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可口的菜餚被晾在了臺北花園,夏天和他的鐵桿們餓着肚皮趕到了警察局,黃副局長已先一步到來正在詢問值班人員,局裡其他官員幹警也紛紛從飯桌上趕來,已經下班一個多小時的警察局驟然間燈火通明,一派臨戰氣氛。
據行政辦公室人員講,從省城西城區調來S市當警察局長的陳鐵軍今天到任後,一直在辦公室看全局官員幹警們交上來的簡歷和個人活動情況,其間單獨約見過幾箇中層幹部和普通警員,下午四點過的時候,陳鐵軍突然穿了便裝出門,說是要出去看一下,拒絕了辦公室人員的跟隨,也沒開警車,開着他從省城開來的私車,一輛現在很多人都瞧不起的破捷達走了。到了下班後的五點五十九分,局裡110報警中心接到一個好心的羣衆打來的電話:“你們的警察在希爾頓灑店後門口遭綁了,深平頭戴的眼鏡,穿長袖子黑襯衣,他跟爛娃娃些說他是警察,可是那些爛娃娃不買賬,連打帶罵的把他弄上山了,打得好凶呵!”
夏天等人聽了報警電話的錄音後腦袋全都大了,辛辛苦苦地打通各種關節才調過來的警察局長上任第一天竟然被綁架了,這還得了嗎!
黃副局長佈滿皺紋的老臉上冷汗雨,趁夏天他們在聽辦公室人員彙報時溜開,一歪嘴把刑警隊黃隊長叫到陽臺上問道:“你只回答我知道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黃隊長四方臉上的肌肉顫抖着說:“二爸,這個事跟我真沒關係,我估計是謝萍子那龜兒潑婦、、、、”他的話還沒說完,只見二爸已轉身進了辦公室。
“夏市長,”黃副局長擦着臉上的冷汗對夏天說:“陳局長今天剛來,並未跟任何人結仇,應該不存在哪個要害他的理由,我分析、、、、”
“你不要分析了,要趕快救人!”夏天身邊的劉衛紅眼圈發紅了說:“人家陳鐵軍的家屬不要他來,我給人家又拍心口又做保證,結果、、、、”
“我們的出警隊五個人已在第一時間到達現場。”黃副局長陪着小心說:“就是還沒有報告情況。”
“五個人夠啥子?”緊挨着劉衛紅的黃紅英叫道:“警察局這麼多人是幹什麼的?依我說這案情很簡單,綁架陳鐵軍局長一定跟希爾頓酒店老闆有關係,馬上把希爾頓的老闆抓起來肯定找到陳鐵軍!”
“黃主任,這、這需要證據的嘛?”黃副局長說,同時胡小冬又在後面說:“是嘛,沒得證據二天人家要告狀的。”
黃紅英正要罵胡小冬,一直繃着臉的夏天說話了,“黃局,我現在以市政府的名義要求你立即調動警察局所有的力量包圍希爾頓酒店周圍方圓五公里的所有區域,實行地毯式搜索尋找陳鐵軍局長,同時把希爾頓酒店老闆控制起來,明給他說,找不到陳鐵軍我們政府就決不放過他!有什麼責任我來承擔!”
市長的命令立刻被執行了。
防暴大隊,治安巡警大隊和附近的派出所傾巢出動,幾百名警察和聯防隊員像軍事演習一樣衝向環城路邊的希爾頓酒店和周圍的房屋,山坡和樹林,天色漸漸暗淡,整幢樓都掛滿了七色彩燈的希爾頓酒店眨眼間被幾十輛警車堵斷了前後通道,酒店夜總會按摩房裡的先生和小姐們被一串一串的揪了出來。酒店的董事長,一個頭發花白但滿臉橫肉的老頭手裡挾了雪茄煙急慌慌又故作鎮定地走了出來,對筆直地站在他面前的黃副局長笑道:“老黃,你腳步幹貴呵!我平時喊你侄兒子請你都請不來,今天正好,你們是不是又要完成啥子掃黃任務,沒得關係,我配合,就當這兩天沒開門,但是我們感情還是要聯絡的,我馬上安排、、、、”
黃副局長不理他,只對身邊的刑警隊黃隊長使了個眼色,黃隊長立刻上前兩步,也不靠近,很嚴肅地說:“我們局今天才上任的陳局長在你這兒被綁架了,你們今天必須交人,市長就在後面車上,徐總,你要掂量清楚呵?”
“啥子呢?”老頭睜大有點昏濁的雙眼,舉着雪茄叫道:“我瘋了嗦?我憑啥子要綁你們陳局長?”
