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訓這個北辰文昕,要他知道,落羽不是他這個皇親貴族可以隨意玩弄的對象。
北辰文昕見他是要來真的了,薄脣忽的挑起一抹冷笑。呵、這個紫璃軒他從一開始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老是跟在落羽的身邊,有時候的動作還甚是親密,他老早就看他不爽了。既然現在是他先挑的頭,那麼就算是中間出了什麼差錯的話,那也怪不到他的頭上。況且,已經很久不曾與人好好的打一場了,現在也剛好可以疏鬆疏鬆有些僵硬的身骨!
身上沒有什麼稱手的兵器,最後忽然想起身上一直帶着落羽剛剛入住辰王府時,爲了讓他找她方便,送了他一支翠玉笛。之前他已經仔細研究過了,那支翠玉笛是以千年玄玉雕制而成,其堅硬程度,外人無從想象。
當北辰文昕自袖中滑出的哪知泛着清冷的翠玉光的翠玉笛的時候,紫璃軒忽的全身一顫,那支笛子他認識,那是落羽曾經在無憂島上,三年從未離身之物,如今爲何會出現在他的手中?猛地轉頭望向一直置身事外的落羽,眼中掩藏着深深的痛,聲音有些艱澀:
“落兒…你從不離身的翠玉笛,爲何…爲何會在他那裡?”
“本少的東西,本少如何處理,似乎與你無關吧?”冷冷的看着他,落羽的聲音中隱隱的藏着一絲怒火。這兩個人,當着她的面,竟然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情!
“你的東西?落羽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當初你是怎麼說的?你不是說翠玉笛是你傾盡心血打造出來,絕不送人,那現在呢?”像是一直受傷的猛獸,紫璃軒猛地將手中得長劍扔到了一旁,眼中含着深深的受傷。絕不輕易送人,可是現在卻在這個辰王的手上,是不是他一直擔憂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守護了整整三年的人,早已經不再屬於他了?
經他一題,落羽這纔想起,當初因爲一時的無聊,看到這個色澤清雅,周身光滑的千年玄玉時,一時興起,就雕了這個翠玉笛。當時紫璃軒想他索要,不願與他多做接觸的她,隨口就說了句話,算是敷衍了去。
當初剛剛入住辰王府,後面梅林被她布了陣法,一般外面的聲音很難穿進去,所以想到這支翠玉笛,就交給了他。可是一時間早已經忘了曾經的話,沒想到紫璃軒竟然記得這麼清楚。
“本少既然送了,那就是送了!既然你知道那是本少所制,也就應該明白,本少有絕對的支配權!”懶得在這個問題上再做糾纏,落羽神色淡漠的開口。無論是因爲什麼原因送的人,但是東西是她自己的,那她就有絕對的支配權。
畢竟經過了一次的情傷,她自是知道紫璃軒對她抱着怎樣的感情。可是她對他除了感激之外,根本摻不進任何的情愛。再說,人在經過了一次的絕望心傷之後,誰又願意再次傻傻的再往裡跳一次?至少她不會。
她的心?現在的她還有心嗎?
前世,她一直當作家人與最知心的好友背叛了她,這一世呢?她自以爲最愛的男人,同樣是在利用她!即使當初是在沒有前世的記憶之下,可是背叛就是背叛。
前世今生,親情、友情、愛情同時都背叛了她,她這個被上天所遺棄的人,還應該有心嗎?
“是啊,你的東西你有權利送人,可是爲什麼要送給他?他是什麼樣的人?他是王爺,與那個傷你至深的人是一樣的身份,你知不知道!”紫璃軒赤紅着雙眼,猛地攥住落羽瘦弱的雙肩,狠狠的搖晃。他要搖醒她,讓她看清楚眼前這個人的身份,讓她知道這個男人和她所痛恨的那個男人的身份是一樣的。
“夠了,紫璃軒本少不想再看到你,你立刻給本少滾!”舊時的傷疤被輕易的揭開,落羽臉上的寒意愈發的濃重。那個她永遠也無法忘記的恥辱,她最痛恨的記憶,被這個男人就這麼的挑起,怒意漸漸滋生,未免說出更加難以挽回的話,落羽冷酷的下了逐客令。
雖然知道自己剛剛的話深深的傷害到了落羽,可是紫璃軒卻並不後悔。傷口這麼掩着的話,永遠也不會真正的好起來,只有殘忍的揭了它,然後再灑上上好的藥,才能真正的從裡到外的好起來!如是任由落羽自己的話,她的心衆將永遠都沒有辦法敞開。
“你讓我走?你不想再看到我?落羽你何其殘忍?你明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可是你竟然如此的傷我!”紫璃軒痛苦的放開她,腳步踉蹌的向後倒退數步,眼中的傷痛怎麼也掩不住,苦笑的搖着頭:“你的心難道就真的這麼硬?還是說你還對那個人心存希望?否則你如何忍心這樣對我!”
