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無奈之下,顧婉婉只能按下心裡突然滋生出來的不豫和惱怒等本就不該有的情緒,直截了當地說道:“殺了許麗娟。”
“嗤!”黑鷹輕笑一聲,那聲音,聽在顧婉婉耳裡,不吝於石破天驚。
這人……真是那個一板一眼到比傅建柏這個面癱臉還要可怕一百倍的殺手?畢竟,傅建柏雖給人予一種冷漠不近人情的感覺,但,私下裡和傅建柏見過不止一次面的顧婉婉卻知道這只是傅建柏給予自己的一種保護色,實際上,傅建柏卻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只要被他接受認可的人,都會被納入他的保護圈,而那人,也會得到他的真心對待。
但,黑鷹卻是真正地從頭髮根冷到腳尖,不止一個人懷疑過他的身體裡流着的血是屬於蛇類冰冷記仇且根本就養不熟的動物獨有的藍色,而不是屬於人類的散發着一定熱量的紅色血液,而黑鷹的只認錢不認其它的行事手段,也更進一步地驗證了這種可能。
如今,這樣的人,竟然會發出譏誚的笑聲,又如何不讓顧婉婉驚恐不已?!
不過,顧婉婉不愧是能得到顧家長輩誇讚的顧家女,很快,她就摒棄了心裡滋生出來的那些恐慌害怕等情緒,端起放在一旁早已冷掉的茶水灌了一大口,藉助那股從喉嚨一直順延到心尖,將自己身體裡最後一絲溫度也帶走的森冷,讓自己那已經迷糊起來的大腦迅速恢復到往日裡的理智冷靜。
來自骨子裡的傲氣,雖讓顧婉婉做不出低姿態,但,因爲黑鷹的“冷血殺手”名號。倒還是讓顧婉婉不敢造次,只能直言不諱地說道:“黑鷹,你這是何意?若你不想接這單生意,那麼,大可直言,我再找下一個願意接這單生意的人就行。”
“顧小姐,請隨意。”黑鷹一言道破了顧婉婉的身份後。不待顧婉婉反應過來。就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這……”雖然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連那些私家偵探都辦法瞞過,就更不用說這些遊走在生死之間的職業殺手了,但。真到了這一天,乍聽到這句話,依然讓自詡面對任何磨難和困境時都能泰然自若,毫不驚惶地迎難直上。並且從中取得令人驚豔成果的顧婉婉都有瞬間的接受不能,緊接着而來的就是濃濃的能將她整個人都淹沒的恐慌和害怕。
“怎麼可能……難道……”
顧婉婉猶如一團爛泥般癱軟在椅子裡。臉上的血色盡褪,漂亮的面容也扭曲得不成樣。在這一刻,她只覺得自己這二十多年精心修養出來的世家貴女的大氣風範盡皆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恨不能立刻就將許麗娟這個賤女人給碎屍萬斷的濃重恨意。
也許。在其它人眼裡,許家勢力極大,別說普通人不敢得罪。就連京城圈子裡那些數一數二的權勢人物,想要無所顧及地招惹上許家人。也得在私下裡惦量一二,然後默默地將這個念頭打消,但,這樣的龐然大物,在世界頂級殺手眼裡根本就不足爲懼。
或者應該這樣說,對於真正的殺手來說,這個世間就沒有什麼地方是他們不能去的,更沒有誰是能讓他們真正畏懼的,唯有錢,數不盡的錢,才能請動他們出手。
而黑鷹,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也許,其它的殺手基於各種緣由,根本就不願意對一個普通人出手,但,黑鷹卻全然無懼。或者應該這樣說,只要有人出得起黑鷹要的價,那麼,不論對方想要殺的是一個普通人,還是世界頂級權貴,黑鷹都會毫不猶豫地接下這個單。
按理來說,顧婉婉這種雖算不上是“養在深閨”的嬌小姐,但從小到大也都是嬌養着長大,從沒有缺少過什麼東西,更沒有誰敢對她不利,故,一路順風順水、悠然自在地長大的女人根本就不可能接觸到黑鷹這樣只認錢不認人的冷血殺手。
但,有時候,這個世間的事情就是有那麼巧,竟然讓顧婉婉和黑鷹這兩個處於不同世界的人相識了。並且,顧婉婉還因爲種種因緣巧合,而只是出了不到一萬元錢,就請動了黑鷹這個頂級殺手擊殺了曾和傅建柏共事過的一個女兵。
雖然從小到大都受着最基本世家貴女教育的顧婉婉根本就不曾翻看過那些“麻雀變鳳凰”“王子和灰姑娘”之類的愛情小說,但,在少女懷春的時候遇見這樣一個冷酷殺手的顧婉婉,依然難免會單純地生出“啊,沒想到我的魅力竟然這樣大,連殺手都折服了”這樣的感嘆,再多的,卻是沒有了。
但,事實上呢?
