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大門前喧囂熱鬧,嘈雜聲一浪接一浪,北影玄悠然而坐,風雅從容,好似眼前的一切與他毫無關係。
只不過,他的目光時常落在不遠處的月輕衣身上。
月冰煙走過來的時候,他察覺到了,但依然面不改色。
她並沒有停下腳步,從他身後風一般地走過,只是淡淡地瞟他一眼。
最終,她站在永陽公主身後,恭敬道:“公主傳臣女來,不知有什麼吩咐?”
心兒站在永陽公主的身後,拿捏着架子道:“公主傳你來,自然是有要事。”
“公主請說。”
月冰煙情不自禁地朝那邊看一眼,隱王根本沒有看自己,看的是月輕衣那小賤人。此時此刻,她的心頭燃起憤怒的火焰,這小賤人,絕不能再多留了!
永陽公主目視前方,正襟危坐,維持着一國公主該有的端莊鳳儀與風範,“東海國錦鸞公主與本宮爭搶大都督,你有什麼辦法?”
“這……”月冰煙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先用緩兵之計,“公主可否讓臣女想想?”
“公主問你話是看得起你,你還推三阻四?”心兒訓斥道。
“臣女愚笨,不過臣女定當竭盡全力。”
“嗯,本宮稍後問你。”
月冰煙開動腦筋使勁地想,愁眉苦臉,心急如焚。
對了,上次上元節宮宴大都督不是幫了月輕衣那小賤人嗎?雖然不能確定月輕衣與大都督究竟是什麼關係,但永陽公主已經將月輕衣視爲眼中釘、肉中刺。
她柔聲道:“公主,臣女有一個法子,不知是否可行,還請公主參詳參詳。”
心兒催促道:“快說!”
月冰煙道:“月輕衣與大都督素有交情,臣女不知內情,不過公主可以跟錦鸞公主說,大都督的意中人是月輕衣,讓錦鸞公主去對付月輕衣,讓她們鬥得你死我活。如此一來,公主便可獨善其身,坐收漁人之利。”
永陽公主美眸一亮,“這個辦法倒是可以一試。”
“公主,那臣女先回去。”月冰煙謙恭道。
“本宮許你站在本宮身後。”永陽公主似一隻在雲端飛翔的鳳凰,冷傲地給了施捨。
“謝公主恩典。”
月冰煙並不覺得這是多大的恩典,不過在這兒就能隨意地看隱王,這是她夢寐以求的。
因此,她收拾心神,留在這兒。
北影瀟說服不了月輕衣,只好回到屬於他的位置,失魂落魄。
北影玄冷淡地問:“輕衣不過來?”
北影瀟點頭,忽而笑起來,“二哥,不如你出馬,把輕衣請過來。”
“她不願過來就隨她吧。”
“站着多累啊。”
“那你把你的椅子搬過去給她坐。”
“咦,這倒是個好主意。”
北影瀟驚喜地站起身,當真搬起雕椅往觀看席走。
不過,就在這時,震動人心的號角聲響起來,他剛邁出五步,就定在當地:母皇駕到。
可不是?在如雲宮人的簇擁下,鳳氏從宮內走來。
但見中間那女子頭戴象徵帝王身份的冕旒,身穿玄黃兩色相間的龍袍,袍上用金線繡着繁複的祥雲龍紋,帝王威儀昭然於世,不怒自威。
鳳氏步履從容,行進間袍角翻飛,舉重若輕,帝王之氣騰躍九天。
百姓紛紛下跪迎駕,朝臣與三國來使屈身行禮,北影瀟連忙將雕椅搬回去,低頭迎接。
鳳氏站定,雙臂展開,嗓音朗朗,“平身!”
如此霸氣,如此威嚴。
臣民起身,在北影寒的引導下,她走向御座,揮手示意衆人落座。
而鳳雲卿,始終站在一代女皇的身後側,接受萬衆矚目。
禮部尚書月紹謙上前稟報,萬事俱備,時辰將至,可以抽籤定武比組別。
鳳氏頷首,讓他去辦這件事。
這時,永陽公主忽然起身,走向貴賓席,在錦鸞公主耳畔道:“本宮有一件事與大都督有關,你想知道嗎?”
一聽與北影寒有關,錦鸞公主心裡一喜,卻又連忙收斂了,“什麼事?”
只要與北影寒有關的事,她都想知道。
永陽公主徑自往前走,大約走了七八步才停下來,吊足了她的胃口。
錦鸞公主只好追上去,着急地問:“什麼事,還不快說?”
“你想知道大都督爲何不近女色嗎?”永陽公主挑着長眉,一副與她十分不對盤的神情。
“爲何?”錦鸞公主快被她逼瘋了。
“因爲,大都督早已有了意中人。昨日在宮裡,你我打成那樣,他不勸、不着急,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就是故意讓你我鬥個你死我活。”永陽公主咬牙道。
“當真?他的意中人是誰?”錦鸞公主蹙眉道,忽然想起一人,莫非是那個榮華郡主?