手中拿着冰涼的翠玉笛,北辰文昕靜靜的聽着紫璃軒失控的咆哮聲中,他敏感的聽到了一個詞,‘王爺’?還是個傷了落羽至深的人?眼底掠過深思,看來落羽曾經感情受過一次不小的傷害!只是到底是哪國的王爺,竟然可以讓清冷淡漠如此的落羽願意傾心,甚至遭受傷害之後,依舊還是忘不了!
再次深深的看了那兩人一眼,知道現在暫時他是插不上話了,遂腳尖一點,白影一閃,消失在了落府。現在他還有比這裡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關乎落羽,更關乎他的未來……
眼角瞥到北辰文昕忽然離去的身影,落羽眼底浮現一絲懊惱。剛剛紫璃軒的話定是引起了他的懷疑,現在恐怕是要去查了。她並不擔心他會查到她的真實身份,畢竟她要借他的手‘報答’南國,即使他現在不知道,以後她還是會說。可是,北辰文昕自小在後宮中受到那麼多的傷害,疑心病定是非常的重,若是讓他產生了誤會的話,那她以後的事情定然不好辦。
“紫璃軒,你現在就給本少滾出落府,以後也不要再出現咋本少的面前!否則,那就別怪本少不客氣!”冷冷的看着他,落羽怒火越發的盛了。她現在真的很後悔,當初怎麼就答應了他繼續留在這裡?若是那時拒絕的話,是不是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發生了?
“哈哈哈哈…落羽,算是我紫璃軒看錯了人,你的心不是石頭做的,你根本就沒有心!”仰頭狂笑着的紫璃軒,一滴清淚,順着眼角滑入鬢角!三年的守護,三年的期盼,得到的竟然是這樣的結果,這算什麼?
“既然知道本少根本就沒有心,你就該知道,無論你做什麼,那都是無用!”落羽望着紫璃軒被她傷成這樣,其實心中也是很愧疚。畢竟當初是他將她從那裡救了出來,也是他陪在她的身邊,爲她找尋那些稀世藥物,爲她治傷。可是,她終究給不了他所想要的,那樣的話,還不如就此斷的乾淨的好。
冷冷的看了她好一會,紫璃軒嘴角忽然揚起邪魅的笑,一字一頓的開口:“既然如此,三年前的救命之恩,三年來爲你做了那麼多的事情,落羽,你是不是應該全部還給我?”既然已經傷害了他,那他也要尋回屬於他的報酬,讓她永遠也忘不了他!
“你想要什麼?”知道是自己傷了他,但是她卻最討厭的就是受制於人,而現在紫璃軒就是犯了她的大忌。漠然的望着那張明明很痛苦,卻硬要裝出滿不在乎的神情,落羽淡淡的問道。
“落羽知道我一直以來對你都抱有不同的情感,可是卻從來不曾得到過,這是我最大的遺憾!”紫璃軒垂着眼輕聲笑道,掩下眸中的苦澀掙扎。
聞言,落羽似乎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原本還有些愧疚的心,這次是真真正正的冷了下來,眯着雙眼,靜靜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要獨擁你一夜!就當時給我三年來無償付出的回報,如何?那樣的話,紫璃軒自當從此在你落羽面前消失的乾乾淨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紫璃軒隱在袖中的手,緊緊的攥在一起,心中充滿忐忑。他知道,這句話一出口,就將再也沒有機會回頭了。落羽的性格是決不允許別人來挑釁的,更何況是這樣的要求。
“好!”令紫璃軒感到詫異的是,落羽竟然沒有一絲由於的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不解的注視着落羽平靜的有些反常的面容,紫璃軒一時間摸不清她的想法,斂斂眉,最終留下一句話,紫璃軒旋身而去:
“好,落羽你記住,紫璃軒會在今年北辰的第一場冬雪降臨之時,來拿回屬於我的報酬!”