“真的沒有?“黃隊長表情並不意外。
“煮的還是沒有!”老頭把雪茄扔地下猛踩一腳道:“我天天做生意掙幾萬塊錢,我綁你們陳局長幹啥我吃飽了,我手下哪個敢背到我做事我不抽他娃的腳筋纔怪我、、、、嗯?你們今天才上任的陳局長,他跑到我這兒來幹啥?是不是鑽到地下室去撞在謝萍子那瘋婆娘手中了?”
“總之你們趕快交人而且要保證他的安全!”黃隊長不動聲色,聲音小得只有他和老頭聽得見:“否則的話,我們都不好脫手。”
老頭一下子軟了,又聽黃隊長說陳局長什麼模樣,好多鍾出來的,有老百姓看到他在希爾頓酒店的後門被幾個爛杆子綁了。老頭從肥厚的大屁股上扯出手機,撥通後咬牙切齒地罵道:“謝萍子我日你先人,你大哥劉大炮已經從警察局被趕出來了你還那麼瘋啊?廢話不說!馬上把你今天綁的那個穿黑襯衣的深頭髮眼鏡放了,然後我們倆終止合同,地下室不租給你了!”
電話裡傳來好像是叫謝萍子的女人哇啦哇啦的叫聲,老頭不耐煩地打斷道:“謝萍子!老子不管你是吃藥了喝酒了還是跟小白臉整高興了?你今天如果不給我面子,害得我酒店遭踩的話,我徐刀兒匠是幹啥子的你清楚哈!你以爲我怕你?你大哥已經是死兔一根了,我還怕你一個瘋婆娘、、、、”
老頭打完了電話後對黃副局長和黃隊長說:“人在後山上,我派人帶你們去,老黃,小黃,我先說清楚哈!這事跟我沒得一毛錢關係。”
陳鐵軍在後山的一個巖洞裡被找到了,天色完全黑下來的山林中陰森森的,無數的手機光亮照在他青一塊,烏一塊的臉上,夏天衝上去一把拉着他,眼眶溼潤,喉頭哽咽得說不出話來,陳鐵軍眼鏡後面的眼神卻含了狡黠的微笑,他兩手拉着比他高出一頭的夏天肩膀笑道:“謝謝夏市長,不過你不必悲傷,我今天收穫是不小的,可以說是我們打黑戰爭的第一個勝仗。”然後,他不理會衆人聽後驚訝不解的表情,又笑道:“哪個帶有吃的?我肚皮都餓扁了。”
治安大隊的鄭隊長遞上一塊麪包說:“我就估計到你需要吃東西,所以在希爾頓小賣部買了帶上來。”
陳鐵軍長頭髮蓋着的額頭下的寬邊眼鏡與鄭隊長的眼鏡對視一下,一伸手抓過麪包狼吞虎嚥地大嚼起來,當最後一坨麪包渣還在喉嚨口沒完全下嚥時,他忽然指着鄭隊長說:“你一年上千萬的收入,才招待我吃一個麪包,太摳門了嘛!”
啊!在場的官員警察包括希爾頓酒店老闆徐總派來帶路的兄弟夥都怔住了,只見陳鐵軍又對旁邊幾個警察說:“我命令你們,把他抓起來!”
那幾個警察還沒回過神,鄭隊長卻已經反應到大禍臨頭,伸手去掏槍,陳鐵軍的飛腿疾如閃電般踢了過去,個子瘦小的鄭隊長慘叫一聲,倒在地下,同時被幾個警察按住,繳了槍。
陳鐵軍眼鏡背後的兩隻眼睛一隻盯着被按在地下的鄭隊長,另一隻瞟着右手已經放在腰間槍套上的刑警隊黃隊長說:“黃隊長,我今天不抓你,但你必須接受調查!”
黃隊長的手放了下來,外強中乾地叫道:“你憑啥子?我們還好心好意的來救你!”
這一切就發生在不到半分鐘,多數人都對陳鐵軍的作法莫名其妙又似有所悟,劉衛紅和黃紅英同時靠近陳鐵軍,但還未說話就被他阻止道:“二位領導不要擔心,我會解釋清楚的。”說着,從褲子包裡摸出了一個東西舉在手裡,大家藉着手機光看清了是錄音筆,只聽陳鐵定說:“我今天在看你們自己寫的下班後活動規律時,治安大隊和刑警大隊的兩位隊長都把自己描述成了模範丈夫和父親,說他們除了正常上班和臨時出警,都呆在家裡,我不相信,所以單獨約見了幾個承認自己有時在外面耍的同志,他們告訴我說鄭隊長和黃隊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天在外面耍,最愛耍的地方就是希爾頓,我是爲了覈實真假才便裝來調查的。但是,我沒有想到,這兒的黑社會竟猖狂到根本不把警察放在眼裡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