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皺着眉頭,糾結道:“這也不好斷定就是少夫人和五小姐打碎的吧。”
永陽公主挑起長眉,美眸裡厲色翻涌,喝道:“那麼,就是你打碎的!打碎御賜之物,是對天恩的藐視與褻瀆,輕則杖一百五十,重則處死!”
這天寒地凍的,他冷汗涔涔,爲了保住一條小命,他選擇閉嘴。
她冠冕堂皇地說道:“羊脂白玉瓶是母皇喜歡的擺件,賞給你們月府是對你們的恩寵,你們竟然這般不知好歹,打碎御賜之物!這件事本宮定要追究到底!去把李清姿和月輕衣叫到這裡!”
王管家連忙去了,這可怎麼辦?是不是應該差人先去稟報老夫人和老爺?
月輕衣陪李清姿回迎春苑,坐了片刻便出來,正要離去,卻見王管家快步走過來。
“王伯,有事嗎?”月輕衣見他形色匆忙,心裡起了疑惑。
“五小姐,少夫人,永陽公主有請。”王管家道。
“公主有什麼事?”她暗暗思忖,與永陽公主有關,必定是沒好事。
“小的也不知。”王管家心虛地低頭,其實是四小姐叮囑他,不要對五小姐說是什麼事。
“那便去一趟吧。”李清姿也知道永陽公主不懷好意,不過想避也避不了。
披上斗篷,她和月輕衣一起前往。
庫房外的小苑,永陽公主坐在雕椅上,神色高冷,一副主審官的架勢。
平安郡主站在一旁,月冰煙站在另一側,看見月輕衣進來的剎那,不由得又妒忌又痛恨,恨不得把她那張臉揉個稀巴爛。
李清姿和月輕衣恭敬地行禮,月輕衣看見旁邊的簸箕裡是一堆碎片,心神一凜:這些碎片應該是羊脂白玉瓶,有些碎片有王母娘娘蟠桃盛會的繪紋。
羊脂白玉瓶怎麼會碎?永陽公主叫她們來就是爲了這件事?
“李清姿,月輕衣,不久前,你們到庫房點算賀禮,是不是?”永陽公主冷冽地問,頗有氣勢。
“是,公主。”李清姿回道,也知道永陽公主傳自己來此是爲了什麼事,“是祖母讓我來點算賀禮的。”
“之前本宮經過這裡,聽見裡面傳出碗碟碎裂的聲音,並不知是羊脂白玉瓶打碎了。”永陽公主盯着月輕衣那張五分清美、五分瑰豔的小臉,恨不得立即踩扁了,踩成一堆狗屎,“後來,本宮與月冰煙來庫房看看羊脂白玉瓶,才得知羊脂白玉瓶打碎了。你們府裡的王管家第一個發現玉瓶碎了,再者,這段時間就只有你們主僕四人來過庫房,那麼,是你們打碎羊脂白玉瓶,是不是?”
最後一句,語氣陡然變得凌厲如刀,似要將她們千刀萬剮!
李清姿驚駭不已,慌張地解釋:“公主,我和五妹只是點算賀禮,也看見羊脂白玉瓶,但沒有打碎羊脂白玉瓶。公主明察,我們離開庫房的時候,羊脂白玉瓶還好好的在錦盒裡。”
月輕衣強調道:“公主,事實便是如此,我們沒有打碎羊脂白玉瓶!”
永陽公主冷笑,“你們是無辜的?事實就是,你們點算賀禮之時,不當心打碎羊脂白玉瓶,擔心獲罪,便逃之夭夭,留了一地的碎片。”
良辰和楚楚也作證,說兩位主子並沒有打碎羊脂白玉瓶。
“你們是她們的近身侍婢,自然爲主子說話,你們的供詞不可信。”永陽公主落在月輕衣臉上的目光冷酷無比,“打碎御賜之物的罪名可不小,月輕衣,今日本宮便代母皇懲處你們二人!”
