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醒的時候,花初七也早就注意到了旁邊的響聲,在那條黑影攻擊之前,嬌小的身子早就先一步躲開了。只是她躲開的方向與鴻蒙截然相反,這樣一來,他們就被隔開了。
花初七一落定身子,就定睛打量起這個突然冒出來攻擊人的大東西。待看清楚自己先忍不住驚呼:“呵,好大一條傢伙。”那邊的鴻蒙更是一語道出其真實身份:“天巖蛇!”
只見二人正中央,明晃晃的堵着一條黑灰的大蛇,腰至尾部都圈圈的盤了起來,頭高高的昂着,森冷的蛇眼細狹的打量着一左一右的人,閃動着人性的光芒。它的蛇身很粗壯,花初七遠遠的粗略估計,一個半成人才能勉強抱住,可見這條天巖蛇的巨大程度。
這個大傢伙一出現,就如同小山一般橫亙在二人之間,視線更是被擋了個嚴嚴實實。天巖蛇倒三角的蛇頭居高臨下看着面前兩個渺小的人類,對她們的擅自闖入明顯動了怒。而顯然這條實力堪比紫階靈者的天巖蛇脾氣不大好,就這麼一小會,它的毒牙已經蠢蠢欲動了。
“怎麼辦!”花初七身子作着提防狀,緊盯着天巖蛇的一舉一動,嘴上已經把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我說流雲宗怎麼這麼放心這片藥田,無人看管,原來是有這麼個大傢伙看守着。”一定是她採摘的藥材太多,藥田的藥氣連同靈氣消失太多,這才引起了天巖蛇的注意。
“天巖蛇的實力堪比紫階靈者,而且看這隻蛇的成長程度,起碼是紫階高級靈者,也就是後天靈者中最頂尖的存在。”鴻蒙一字一句道出現狀,同時試圖突破束縛,運轉體內靈力。
花初七從天巖蛇的縫隙中看到他的動作,立馬着急的制止道:“阿蒙不可以!你的魂魄之傷如今很不穩定,上次對抗天熊後就越發嚴重,養魄丹也沒剩幾顆了,你萬萬不可以動用先天靈者的靈力!否則加深了魂魄之傷,就算,就算神獸真身在只怕也不行啊!”
“我沒事。”雖然看不到小人兒的表情,可鴻蒙腦海中卻是自動浮現出她焦急的神色,她着急的時候眉峰總是微微蹙起,嘴角抿起,眼睛睜得渾圓,還有一個皺鼻子的小動作。
鴻蒙想着想着,心緒就全然放了下來:“阿七記住,天巖蛇最擅長正面攻擊,它長期生活在岩石峭壁上,所以表面的鱗片尤其堅硬,可是無論多厲害,只要是蛇就會有弱點。”與此同時在花初七沒注意的時候,他暗中調動起體內的先天靈力,黑色的靈氣隱隱浮現。
花初七被他轉移的話題吸引過去,沉思幾息,瞬間道出口:“是七寸!”打蛇打七寸!
“沒錯,蛇身七寸之地正是它力量最薄弱的地方,只需要一擊,最有力的一擊。”
“嘶嘶——嘶!”該死的人類,竟然當着本蛇王的面討論怎麼殺本蛇王,真是膽大包天!以爲本蛇王聽不懂你們說話嗎,嘿嘿嘿找死!天巖蛇發出一連串的嘶嘶聲,細狹的蛇眼中滿是人性化的嘲弄和不屑,巨大的蛇頭打量着二人,想着先從那個下口。
雖然這兩個渺小人類長得不錯,可是對本蛇王不敬,只能給本蛇王塞牙縫啦!哼。
“我看你那牙臭氣熏天的,渾身髒不拉幾,還想吃我這香香的天鵝肉?我看你別叫天巖蛇了,乾脆改叫癩蛤蟆蛇好了,反正一樣都是吃不到天鵝肉的。是吧阿蒙?”
這女人,是,是在和本蛇王說話!天巖蛇粗壯的蛇身一怔,森冷的眼裡早沒了前一秒的不屑,只有濃濃的不可置信。“嘶嘶嘶!”本蛇王一定是聽錯了,活這麼久它可從未遇到過……
“看來你不僅是頭癩蛤蟆蛇,還是個耳朵有毛病,聽力不好,腦袋又轉不過彎的二級殘廢癩蛤蟆蛇。”花初七雙手環着手,一襲素衣在涼夜裡飄揚着,如雪風華盡在此間。起初天巖蛇只發出正常的蛇嘶她自然聽不懂,可是後來它自言自語的,憑藉小土豆她當然聽的明白。
鴻蒙在另一邊聽着小人兒的挑釁,想象着她眉飛色舞的得意樣,嘴角忍不住勾起來。黑色的靈力早就凝聚在指間,只等着面前的龐然大物發出攻擊。與此同時,他高大的身影也隱約有些晃動,另一隻手緊緊攢着。隨着靈力破出,靈魂深處深入骨髓的痛苦,又開始了……
“嘶嘶?嘶!”天巖蛇此時終於反應過來,眼前這個渺小的女人,不僅能夠聽到懂它說的話,而且!而且竟然明目張膽的諷刺本蛇王!是可忍,蛇不可忍!嘶!