面色平靜的有些嚇人的落羽,站在一個人也沒有的小道上,眼底的怒火早已經消失殆盡,剩下的只是有些空洞的表情。
紫璃軒的要求對於這個時代的女人來說,或許是莫大的侮辱,可是對於她來說卻並沒有任何的感覺。在二十一世紀那種一夜情遍地的時代,這樣的事情早就司空見慣了,她又怎會向這裡的女人那樣呢?況且,這是她欠紫璃軒的,所以合該是她去還!
只是,這甘願償還的背後,卻難掩她的複雜心境……
紫璃軒,這是落羽欠你的,落羽心甘情願的償還!以後,就——再無瓜葛了!
南國使團早已入了北辰的境內,還差兩天就將進入北辰的京都——北都!
“王爺,天色已晚,是否今晚暫且在附近的客棧投宿一晚?”浩浩蕩蕩的標誌着南國旗幟的使團中,一個華貴的馬車顯得尤爲扎眼。
“唔!已經晚了嗎?哎…真是累死本王了!李將軍趕快去安排一下,本王得好好休息一下!”馬車中傳來一個有些模糊懶散的聲音,從自稱的話語中,輕易就能猜出這個人就是南國這次的出使代表——南傲閒!
“是,屬下遵命!”李將軍立刻領命,騎着馬就率先去前面去了。
馬車中!
一個身着暗紅蟒服,一副懶散樣子的俊美男子,正斜着眼望着坐在他對面,穿着一身侍女服裝的美豔女子,有氣無力的說道:“本王已經將你帶到了北辰國了,現在可以告訴本王,你好好的南國皇貴妃不做,非要來這北辰幹嘛?”
南傲竹的聖旨剛下,這個南國後宮之中除了皇后最爲高貴的皇貴妃就忽然私自召見了他。他是南國臭名遠昭的賢王,她則是後宮中囂張跋扈的皇貴妃,他不解,他與她又有什麼話要說?
沒想到,真的是沒想到,竟然整個南國的人都被她騙了。這個已經讓後宮之人厭惡到了極點的皇貴妃,竟然是個如此真性情的女子。見他,不過是要她帶她離開南國罷了!
“與你無關!”撇撇嘴,東之璃根本就懶得理會他。北辰到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就在這裡,她還會不會怪罪她?
“哈,你詐死逃出南國,而本王可是冒着多大的風險纔將你帶出來了?你就是這樣的態度?”南傲閒不滿的瞪着他,眼中卻含着絲異樣。這樣的特別的女子,南傲竹竟然沒有發現,就這樣放走了,不知道若是被他知道了會如何?
“你我各取所需,我幫你得到你想要的,你幫我到北辰!應該說,你我之間除了這次交易之外,沒有任何的關係!”東之璃瞪了他他一眼,心中腹誹,這個南傲閒果然比南傲竹還要難對付,這個問題一路上不知道已經問了多少次了,依舊還是這麼執着。
“哦?是嗎?那你能告訴本王,你這幅畫上面的兩個女子是誰嗎?”突然資深側抽出一卷畫,手一揚,那幅一臂之長的畫就在這個寬敞的馬車中展開!
畫中立着兩個女子,其中一個說起來南傲閒他還認識,就是他那短命的二嫂。有時候他還在想,那樣一個玲瓏般的傾城佳人,怎麼就會看看上南傲雲那樣一個表裡不一的人?最後的下場,其實一早他就猜到了。
只是另一個穿着奇怪衣褲的短髮女子,卻是見也沒有見過。
那與一旁傾國傾城的羅羽一比較,那原本顯得清麗的容顏,沒有被比下去,反而更顯英氣。那如雲的墨發被齊齊的束在後腦,不苟言笑的容顏上,滿是威嚴之色。
“你…什麼時候將畫偷去的?”她明明記得又將花扔在那燃燒着的翎羽宮中,現在怎麼會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南傲閒的手裡?
南傲閒含笑着並不作答,只是眼中的威脅之意卻愈發的明顯。東之璃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小心的將畫鋪在馬車中,懷念加上愧疚的撫着畫中那個清麗英氣的女子。
“其中一個你不是認識嗎?至於這個……等我真正的找到之後,你自然就會知道!”動作輕柔的將畫卷起來,口氣淡淡。既然這副畫在經過這場浩劫之後,依舊完好的回到了自己的手裡,那她定會好好的保存它。
聞言,南傲閒那雙懶洋洋的雙眸中一瞬間劃過一道精光,最後又歸於平淡!
