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馬有鳥用,笨蛋,抓人啊。”
光頭刀疤男好歹是後天六重的修爲,幾息之間,已經是從半山之上衝了下來。
而見宋缺瞬間從馬背上躍起,呼吸之間已是站在了數丈之外的岩石上,光頭刀疤男手中高高揚起的巨斧也是頓時方向一變,又向着宋缺所在的位置衝去。只是當眼角瞥見隨自己衝下來的小弟都向着那匹駿馬圍去時,心頭卻是一陣火起,當即吼了出來。
後天六重的劫匪?遠處的宋缺見到向自己衝來的那個光頭刀疤男,心頭微怔,以他後天八重的修爲,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那光頭刀疤男的實力。原本以爲是什麼深山悍匪,哪想到只是個後天六重的路匪罷了。心頭卻也是頓時一鬆。
遠遠聽到這人的吼聲,當看到其他盜匪正圍着自己騎來的那匹馬品頭論足時,即使是宋缺,嘴角也是忍不住抽搐了起來,一陣無語。隱隱能聽見其中有一人讚道“這匹馬不賴,居然沒被絆馬索絆倒”。
太不專業了!宋缺心中忽然閃過這般念頭,原本的殺意不覺中卻是消散了幾分。
“小兄弟,你運氣好碰到我們頭天開張,快把身上值錢的都交出來,你就可以走了。”
瞥見手下小弟在自己的呼喝下紛紛圍了上來,光頭刀疤男更顯底氣十足,揚了揚手中巨斧,連帶着臉上的刀疤也是顫動了起來,對着眼前的宋缺開口喝道。
聞言宋缺雙眼更是不由地向上一翻,居然是第一次開張,怪不得,心中有種恍然的感覺。我說呢,怎麼有這麼不專業的劫匪。
“小兄弟爽利點,等了半天就小兄弟一人過來,我們還等着吃飯呢。”見宋缺不答話,光頭刀疤男也是顯得有些不耐起來,竟是開始催促了起來。
果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宋缺聽到光頭刀疤男這番話,強忍着沒有笑出來,生平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打劫的,只是嘴角還是忍不住向上揚起了一道弧線。
與此同時,心裡的那道殺意徹底消散。宋缺本非嗜殺之人,眼前這路劫匪,純當這次歷練路途中的一次調劑罷了。
如此想着,旋即也是出聲道:“身上錢財倒有不少,如果你們能夠接下我幾招,給你們也是無妨。”說罷手掌一翻,幾錠元寶形狀的金子已是出現在掌心之中。
“你說的啊。”見到突然出現的這幾錠金子,所有劫匪皆是忍不住狠狠嚥了口口水。光頭刀疤男更是目光火熱的盯着金子,想也不想就做了決定,“小兄弟你放心出招吧,我們接着就是。”
說罷很是霸氣的掃了一眼四周的小弟,似是在徵求他們的想法,卻發現這些人更是早在一旁猛地點頭。看那神情,分明是恨不得宋缺趕快出招。
做劫匪還能做成這樣的!本來只是用來逗逗這些人的,可看眼前情景,這些劫匪明顯是真準備接招了。宋缺的麪皮再次抽搐了一下,實在是想不出用什麼來形容眼前的這些劫匪。估計這一行的祖師爺若是知曉的話,會被氣得從棺材裡直接爬出來。
心中不無惡趣味的想着,旋即面色卻是一肅,一股元力波動,頓時從宋缺身上傳了出來。
與此同時,一股莫名的意韻,也是隱隱盪漾在四周的天地之內。似乎天地間所有的劫難,在這一刻都一一呈現在了眼前。孤老病死,天災人禍,一股劫難的氣息,悄然瀰漫。
當初經受無上傳承,《菩提經》上除了靈蟬步與如來金身之外,更有一指,一拳,一掌三樣無上武技。其中一拳自是傳授給金剛猿小金的大金剛拳,一掌則爲如今林山所修煉的般若掌。
此刻宋缺施展出來的,卻是剩下的那指法武技。自從將如來金身化爲指法施展出來獲得奇效之後,宋缺無形之中就對指法武技情有獨鍾了起來。
戰龍臺一戰,身上的如來金身,靈蟬步以及十三重浪都是徹底暴露在了衆人眼裡,唯有當初自己機緣悟得的兩式刀法“斷嶽”、“殘雪”未曾暴露出來。
而這種沒有底牌的感覺,很是讓宋缺感到不喜。因此思慮過後,他直接開始修煉《菩提經》上剩下的那指法武技,無相刧指!
較之以威猛著稱的大金剛拳與般若掌,無相刧指無疑要顯得詭異的多,但論威力,卻也是最強。一指之下,諸般劫落!可見一斑。
“在下可要出招了啊。”望着眼前這羣頗爲“可愛”的劫匪,宋缺忍不住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嘿嘿,原來兄弟是後天五重的武者,比俺只低了一重。”光頭刀疤男摸着自己很是鋥亮的光頭,咧了咧嘴笑道,臉上忽的現出一股自信,很是爲看清了對方少年的實力感到得意。
宋缺突然很是無語,難道這貨看不出自己已經壓制了大半修爲嗎!下一刻心念一動,不再猶豫,劍指驀然一揚,頓時之間似乎眼前的空間都波動了起來。
一根粗大的手指,突然降臨,一股隱隱的壓抑之感,更是瀰漫而出。整根手指不過半丈之長,通體宛如是由玉石構成,卻無玉石的光澤,古樸無華,彷彿毫不起眼。但整根手指之上卻是紋路清晰,一截截手指,紋理分明,恍若天成。
這根手指甫一出現,就透露出一股滄桑厚重之感,彷彿見證過天地演化,落下過重重劫難。在半空之中略作停留,下一刻驀然一顫,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攜帶者凌厲指風,向着光頭刀疤男激射而去。
“來得好!”光頭刀疤男見到那粗大手指落向自己,臉上竟是現出一股興奮之色,猛地一喝,雙臂之上肌肉鼓盪之間,手中的巨斧也是瞬間化作一道粗大的銀色閃電,毫不畏懼的迎上了落下的巨指。
當!
