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王楊見寧綰走過來，拱手一拜。
寧綰忙還禮，笑道，“沒想到回京之前還能見王大人一面。”
王楊笑道，“大小姐要回京，於情於理，我自該前來相送的。”
王楊前來，一來爲了送送寧綰，二來，是委婉的表達了他的立場，願意歸附李洹，第三，則是告訴寧綰，他給寧綰安排的人都是他信得過的，會在暗中保護着，讓寧綰放心。
王楊之後，一路無阻，直到三五個時辰後，馬車驟然停下。
寧綰放下手裡的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終歸還是迫不及待的來了。
“主子，來了！”駕車的那人說道。
而後，刀劍碰撞的聲音在空曠的道路上突兀的響起。
寧綰掀了簾子一角，只見幾十號人在馬車外打鬥，因着天色已晚，並看不清長相。
但不論是誰，手中刀劍落下的力度都可謂狠。
招招斃命。
寧綰剛要起身，就被唐煜一把拉了坐下，他冷冷道，“你給我坐下！”
寧綰無趣要看書，馬車中早就點了燭火。
唐煜眼中一閃而過的狠厲自然落入寧綰眼中，竟是帶着斜睨天下的霸道。
寧綰說不好奇唐煜的身份，從前是真，但自昨天看見了憑空出現的石子兒後，便是假的。
擁有那樣厲害武功的人爲自己辦事，唐煜真的只是腰纏萬貫的富家子弟嗎？
只怕家中不僅是有錢，還有權有勢。
最起碼，也是個官宦之家。
耳畔的打鬥聲越來越大，鮮血的味道愈發刺激着嗅覺。
箭支射在車身上，似乎就在寧綰身邊。
唐煜捉住寧綰的手臂，把人往身邊帶了帶。
那是下意識的動作。
他不害怕，也不擔心，他很自信，這些人，傷不了他們分毫。
“我又不怕。”寧綰說。
唐煜撇撇嘴，把握在手裡的纖細手腕鬆開。
簾子突然被人掀開了，是駕車的那人。
他看着唐煜，又看看唐煜邊上的寧綰，欲言又止。
唐煜凜然，“直說。”
“兩撥人，確切來說是三撥。”得了唐煜吩咐，那人直言不諱的說，“其中一撥是保護大小姐，另外兩撥是爲攻擊。”
唐煜身上的戾氣陡然增加。
寧綰冷笑着問，“柳如風和甯越？”
那人微微擡眸看向寧綰，似乎是沒想到寧綰能一口咬定是柳如風和甯越派來的人。
不過，她說的也不全對。
那人遞給唐煜一個目光，唐煜瞭然，讓人退出了馬車。
他對寧綰道，“你看你看，你明知道有人要對你下手，你還不告訴我。你是不是把我當傻子呢？”
他不是都知道嗎？不然上趕着送她做什麼？
寧綰正想說話，唐煜已經開口，說道，
“黑燈瞎火的，你就別添亂了。好好在馬車裡待着，我出去看看，免得有漏網之魚。”
寧綰撥開簾子，見外邊的勢頭差不多穩住，唐煜出去不可能受傷了，這才點頭。
就如唐煜說的，她出去就是添亂，反正她知道是誰動的手，只要保得平安就是。
有唐煜的人和王楊的人一塊兒護着，陳嬤嬤幾人，她也是放心的。
唐煜出去馬車，讓人護好兩輛馬車，這纔不緊不慢走向侯在一邊的那人。
“主子。”那人呈上一支箭，待唐煜接過長箭，他點了火摺子。
說，“這方人雖也是要對馬車下手的，可明顯與二小姐說的那路人不是一起的。除了大小姐說的柳如風和甯越，還有這些人，可是一時不能確定是誰指令做的事。”
藉着火摺子的光，能看清箭頭上殘留着的殷紅血跡，還有箭身上被人刻意用刀子刮過的痕跡。
唐煜的指腹摩挲在那痕跡上，許久之後，嘴裡溢出一絲冷笑。
“李延。”他說。
那人不解，“主子怎麼能斷定就是四皇子？”
箭身上的標誌已經被颳去，這箭也就成了平常的箭，怎麼能確定就是四皇子的人？
“普天之下的男子，除了李延，我着實想不出誰還能如此厚顏無恥。”唐煜扔了手裡的箭，掏出方巾擦了手。
再是很嫌棄的把方巾拿在火摺子上，直接燒了。
“柳如風和甯越再不齒，至少還敢打着自己的旗號行事，李延卻是甘當縮頭烏龜，總想着渾水摸魚。”他又說。
言語之間除了不屑，還有深深的厭惡。
“四皇子？”那人緊張起來，不管地上是屍體還是刀子，咚的就撩了袍子跪下。
“屬下失職，竟是沒有察覺四皇子知道了主子在洛城。是屬下讓主子陷入這樣危險的境地，求主子責罰。”
“行了，起來吧。”唐煜有氣無力的拖長了聲音，“要是他知道我在洛城，你以爲他派來的會只是這幾個打不過就跑的小嘍囉嗎？他恨我入骨，親自殺了我都不能解恨，會這樣輕易就放過我？”
“可……”那人說了一個字，驚恐的閉上嘴巴。
對寧大小姐動手，不是更讓他家主子生氣嗎？
果然，唐煜一腳把腳邊死透了的屍體踢出去老遠，罵道，
“這些人是不是吃飽了撐的，不就一個弱女子嗎？吃他家大米了還是花他家銀子了，一個個的都要對她動手？”
那人哆嗦着身子想。
甯越是寧家世子，寧綰是寧大小姐，寧綰這回回去寧國公府，不就是吃寧家的大米嗎？
寧大小姐從人家文國公府開的好德莊贏了一萬兩金子，不就是花了人家銀子嗎？
這些話，他自是不敢說的。
事關寧大小姐，絕不會是小事，他多說一句，他家主子都可能拔了他的舌頭。
“回去後，把柳如風的腿敲斷！甯越留給她自己整治！至於李延……”唐煜託着下巴，陰測測的笑道，“讓李洹自己處置吧，省得髒了我的手。”
一會兒的功夫，馬車又朝前行了。
一路歡聲笑語，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有遍地的屍體告訴世人，這裡曾發生過一場殺戮。
他們本是鬥志滿滿的去殺人的，以爲不過是幾個弱女子，用刀背都能殺了。
哪知會冒出那麼多高手，一個下手比一個狠，一個下手比一個快，他們毫無還手之力，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人就已經倒下了。
身邊的殷紅，是他們自己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