見東之璃如此寶貝那幅畫,他甚至開始懷疑羅羽的死了!既然東之璃都會詐死欺騙所有的人,那麼他那個倒黴的二嫂呢?他忽然有些期待,這個按照南傲竹與南傲雲所設定的棋局,似乎漸漸開始有趣起了呢……
十月十五,三國使節已與頭一天陸續到達驛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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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星帝北晨星在宮中大擺宮宴,宴請三國來使!
三日未見的北辰文昕也在今早忽然出現在落羽的面前!
伸手揮推正在爲她整理身上繁瑣的朝服的桃夭,冷冷的望着眼前這個早就那一連串的罪魁禍首。
“看阿羽的樣子,似乎是在怪本王!”北辰文昕嘴角噙着一絲溫和的笑意,一身深紫色繡着三爪巨蟒的朝服,爲他更添加了一抹讓人無法忽視的天人之氣。
“辰王殿下,上次之事本少可以不怪罪於你,但是本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畢竟,本少的選擇並不是只有你一人!”輕輕的撇開眼,落羽的言語中含着淺淺的威脅。當初既然選擇了他,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她並不打算輕易就放棄,畢竟培養一個得心應手的棋子,還是比較費時費力。
北辰文昕嘴角的淺笑微微有些僵硬,目光如炬的看了她很長一段時間,而後再次輕笑的搖頭道:“阿羽儘可放心,本王並不是那種飢不擇食之人,相比較阿羽這種純男人,本王更喜女子!”但是若是你同爲女子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自上次一別,從紫璃軒失控之下無意中吐露出的話語中,他有種大膽的猜測,眼前這個美的不似凡人的少年,會不會根本就是個紅妝呢?不過,現在絕對不能操之過急,若是將她逼急了的話,就如她所說的那樣,她還有很多的選擇,並不一定要是他。那樣的話,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辰王今日這種時候來找落羽,有事?”聽他這麼說,落羽語氣略微有些和緩,習慣性的撫了撫腕間的紅緞,問道。
“沒什麼,只是剛好要進宮赴宴,遂來尋阿羽一同前往!”意外的瞥見她的小動作的北辰文昕,挑了挑眉,不免有些疑惑的問道:“本王忽然發現,阿羽自從雙腿站起來之後,你雙腕間的金絲都被原本綁發的紅緞給掩了去,這是因爲什麼?”
聞言,落羽眼中的神采漸漸的黯淡下來,一股血色的霧氣漸漸瀰漫雙眼,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往常的清明淡漠:“沒什麼,只是能站着的時候,不願與人診治,遂以紅緞覆蓋!”
“哦?原來是這樣!”北辰文昕將剛剛她的變化皆是盡收眼底,知道她現在不願意說出來,也就不打算逼她。
轉過身,向外走去的時候,忽然轉頭道:“阿羽,本王有沒有說過,你身上有股不似男子的香味?”說完就率先出去了,獨留下僵着臉的落羽,腦中一片凌亂。
香味?嘴角嘴角直抽的擡起袖口聞了聞,沒有啊?不僅困惑的搖了搖頭,算了,也許是因爲有時候進了梅林,染上了一絲梅香。這樣想着,落羽再次恢復從容。整了整身上的衣衫,踏出房門。
北辰文昕與落羽本來無論放誰在這裡,都是一個絕對的發光體,更何況兩個人同時出現。
本來今天各個大臣都帶着自己的家屬前來參加這次的盛宴,一些待字閨中的女子,更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前來。兩人的出現,宮門口前,立刻出現了讓那些之前還嬌柔做作的千金小姐們瘋狂起來:
“呀,是辰王殿下和落羽大人,他們一起來了!”
“辰王殿下在對我笑哎,唔,好英俊的男人,我、我快不能呼吸了…”
“什麼啊,明明是落羽大人比較好,啊…剛剛我的落羽大人看我了看我了…”
“辰王殿下…要是我能嫁給他們其中一個的話,讓我明天去死,我都願意!”
“就你?省省吧,你也不看看自己的長相,豈能配得上辰王殿下與落羽大人!哼!”