一聲巨響,金石交擊之聲猛然從交擊的中心傳來,下一刻分明可以感到一股無形的氣浪迅速傳遞開來,掀起地上一陣陣煙塵。
蹬蹬蹬!一連退出數步,光頭刀疤男才堪堪止住身形,在這股巨力之下,臉皮不覺中已是漲得通紅,握着巨斧的右臂更是顫抖不已。幾息過後,只聽噹的一聲,終究是沒有餘力握住巨斧,巨斧頓時從他的手中脫落下來,掉在地上。
“俺滴娘啊,好厲害!”
光頭刀疤男原本就像牛眼般大小的雙眼在這一刻更是睜得猶如銅鈴般大小,滿目的驚悸,下意識的就叫出聲來。連帶着望向宋缺的眼神也是變得驚疑了起來,似乎尤不相信這般威力的指法是眼前這個“後天五重”的少年使出來的。
“老大,你沒事吧。”見到自己老大在一指之下竟是連退了數步,那些原本好整以暇的手下都是一愣,不由得問道。
“娘滴,剛纔老子是沒準備好。”
當着小弟的面被逼退了,光頭刀疤男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連忙大聲解釋道,說罷迅速的撿起地上掉落的巨斧,衝着宋缺叫道,“小兄弟,剛纔是俺沒準備好,這次再來。”
嘴裡這般說着,原本單手握着巨斧的卻是猛地換成了雙手,大眼中也滿是慎重。顯然是否真像他自己說的那般大意了,他自己是最清楚了。
宋缺不覺莞爾,卻也並不點破,恰好能試試自己這無相刧指的威力如何。輕笑一聲,劍指揚起,半空之中再次出現了一根與先前一般無異的粗大手指,呼吸之間已是再次向着光頭刀疤男擊去。
“看俺的巨斧!”猛地一吼,光頭刀疤男手中巨斧在其元力的催動之下,也是煥發出陣陣光澤,斧刃之上游走着凌厲的冷光,狠狠地向着襲來的巨指劈去。
這次爆發出的聲響比之先前更是巨大,旁邊靠的近些的劫匪有些已是忍不住捂住了雙耳。餘波之下,更是紛紛向後退去。
“娘咧!”
儘管雙手已是狠狠地握在斧柄之上,仍是阻擋不了手中巨斧的顫動,兩手虎口,驀然傳來一陣隱隱的疼痛之感。而斧面之上,一個深深地指洞,赫然可見。
“不要來了,俺認輸了。”
眼角瞥見宋缺的手指又是一擡,光頭刀疤男來不及多想,急忙嚷了出來。此刻再望向仍是立於岩石之上的宋缺,眼中已是佈滿驚懼,心裡猛地就嘀咕了起來,“再來一指,俺的這把斧子就要廢掉了,可要花不少銀子。”
“那金子還要不要了啊?”看着光頭刀疤男小心翼翼的樣子,宋缺又是一陣好笑,忍不住掂着手裡的金子就打趣道。
“不要了,俺都不要了,俺們要回家吃飯了。”光頭刀疤男此時終於是顯示出了作爲老大的精明,也不管一旁手下的示意,想也不想就開口拒絕道。
“老大,好多金子吶。”見到自家老大說不要金子,其他人都是一急,光頭胖子更是忍不住直接竄到了光頭刀疤男的身前,開口說道。
光頭胖子話語剛落,一顆板栗已是重重的落在了他那顆光頭上。習慣性的甩了甩手,光頭刀疤男又是偷偷望了宋缺一眼,才低聲說道:“老子打不過他。”聲音輕不可聞,想來他對於自己居然贏不了一個少年,很是羞愧。
好個有趣的劫匪。宋缺暗暗一笑,手裡卻是一揚,手裡的金子頓時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光頭胖子投去。金銀這些俗物,夠用就行,還真不放在宋缺的心上,能遇到這麼有趣的一羣“劫匪”,給他們也無妨。嘴裡卻同時說道:
“最近南州有什麼大事嗎?”
接到金子,光頭刀疤男猛地一喜,臉上還帶着一股濃濃的不可相信之情,這麼多的金子,這少年就這麼隨手丟給自己了。眼珠一陣亂轉,下一刻猛地將金子放入了懷中,彷彿生怕宋缺反悔一般。
放好金子之後,似乎是重重的舒了口氣,這時纔對宋缺的問話反應過來,想了半響,然後才急忙答道:“聽說最近在大雲王朝的紫雲商行會有一場巨大的拍賣會召開,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嗯,拍賣會?”宋缺聞言頓時一喜。原本只是隨意問問,也不打算打聽出什麼,沒想到還真有意外之喜。
拍賣會嗎?宋缺重新坐於馬背之上,吶吶自語了一聲,眸中一片閃爍。說不定在這拍賣會上,就有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耳邊聽着漸漸遠去的光頭刀疤男一夥的興奮討論聲,隱隱能聽到光頭刀疤男那喜不自禁的聲音“兄弟們,等下我們到飄香樓好好吃一頓去。不過之前要把那老夫子的字攤砸咯.....”餘下聲音卻是聽得不甚清楚了。
淡淡一笑,宋缺亦是一拍馬頭,一騎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