不論當年的黑鷹是閒來無事,纔會想着要接下顧婉婉那個殺人的定單,還是隻是單純地想要看顧婉婉這樣一個世家貴女一步步地跌落神壇,抑或是黑鷹確實是一個只認錢不認人的冷血殺手,總之,在沒有發生今天這件事情之前,那麼,顧婉婉也許難免會在每次想起黑鷹這個人的時候心裡就浮想聯翩,而不是現在這樣的滿腹無法言說的恐慌。
只因,顧婉婉突然想起自己當年之所以能和黑鷹這個冷血殺手相識,完全是因爲黑鷹竟然曾是顧清風的同學!
那麼,誰敢肯定黑鷹之所以會接下她下的那些定單,不是出於對顧清風這個曾經幫助過他的同學的報答之情?如今,黑鷹這般對待她,想必是因爲黑鷹自認爲這些年的對她的“照顧”,已經償還完了當年顧清風和他之間的同學互助情誼。
“不!不可能!”顧婉婉抱着腦袋,失控地大聲吼道,根本就不願意相信會是這樣一個最簡單的理由。
若真如此,那麼,這些年她每次打電話給黑鷹時的那種似有若無的曖昧之情,落在黑鷹眼裡不過是自作多情也就罷了,就怕黑鷹將她當成了一個可以肆意戲弄的戲子……
“啊……”越想,越覺得不安的顧婉婉再也忍不住地摔砸起房間裡的物品來。直到那些被她從世界各地淘到的精緻擺設全部化爲烏有,直到原本給人予精緻典雅感覺的房間已經變得一團糟糕後,顧婉婉才覺得一直縈繞在胸間的那股無法發泄的鬱氣消散了少許。
凌亂的房間,和狼狽不堪的自己,都讓顧婉婉再一次想起了造成這一切源頭的許麗娟,微眯的雙眼裡滿是能輕易就致人於死地的濃郁殺機,嘴裡也不由得低喃道:“許麗娟,都怨你,若沒有你,我會成爲柏哥的妻子,成爲衆人羨慕敬仰的陪伴在柏哥走到頂峰的傅家主母……”
“既然這樣,那麼,讓你輕易就死掉,不就太便宜你了嗎?至少,也要讓你經歷所有非人的痛苦,然後在衆叛親離的情況下滿腹哀痛憤恨,想報仇卻無能爲力,最終只能在滿滿的痛苦和後悔得恨不得時光倒流的嘶心裂肺的情緒裡悽然離世,才能對得起我因你而受到的這一番苦。”
……
“嗤!”
這次,發出這聲譏笑的卻是叮噹這隻系統貓。
“叮噹,你又咋了?”許麗娟頭也不回地問道,手裡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歇地整理着能同敖玉和葉赫那拉芷萱交易的物品。
“顧婉婉那個女人又準備出招了。”叮噹甩了甩尾巴,根本就不將顧婉婉當回事,“不過,我倒沒想到,顧家人竟然和黑鷹這個冷血殺手有來往。如此看來,顧家也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清正廉明。就是不知道顧老是不是也被瞞在鼓裡,還是說,這一切就是在他的默許下促成的。若真如此……”那麼,顧老也就太可怕了!
“黑鷹?”許麗娟的面容上浮現一抹疑惑,“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是在哪兒聽過呢?”
“嘖!”叮噹翻了一個白眼,“這麼有名的凡人流成長的勵志性人物,你竟然不知道,真是……”
“叮噹,我想起來了!”
許麗娟忙不迭地打斷叮噹的未盡之言,也不知這段時間的叮噹又看了什麼詭異的電視劇和小說,不僅放棄了之前從早睡到晚的習慣,竟然還一反常態地變得牙尖嘴利起來不說,還動不動就用一種“爾等凡人,還不跪舔”的高傲神情看人,只令許麗娟每每看見這樣的叮噹時,都恨不能將叮噹抓過來肆意地懲罰一番,以便能讓叮噹改掉這個詭異的愛好。
奈何,這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萬分殘酷的,這一點,由叮噹越來越“非主流”的行爲裡就能猜測到。萬般無奈之下,許麗娟也只能本着“不論叮噹怎麼變,但本質並沒有變,依然是那個蠢萌可愛的系統貓”這一點來說服自己,無視叮噹那一系列詭異的行爲。
叮噹彷彿察覺到了許麗娟心裡的想法似的,邁着貓步走到許麗娟面前,微擡下巴,滿臉不信地瞅着許麗娟,問道:“你真得想起來了?不會是騙我的吧?要知道,騙我可沒有糖吃的哦……”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