“你說什麼…”
……。
混亂,真的是混亂的場面!那些千金小姐的家人,皆是一種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的。再看那兩個罪魁禍首,始終是那種事不關己的淡然模樣。
一邊是瘋狂尖叫的千金小姐,一邊是兩個如仙人一般的人物。兩廂一對比,真是雲泥之別啊!
一些官員看不下去了,上前去將自家女兒拉到邊上,進行思想教育。場面也終於恢復了一些秩序,但是前提是,那些個如狼似虎的眼睛能夠同時轉過去的話!
桃夭臉上的表情已經呈現僵硬的狀態,剛剛那些所謂的千金小姐給她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一個個就像眼冒綠光的餓狼一般,恨不得衝上來將公子和辰王給生吞活剝了。
可是看公子與辰王都是一副習慣了的樣子,也就垂下眼,不再說什麼了!
“阿羽的風姿果然引人着迷!”淡笑着的北辰文昕,對他身邊比他矮了一個頭的落羽道。
“與辰王相比,本少倒是甘拜下風!”冷冷的回了一句,落羽抿脣不再言語。她心知北辰文昕這是在試探她,既然已經開始懷疑了,那她現在無論說什麼,對她都是有害無利。
“辰王殿下,落羽大人,皇上讓奴才接落羽大人儘快入宮,說是有事情相商!”就在這時,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許安忽然領着頂軟轎出現在宮門口,對着他們哈着腰,畢恭畢敬的說道。
落羽與北辰文昕暗暗的相視一眼,落羽的一雙星眸如寒潭一般的幽深,而北辰文昕嘴角雖然仍舊掛着淺笑,但是隱隱的已經透着一股寒氣。
此時的落羽心裡很清楚,北晨星現在這個時刻忽然召見她,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公子……”眼見落羽沒有要帶她一起的意思,桃夭的臉色不僅一變,有些不安的喚道。
“桃夭先與辰王殿下一起,待會自然能見到本少!”輕輕的揮揮手,落羽頭也沒回的進了軟轎。既然北晨星已經行動了,她這個作爲最主要的角色,要是不到場的話,這場戲又怎麼能唱得起來?
“起較——”
北辰文昕嘴角的笑意在那頂華貴的轎子離開之後,倏的消失無蹤。
“福全你帶着桃夭先去延和宮,本王稍後便到!”丟下這句話,北辰文昕又再次笑着在衆目睽睽之下進了宮門。在進宮門的瞬間,北辰文昕就施展輕功,如離弦的箭一般,向着御書房的方向疾馳而去。
“皇上,落羽大人帶到!”許安弓着身子進了御書房中,獨獨留下落羽一人站在門外。
“哦?已經來了?”北晨星今天的神情有點激動的過分,即使強自剋制,但是依舊還是很明顯:“太子、森王,你們確定說的句句屬實?這幅畫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北晨星的一番話結束,這才發現,原來御書房中不止北晨星一人,還有北辰文傑以及北辰文森皆在此。
“父皇,兒臣怎麼敢欺騙您呢?當然是真的,你也不瞧瞧這幅畫中的女子,根本就是和落羽長得一模一樣!”北辰文傑肯定的說道,只是眼神有些閃爍,顯示了他的不安。怕他還是不相信,又對一旁的北辰文森使了使眼色。
“父皇,這畫中的女子定是落羽沒錯,雖然氣質上有些不同,但是那眼角的硃砂痣,兒臣想,即使再如何的相像,那也不可能這麼巧吧!”其實北辰文森也是滿肚子的疑問,北辰文傑今天一早就滿臉神秘的將一幅畫打開給他看。那畫中的女子真的是他見過的女人中,有史以來最美的人,雖然與落羽很是相像,但是他卻有種感覺,這個女子似乎根本不是她。
“好,哈哈,好!”北晨星得到肯定的答案,大笑着收起手中得畫,揚聲道:“宣落羽進來!”