“月輕衣,月家五小姐。”永陽公主的小臉佈滿了刻骨的仇恨,“實話與你說,我根本不想要招親比試,因爲我喜歡大都督。不過,我已經努力了很久,大都督始終不爲所動。”
“你跟我說這麼多做什麼?你要我去對付那個什麼月輕衣?”錦鸞公主不蠢,明白對方的言外之意。
“我只是告訴你這個事實,至於你想怎麼做,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說罷,永陽公主冷淡地瞟她一眼,徑自回去。
錦鸞公主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北影寒當真已有意中人?
當即,她隨便抓了個宮人,問月家五小姐是哪一位,可在此處?
宮人知道她是東海國的公主,身份尊貴,不敢怠慢,熱情地爲她指出哪一個纔是月輕衣。
錦鸞公主一愣,美眸睜得大大的,是前日在街上遇到的那個武功高強的姑娘!
原來那姑娘不是榮華郡主的近身侍衛,而是月家庶女!
只不過是一個出身低賤的庶女,有什麼資格跟她爭搶?有什麼資格讓北影寒另眼相看?
錦鸞公主氣呼呼地回到座席,瞪着月輕衣的目光猶如削髮無痕的光劍,要把對方的頭顱給削了。
昌王剛剛抽籤回來,見她這副要生吞活人的嗜血模樣,驚詫地問:“錦鸞,你又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生悶氣!”她感覺心肝脾肺腎都充滿了怒氣,就連腦子裡也是滿滿的怒氣在流竄。
“錦鸞,這是在北影國,你要收斂着脾氣,倘若出了事,我如何跟父皇和你母妃交代?”他語重心長地勸道。
“大哥,你知道前日我們在街上遇到的那個姑娘是什麼人嗎?”
“哦?你知道?”他好奇地問,俊眸亮晶晶的。
“她是月尚書第五女,月輕衣。”
錦鸞公主的美眸閃過幾絲陰沉,倘若大哥把月輕衣給收了,那麼北影寒就是她的了。
月輕衣……月輕衣……昌王喃喃地念叨着這個名字,好獨特的名字,名字美,人更美。
……
月輕衣站在人羣裡觀看,反正也只是看一會兒,不會待很久。
比試即將開始,這時,白芷走過來,在她耳畔道:“五小姐,太子妃有請。”
月輕衣跟隨她來到皇室至尊席,站在陸令萱的身後,微微屈身,笑問:“太子妃,有何吩咐?”
“那邊人多,你與白芷站一起,可好?”陸令萱溫雅地笑。
“也行。”月輕衣輕快地應了,反正站那兒都一樣。
北影瀟一直關注她,看見她與太子妃在一起,與自己的距離近了,不禁高興起來。不過,他到底忍不住,走過去不依不饒道:“輕衣,我叫你過來,你不過來,大嫂一叫,你就過來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他五官糾結,做出一副飽受傷害的模樣,令人捧腹。
“六弟,輕衣是我的好姐妹,與我在一起較爲合適。”陸令萱笑道。
“六皇子,你快回去吧。”月輕衣暗暗嘀咕,可不想引人注意。
北影瀟不情不願地回去,聽北影玄打趣道:“被輕衣攆回來了?”
他又是驚詫又是氣憤,“你怎麼知道?”
“你就安分點兒吧,比試馬上開始了,別讓母皇注意到你。”北影玄勸道。
“好吧。”北影瀟老鬱悶了,頹喪地歪着頭。
北影寒坐在評委席首座,換言之,他的發言具有決定性的分量。
武比的評委共有三人,以北影寒爲首,以禮部尚書月紹謙與御史大夫秦大人爲副。
兩個大漢擂響大鼓,咚咚咚,一聲聲地催動人心,所有人的情緒都調動起來。
鳳氏端然而坐,鳳顏冷冷,端起茶盞淺啜一口。
她瞥一眼身旁的永陽公主,永陽公主本是歪坐着,心兒清咳兩聲,她才調整坐姿,正襟危坐,當一個萬千風華、風範絕佳的皇家公主。
在萬衆矚目之下,第一組比試的兩人跳上圓臺,鼓聲漸歇,那兩人對北面的御座行了一禮,接着互相抱拳,便開始比試。
一人使大刀,一人使長劍,一人沉穩,力大如牛,一人輕靈,輕功較好。他們的打鬥比試還算精彩,拼盡全力也要勝出,進入明日的比試。
月輕衣聽月紹謙說過,此次參與比試的人基本囊括了在京城的名門公子,不過良莠不齊。
看臺上那些公子的拳腳功夫就知道了,有的一招就被踢下臺去,有的十招之內就被逼得敗退,勝出的人武功也不怎麼樣。看來,紈絝子弟居多。而且,沈君豪居然也參與了,不過他就是十招之內被打敗的。
月輕衣百無聊賴地看着,若非答應了北影寒,早就走人了。
這時,元秀走到她身旁,輕聲道:“我家公主有請,請姑娘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