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綰餘光看着太子妃。
事到如今,太子妃走投無路了,連太子都信了寧綰的話,她還能怎麼辦。
已然必死無疑,卻不會甘心一個人死。
這個時候,能找一個人陪葬就找一個人陪葬,能多一個人陪葬,就多一個人陪葬。
從前有多愛,如今就會有多恨。
跟着下地獄的,往往都是深愛的人。
鄭瑞,他以爲他不是孩子的父親就能倖免嗎?他以爲他將這天大的秘密說出來,就能得討得她歡心嗎?
既然是在給李延鋪路,既然這已經是最後一步了,那就走到極致吧。
這之後,她就可以走了。
從此以後,山長水闊,她再也不用掙扎了。
寧綰沒有表情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笑意,滿足的,痛快的,釋然的,是真正開心的。
李洹看着那發自內心的笑,僵硬的扯着脣角。
她便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麼,迫切得都不願意等他一等,大家一起走麼。
天大地大,她知不知道,他也想和她四海爲家。
李洹走上前,將寧綰的手握在了掌心,牢牢的束縛着,似是怕一鬆手,人就不在了。
寧綰眉眼低垂,盯着鞋尖,滿心的歡喜一掃而空。
她在做最後的打算,他何嘗不是。
而且她清楚,她和李洹之間,從走了肌膚之親那天開始,有的東西就變了。
她要是要走,很有可能是兩敗俱傷……
可是,就算李洹給她準備的是龍潭虎穴,她也非往裡面跳不可的。
看開了,便也無所謂了。
寧綰擡頭,衝着看向她的李洹勾了勾脣。
李洹眉眼不動,手上卻發了狠。
兩人暗暗的較着勁兒,私底下都在不要命的偏執,他們站在一塊兒,貌合神離的,羽翼想着自己的事。
不在意太子妃亂吼亂叫說些什麼,不在意鄭瑞神色自若的解釋什麼。
整個院子都是不絕於耳的說話聲,他們兩人卻是安靜的想着自己的事。
兩隻冰冷的手握在一起,竟也生出了一分暖意。
最後,孩子沒有抱來院子裡,但是發瘋似的打太子妃的太子表明了一切。
太子妃說出鄭瑞的名字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本是說寧綰不守婦道的,到頭來,倒黴的丟人的都是太子妃。
而太子妃口中指爲孩子父親的鄭瑞,卻並不承認。
他以發誓般的語氣開口說,“兆豐縱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來。兆豐從未靠近過太子妃娘娘,如有一句假話,兆豐不得好死!不知太子妃娘娘究竟爲何要如此針對兆豐……”
爲什麼,還不是因爲那讓人生讓人死的愛情!
寧綰呵呵的笑了,“鄭大公子,若是解釋有用,你以爲皇上坐在這兒是做什麼的?”
鄭瑞看向寧綰的眸子染上了幾分悲涼。
他用致命的秘密傷了太子妃,是爲了給她出氣,她卻用那秘密要他萬劫不復。
爲什麼,爲什麼她要這麼恨他。
曾幾何時,她也笑容滿面的敢過他兆豐哥哥的。
但這個爲什麼,鄭瑞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