“落羽大人,皇上有請!”許安再次出來請道。
落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大步的跨了進去。
“臣,落羽參見皇上!”垂着眼簾進去,眼角不出意外的瞥到了那兩個熟悉的人影。眼底掠過一絲寒光,嘴上卻恭敬的行禮道:“不知皇上這時召見微臣,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急事倒是沒有,只是對落羽大人有些好奇而已!”還沒等皇上開口,北辰文傑就率先不懷好意的咬牙說道。這個傢伙與那賤種屢次給他難堪,讓他這個太子丟盡顏面。哼,即使不是她乾的,也是她在背後出的主意。辰王府的後院中,那片梅林那麼詭異,每次讓人去探查,都是有去無回,派去暗殺落羽的人,也都一個也沒回來,而她卻好好的站在這裡。
一想到損失了那麼多的人,卻每次都是無功而返,北辰文傑的心裡就越發的怨恨。看着父皇一天一天的加重對北辰文昕的倚重,他的不祥之感越來越重,他甚至已經感覺到他的太子之位在搖搖欲墜了。
“落愛卿,朕今日找你來是有一事要向你求證!”北晨星眼中火光暗藏,已近中年的臉上,因爲長期縱慾過度,雖然依舊很英俊,可是卻早已經失了那份魅力。
“皇上請說!”落羽垂眉應道。
北晨星示意許安將他手上的畫像遞了過去。
落羽接過畫卷,雙眼飛快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垂下眼將手中的畫卷慢慢的打開。
絕色傾城的一代佳人慢慢的自手中呈現。
落羽饒是有了些心裡準備,但是卻依舊感到震驚。這個畫中的女子,除卻神韻之外,竟然與她女子裝扮之時,是一模一樣。就連眼角的那粒硃砂痣…等等,這粒硃砂痣…呵,原來如此!
“皇上讓微臣看這副畫,不知是何意?”輕輕的重新捲起畫卷,落羽的神情中沒有那種被揭穿了的懼怕,反而一臉的迷惑不解:“臣不明白,這副畫中的女子,除了落羽有幸長得與她想象,但是皇上能告訴臣,這幅畫中的女子到底是誰嗎?臣甚是好奇!”
“落羽你少裝蒜,這個畫中的女子明明就是你,你還想抵賴不成?”北辰文傑猛地喝到,言語中透着一絲得意。無論落羽承不承認,只要接受了驗身的話,那這種恥辱就夠她受得了:“你可敢驗身?”
“呵、太子殿下這是在說什麼?爲何臣一句也聽不懂?”落羽微微的歪着頭,眼中疑惑之色愈發的濃重:“臣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兒站在這裡,太子殿下爲何老是說臣是女人?”
“落大人既然說太子是誣陷你,那你對這幅畫有做如何的解釋?”北辰文森並不笨,剛剛的一切他是看明白了,這幅畫定是太子做的手腳,而看落羽那鑄錠的神情,恐怕暫時是對付不了她了。所以就故意說出這番讓人聽起來合情合理的話來,至少在之後,他依舊可以置身事外。
北晨星也是目光深沉的看着落羽,他想要看看落羽到底是如何解釋這幅畫的。
“皇上,您不會是因爲這幅畫而特意召見臣的吧?難道皇上寧願相信一幅不知打哪冒出來的畫,也不相信臣嗎?”落羽聲音沉痛,臉色煞白的說道:“這幅畫明明已經上了年代,畫紙泛黃,很顯然比臣的年紀都要大,難道臣都看起來就這麼老?”
“這幅畫中的女子雖然與臣想象,可是卻又明顯的不同。她的髮髻一看就能看出來,她已經嫁爲人婦。臣一個堂堂六尺男兒,難道還要去拌這個小女人?還請皇上明察!”落羽說着打開手中得那幅畫,豎起來讓他們看個清楚。濃密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中的冷笑,微微顫動的眼睫,讓人心生不忍。
北晨星看了許久,臉色愈來愈黑,眼中的殺氣越來越重,緩緩的轉過頭,看着已經明顯失措的太子,冷酷的問道:“太子,你說說,這幅畫到底是怎麼回事?”
“兒臣…兒臣不知啊!這幅畫中的女子確實是落羽啊!父皇你看、你看她眼角有硃砂,這幅畫中的女子眼角也有,這、這如何能作假?父皇!”北辰文傑猛地撲到畫前,顫着聲音猶自做着最後的掙扎。
看到這裡,北辰文森忽然有些明白,這個北辰文傑似乎一開始就掉進了一個局中,自己卻悠然不知!自以爲抓到了一個可以扳倒對手的有利證據,卻不想竟然是一個精心爲他所設的局。
這個少年,北辰文森驚懼的看向那個滿臉委屈的少年,嘴脣微動。她,終究室留不得,若是不除去她的話,他的未來恐怕必將被北辰文昕所壓制。
像是察覺到他的視線,原本垂着眼簾的少年,忽然擡眼望向他。
那一眼,猶如千年寒潭!
