引了過來,回過頭,將腦袋靠在沙發背上,含情默默地看着那兩個正在吃麪的人,悄悄地嚥了咽口水。
已經三天了,白花花已經堅持三天不吃晚飯了。她感覺自己的毅力和決心正在慢慢離她遠去。身體裡那股渴望吃飯的基因,正在迅速地佔領她的頭腦和四肢,無論是從心理上,還是身理上,她都極其渴望想吃晚飯。
雷穆正挑着一筷子麪條,準備往嘴裡送,看到白花花那副樣子,忽然善心大發,客氣道:“你要不要一起過來吃?”對於老婆落難時的幫助者,雷穆還是很客氣的,雖然如果沒有白花花的支持,夏語雪或許會更快地回到他和身邊。
白花花聽得有人邀請,很想大呼一聲,跳起來就去廚房找吃的。可是她又猶豫了起來,如果現在大開吃戒的話,之前那兩天,就算白餓了。以前她每次減肥時,總是這樣,餓得半死,卻還是功虧一潰,最終之前那些捱餓的日子,都在了炮灰。
夏語雪看着白花花要死不活的樣子,輕輕一笑,忽然起了壞心思,衝雷穆道:“她咽口水,不是爲了這碗麪,而是爲了他。”說罷,指了指正在吃麪的戚印冬。
“啊,嫂子。”戚印冬忽然大叫了起來,“你這面,根本就沒煮熟啊。”他似乎沒聽到夏語雪之前說的話,端着麪碗遞到她面前,抱怨道:“還是生的,不信你嚐嚐。”
夏語雪厭惡地推開面前的碗,挑眉道:“嫌不好就別吃,誰也沒請你們來。”
戚印冬鬱悶地坐下,怔怔地望着那碗麪,在吃與不吃之間徘徊。白花花還在那裡含情脈脈地望着他,以及他手裡的那碗麪。
“哐當”!一個類似於瓶子被摔碎的聲音,從干將莫邪的房裡傳了出來。他們兩個,在屋子裡窩了一天了,到了飯點也沒見人影。大家原本還在慶幸終於可以清靜一下的時候,這兩個極品卻還是不肯放過大家。
第一記東西破裂的聲音之後,半天都沒有大動靜。偶爾能聽到裡面傳出的吵鬧聲,但還算剋制,沒有驚天動地。衆人本以爲,這次應該只是小打小鬧,沒必要關注。
誰知道,大約五分鐘後,傳來了一聲更爲響亮的聲音,甚至連臥室門都震動了幾下,最終被一樣東西給砸出了個洞。
這下子,問題就變得嚴重了。白花花離他們的房門最近,率先走了過去,看着從房門破口處露出來的木製品,突然大罵起來:“靠,這也太誇張了,五斗櫥都給掀啦。”
她這一說,其他幾個人就都明白了,原來剛纔那聲巨響,是推翻五斗櫥撞在門上的聲音。只聽門裡很快就傳出了小麗尖銳又刺耳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在罵小趙。小趙雖然是個男人,聲音不夠尖,但勝在中氣十足,一句也不肯吃虧,又跟小麗對罵了起來。
這期間,還能很明顯得聽到兩人搬動五斗櫥的聲音。
大約十分鐘後,兩個人灰頭土臉地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看着門上的破洞,眼裡都噴出了火來,一場戰事眼看又要不可避免。
這一次,卻沒有等到白花花說話,雷穆早就走了過來,瞟了那門一眼,擺出一副少爺派頭,眼睛瞧着天花板,努嘴道:“這門換一換,大概得兩千塊。我給你們一個禮拜的時間,把門給換了,不然,就給我走人。”
兩千塊!小麗和小趙互相看看對方,立刻傻眼了。他們兩個人,畢業到現在快一年了,都沒找到正經工作,平時也就是打打零門,噹噹臨時促銷員什麼的。掙的那點錢,付房租和吃飯都有點困難,哪裡還有閒錢來換門。
雷穆心裡雖然想笑,面上卻還是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嚴厲地說道:“怎麼,不想換?那現在就收拾收拾,出去吧。”
“不不不,別這樣,房東大人。”小趙氣勢立刻就減了下來,口不擇言地亂拍馬屁起來。小麗也在一旁幫腔,解釋事情的經過。不過聽來聽去,他們都是沒理的,除非天災人禍,誰也不能把個好好的房門,給搞成這個樣子。
雷穆這次也是存心要給他們一個教訓,治治他們的臭脾氣。小兩口吵幾句也就算了,都發展到扔傢俱的地步了,如果再任其發展下去,以後只怕是要出人命了。
看干將和莫邪一臉的苦相,夏語雪有些於心不忍,雖然平時也嫌這兩人煩得慌,但還是出於同屋的道義,出言勸道:“算了雷穆,你也別逼得這麼緊。小趙他們,手頭也不寬裕。”
雷穆卻拍拍夏語雪的肩膀,聲音柔和了許多:“老婆,話不能這麼說。我做房樂的,要是房客弄壞什麼東西,都得自己貼錢的話,就算有再多的家業,也會被送光的。”
夏語雪愣了一下,小聲地說道:“至於嗎?你的家當,送幾扇門就會給送沒了?”
“這是規矩,今天要是送門的話,以後他們兩個打起來,把屋子都拆了,是不是我還得再買一套送他們住啊。”雷穆突然變得有原則起來,竟是一步也不肯讓,聽得夏語雪既惱怒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