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齊越騎着馬,奔向城外,去的乃是不扣寺方向。
心想總歸是受了玄智大師一份恩情,去看看也不過分。醉月亭的五個“花魁”也就沒帶着了,不扣寺雖破敗了點,大小是個寺廟,帶着一羣鶯鶯燕燕,擾了佛門清淨怕是不好。
齊越騎着馬,在前面跑。後面跟着十幾匹奔襲的馬匹,這些應該就是齊王安排保護齊越的暗哨了,齊越對此也毫不在意,他一個太子,出門沒人保護那才奇怪了。
不扣寺離都城並不是很遠,寺廟也確實都破的,只有三間茅草屋。中間最大的一間,排放這一座釋迦佛像,佛像的金漆已經脫落多處,缺口的香爐裡燃着嫋嫋青煙。
寺內沒什麼人,只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和尚,拿着一把好幾個缺口的掃帚,在掃地。小和尚還是如上次見的那般,瘦瘦小小的。
齊越走上前,蹲下看着小和尚,小和尚就當沒看見一般,依然自顧自的掃着怎麼也掃不完的落葉。
“玄智大師呢?”齊越終是開口問道。
小和尚沒有搭理他。
“阿彌陀佛,回太子殿下,玄智住持已經圓寂。”從擺放釋迦佛像的屋內,走出一白鬚齊肚的老和尚。
齊越眼神暗淡了幾分,還真死了,爲了一個素不相識之人,有必要嗎?
“太子殿下,不必神傷,着一切都是住持自己的選擇,玄智住持無怨無悔。”
老和尚自是看出了齊越眼神中那一抹哀傷,出言安慰道。
“我能去給玄智大師,上一炷香嗎?”
老和尚溫和一笑,隨後領路。齊越跟着去了後院一座廟堂,說是廟堂,其實不過是一間破敗的茅草屋。其內排放着好些個靈位,其中有一個便是玄智大師的。
齊越恭敬的接過老和尚遞來的三柱香,神情有些默哀,三拜之後將其插入香爐。
“太子殿下,這是玄智住持留給你的信。”出了廟堂,老和尚遞給了齊越一封信,便轉身走了。
齊越看完信,仰頭望向天空,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隨後走向還在掃地的小和尚。
“明慧,你師傅讓你跟我走,你可願意?”
聽了齊越的話,小和尚明慧終是停下了掃地,看了看齊越,又回頭看向擺放靈位的廟堂。隨後伸出小手,拉住了齊越的手。
齊越嘴角微笑,拉着明慧出了不扣寺。廟中老和尚,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嘴裡唸誦着佛號,他眼中那一大一小的人影,瞬間化作了一條巨大的黃金巨龍,和一頭身形魁梧的麒麟巨獸,在天劫雷海中掙扎抵抗。
“阿 彌 陀 佛”一聲悠揚的佛號,久久不散。
玄智的信中提到,明慧天生有顆玲瓏之心,能洞穿世間一切氣息。讓齊越好好待他,他日能成齊越一大助力。齊越對這些倒是不怎麼感興趣,想着養個孩子不至於有多難,畢竟欠了玄智一份恩情,就當是報恩了。
齊越並沒有把明慧帶入皇宮,而是放在了醉月亭。衆女一看這個瘦瘦小小的小和尚,頓時母性氾濫。又是抱,又是親的,把小和尚臉都弄紅了。
小藍更是喜歡的不得了,因爲終於有一個和她一樣敢不鳥齊越的人了。小和尚對齊越確實是不理不睬,對齊越的任何問題都是無視。氣的齊越要把他趕出醉月亭,明慧依舊不搭理。不過倒是把小藍氣壞了,又是一通“禽獸,畜生”之類的話語罵出。
自那以後,醉月亭多了一個每日掃地的小和尚。見人多是靦腆一笑,唯獨把齊大太子當空氣。
齊越對此也是很無奈,想着明慧在這一羣鶯鶯燕燕中長大。以後會不會成爲那,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放蕩花和尚。這樣想着齊越心裡好受多了,你不扣寺的名聲就交給明慧來敗壞了。
不扣寺此事,正熱鬧非凡。自齊越走後,便來了一羣匠人,正大興土木。房屋改造的改造,新建的新建,就連那脫皮爛骨的佛像都從新粉刷了一遍。熱火朝天的好不熱鬧。
路過的人都是一臉疑惑。
“這不扣寺,向來不受香火,不受供奉。那來這些錢新建寺廟的?”
“我聽說這不扣寺,有一僧人,有恩於一朝廷大官,是這大官報恩,出錢幫助不扣寺。”
哦~圍觀的民衆一陣恍然,這好人有好報果真不假。這不扣寺不僅在都城出名,就連鄰近的幾個城名氣也不小。寺內僧人化緣,只要齋飯,菜都不願要。常常免費幫人看病解難,所穿衣衫不到爛的不行,都不願換。
廟堂內,那老和尚盤坐在地,敲着暗灰色的老舊木魚,掰動着佛珠,嘴裡嘀嘀咕咕的唸誦着佛經。從始至終沒見過他起身,只是唸誦的佛經似乎輕快了很多。
傍晚時分,齊越回到了皇宮。見了師傅虛成子,將小和尚明慧的事告知,又將玄智的信留下。便匆匆走了。
虛成子在齊越走後不久,拿起玄智大師的信看了起來。看完後小心翼翼的摺疊收好,悠悠嘆了口氣道:“這世間惡念太多,你把擔子壓在他二人身上,是不是沉重了些。”
其後兩天齊越沒有出寢宮半步,就連探望的三皇妃都被擋在門外。
第三天齊越終是出了寢宮,第一時間便跑來虛成子這裡。
依然是相對無言,齊越已經習慣,虛成子不先開口,他便坐在哪裡等着。
“封了?”虛成子終是放下手中書,淡淡問了句。
“封了。”
齊越回的也是淡然。玄智大師在信中說他,有氣運加持,修煉會很順利。太過順利,會迷失武道本心,此後會無緣至尊。按照信中的方法,齊越封了玄智大師的天命加持。不到大乘不開封印。
“玄智大師信中所說,要我二十歲帶着明慧入江湖,以齊國爲起點,徒步去往唐國,到楚國皇城爲止。”
“那你怎麼想?”
“就當是旅遊了唄,受了這麼大恩情,也不好駁了人面子。”
“這一路要是會死呢?”
“不是還有明慧嗎?逃不掉拿他當盾牌,反正是他徒弟,又不是我徒弟。”
虛成子笑笑不語。
“哎~沒幾年快活的時光嘍,現在能有多瀟灑就多瀟灑。”齊越起身朝門外走去。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一聲豪情壯語,齊越奔向了醉月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