那一眼,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森寒!
不過,也只是一眼,然後少年便又轉過臉,聲音淡淡:“太子殿下所說的硃砂就是這個嗎?可是一幅已經上了年代的畫,爲何這點硃砂卻是如此的鮮豔?”
“或者,若是皇上不信的話,臣願意現在就脫衣驗身,以證臣的真身!”落羽最後這句話成功的將整個局面反轉過來。
落羽的這番話是有目的的,若是她這麼說的話,北晨星就絕對不會驗她的身,即使心存懷疑,那也只能以後再找機會了,但是若是她不這麼說的話,北晨星絕對會說,到時候,事情恐怕就不簡單了。
“落愛卿說的是哪裡話?朕豈能不信你,這皆是太子一人所爲,愛卿放心,朕定會給你一個交代!”果然,北辰星即使是滿臉的懷疑,卻只能乾笑着揮手安撫:“落愛卿與森王先行退下吧,朕有事要好好的問問太子!”
“是,臣(兒臣)告退!”
“落大人的手段,令本王佩服!”一出御書房,北辰文森就陰陽怪氣的說道,那個表情實在是陰森的有些嚇人。不過也難怪,剛剛的事情,他清楚的看到,若不是他自己留了個心眼,現在恐怕連他也被算計了進去!
“森王殿下在說什麼?落羽不明白!”落羽頓下腳步,似笑非笑的側身問道。
“阿羽,怎麼到現在還沒去延和宮?本王還以爲你出了什麼事呢!”正當北辰文森冷森的看着落羽之時,北辰文昕那如沐春風的聲音倏的在兩人的背後傳來。
北辰文昕怎麼會在這裡?北辰文森陰着臉轉過頭,嘴角扯出一個假笑:“喲,六弟怎麼會來這裡了?怎麼,落大人這麼大的人了,六弟以爲還有人會將她吃了不成?”
“呵,大哥說的是哪裡話?六弟是見阿羽的侍女急着找她,看在她又不熟悉宮中的環境,這才自告奮勇的來了!”北辰文昕笑得一片溫雅,一點也不在意他奇差的語氣。
“哼,但願吧!”冷哼一聲,北辰文森拂袖而去。
“房頂上扒了那麼久,如何?”北辰文森剛走,落羽冷笑的說道。這個男人,她之前還沒有察覺到,要不是在太子要她脫衣驗身之時,那突如其來,而又飛快消失的殺氣,她又怎能察覺?沒想到他的膽子竟然這麼大,就連御書房也敢探!
“呵,本王還不是擔心阿羽?不過還好阿羽沒事!”若是當時阿羽真的被逼着脫衣驗身的話,他絕對會殺了那些人。即使那些人是他的父兄,可是那又如何?
兩人就這麼難得和諧的一直來到了延和宮。
“公子你沒事吧?”一到那裡,桃夭就滿臉擔心的上下查看着她。
“沒事!”輕輕的搖了搖頭。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一聲尖銳的聲音,兩個身着明黃龍鳳黃袍的中年男女,在衆人的跪伏中等上最高位。
落羽的座位被安排在北辰文昕的身邊,也在左邊的第二位。以她的的官職,竟然坐在這裡,不得不引人猜測。
皇后自坐下之後,一雙鳳眼就滿含陰毒的望着她,似乎要將她千刀萬剮一般。都是這個禍害,她的傑兒纔會被皇上責罰,就連這樣的盛世都不能參加,若不是她,傑兒怎會如此魯莽行事?
“阿羽,可瞧見皇后看你的眼神?”身邊北辰文昕端着一個金盃,掩脣道。那眼神,他是一坐下就察覺到了,看起來,這個皇后是要爲她那不爭氣的兒子報仇了!
“看到了!那又如何?”落羽連頭也懶得擡,轉着手中的杯子,心思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南傲閒今晚作爲南國使節,定然會到場,只是剛剛雖然瞞過了北晨星,但是,若是南傲閒現在一個說漏嘴的話,那結果可就……
正想着,宮外一個高昂的聲音陡然響起:
“南國賢王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