天巖蛇暴虐的在空中昂首,粗壯的蛇尾狠狠的甩向花初七,背部黑色的鱗片在月光的反射下泛出森森寒光,帶着絕對迫人的氣勢撲面而來,不容一絲一毫的餘地!
“來吧,早就等着你出手了!”出乎天巖蛇意料的,花初七並沒有驚慌失措的躲向一邊,或者呆愣在原地等待攻擊,而且極其輕盈的身姿一躍,足尖輕點在地上落了個不輕不重的印子,小小的身子整個躥了出去。而方向,正對着天巖蛇攻擊的蛇首而來!
天巖蛇先是被花初七出乎意料的舉動看楞,下一秒血紅的信舌就得意的來回吐出來,蛇嘴大張,露出兩顆又尖又長又鋒利的毒牙,毒牙上還有暗黑的水光,一看就啐了劇毒在上。
這麼一起身,天巖蛇陰森的蛇眼立馬注意到了藥田的情況,只見本來豐富茂盛的藥田,像是經歷了蝗蟲過境一般,一大半就被摘的乾乾淨淨,只留下一排排短小可憐的根子,有的甚至連根都沒有,直接連根拔起。再看那女子的手上,還有各種藥材的藥氣。
真兇是誰,賊是誰,立見分曉!天巖蛇瞭解了這一層更加憤怒,它是看守藥田的獸,卻被眼前這個小小人類白白取了這麼多稀世玩意兒,這事要是傳出去,不止流雲宗那個老東西要罰它,而且自己一世英明的名聲也會一敗塗地。這哪兒成啊!
“嘶嘶嘶!”既然你找死,那本蛇王只能成全你了!
天巖蛇想都沒想,迎面就俯衝過去,帶着劇烈的罡風過去,直衝着花初七而去。花初七就如剛纔一般,不閃不躲,眼看着一人一蛇就要正面撞上。天巖蛇眼裡已經是勢在必得的得意,卻忽然,看到本來應該撞上它的女人,小小的身子在空中轉了一個詭異的角度,拋開了它!
花初七憑藉破天訣中的登雲縱,直接在空中無借力的變換了個角度,目光如炬,以手作刃,眼睛瞅準了一處蠕動的黑灰交雜得位置就掠了過去。“打蛇,打七寸!”
花初七暗暗告訴自己不能失手,以她藍階的實力根本不足以抗衡天巖蛇的正面攻擊,鴻蒙更不能讓他出手,所以自己只能趁着這個機會給它最致命的傷害,就這樣,靈力順勢一擊!
隨着花初七一聲輕快的話音剛落,錯過身的天巖蛇也停住俯衝的動作,細狹的蛇眼滿是不可置信,蛇身七寸之上就在此時潺潺冒出了鮮血,血腥味混雜着空氣中殘餘的藥香,混合成了另外一種獨特的氣味,略腥。明明是難聞的氣味,花初七心底卻是鬆了一口氣。
“呼,讓你剛纔囂張自大。”花初七轉過身正要看看天巖蛇的死狀,眼前卻是突然一黑,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衝擊力給甩了出去,她來不及作任何反應就被狠狠砸到了一邊,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鴻蒙焦急的呼喊聲。“阿七!”花初七被重重摔到地上,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疼痛,想到剛纔餘光看到的森森鱗片,心裡暗罵:該死的天巖蛇,臨死還要再給自己一擊,果真蛇是冷血動物,錙銖必較,怎麼着都要拖她一把後退。
耳邊是男人心痛的呼喚,可是她的眼皮突然好重,她好想,好想閉上眼睛一直睡下去。
“阿七,阿七你醒醒!”花初七爲數不多的神智還在思索,僅僅一個俯衝力自己怎麼會這樣狼狽,剛纔蛇尾甩過來時,天巖蛇還對着她噴射了一口毒汁,她避無可避,似乎感覺到了手上的傷口傳來陰冷入骨的**。然後下一秒,她聽到了毀天滅地的怒氣聲。
“孽畜,找死!”他的聲音真好聽,即使是這樣生氣到難以自控的情況。最後一絲神智讓花初七殘存的意識回籠一點點,眼皮子重睜不開,她只能呢喃囑咐:“別,別用靈,力。”
接下來,她不止眼前,連同腦海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要睡了。
真正陷入沉睡前,她似乎聽到地面傳來天崩地裂的倒地聲,應該是有什麼大東西,倒了吧。
她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她穿着一聲素白輕紗,在朵朵綻放的梨花樹幹上打着鼾,斜斜的睡在枝幹上,與整個梨花樹彷彿融爲一體。
過了好久好久,迎面走來一個白衣男子,看不清相貌,他偷偷的啜了一口自己,然後輕聲喚了句什麼。
梨花朵朵飄落,恍若良辰最美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