“公主,我們不認罪!”月輕衣腦筋急轉,知道打碎御賜之物的利害,罪名可大可小,“若要斷案,必須要人證物證俱在,敢問公主,公主將我們定罪,可有人證、物證?”
“我們就是人證。之前我們經過此處,聽見裡面傳出東西打碎的聲音。”平安郡主姿容平平,看見她從京城第一醜八怪躍成大美人,遠遠勝過自己,心裡非常的不爽、懊惱,恨不得毀了她那張臉,“當時,你們就在庫房裡點算。我和公主不就是人證嗎?再者,月冰煙也與我們在一起,也可以作證。”
“人證是要親眼目睹,眼見爲實,請問郡主,你親眼目睹了嗎?”月輕衣從容地反駁。
“親耳聽聞不是一個道理嗎?”平安郡主氣惱道。
“那可不一樣。哪日我模仿郡主的聲音,有九分相像,別人親耳聽聞,以爲是郡主,其實不是郡主。這麼簡單的道理,想必郡主明白吧。”月輕衣冰冷道。
平安郡主反駁不出來,氣得咬脣。
永陽公主的美眸閃過一絲陰寒,“這件事無需人證、物證,午後根本沒有人來過庫房,只有你們。因此,真兇除了你們,還能有誰?王管家,你不是問過了嗎?午後除了她們主僕四人,根本沒有旁人來過庫房。”
王管家抱歉地看向五小姐和少夫人,回道:“小的問過,確實如此,只有少夫人和五小姐來過。”
永陽公主的小臉漾着嗜血的光芒,“事實擺在眼前,無需再審。打碎御賜之物乃重罪,是對天恩的藐視與褻瀆,不可饒恕。鑑於李清姿懷有身孕,暫緩行刑。至於月輕衣,來人,將她杖責一百五十!”
尋常男子,杖責一百五十已經去了半條命,若是柔弱的女子,那必定是芳魂消逝。
ωwш ▲тtκan ▲℃O 李清姿、良辰等人驚得花容失色,“公主開恩!”
月冰煙不動聲色,不過眼梢的寒意出賣了她的狠毒內心。
這一次,她要月輕衣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還不把月輕衣押下,杖一百五十!”永陽公主歇斯底里地下令。
“雖然公主金枝玉葉,是陛下最寵愛的公主,但應該沒有斷案、定罪的資格吧。”
月輕衣清冷而語,並沒有絲毫的驚慌,反而非常冷靜。
永陽公主氣急敗壞,面容立即扭曲起來,“你說本宮沒有斷案、定罪的資格?”
誰不知道,通常皇家的人握有無上的權勢,雖不能隨意的殺人放火、草菅人命,但定一個人的罪綽綽有餘。因此,永陽公主才炸了毛。
“今日本宮就讓你看看本宮究竟有沒有資格定你的罪!”永陽公主霍然站起身,好似一隻被激怒的母老虎,怒指月輕衣,“來人,把她押下!本宮親自給她行刑!”
“公主,你急於給我定罪,給我行刑,不就是因爲北影寒嗎?”月輕衣運起內力,暗中傳音給她,語聲飽含譏諷,“你想得到北影寒,因此給我定罪,要我受刑一百五十,不就是想要我這條命嗎?”
“你說什麼?”被戳中心事,永陽公主目眥欲裂,氣得五官扭曲。
“即便公主殺了我,北影寒也不會喜歡你。你還不如求我,若我跟北影寒說幾句好話,說不定他會納公主爲妾,跟你多說兩句話。”月輕衣繼續用內力傳音,以施捨、憐憫的姿態看她。
永陽公主乃天之驕女,哪裡受得了這番羞辱、挑釁?她嬌媚的小臉猙獰駭人,殺氣騰騰,“本宮殺了你!”
月輕衣小臉淡淡,語聲卻極爲冷酷,是那種含笑的冷酷,“公主殺了我,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不過,北影寒只會恨你一輩子!甚至會暗中殺了你!”
永陽公主氣得渾身發抖,炸了毛的母雞似的,衝她奔過去,殺招襲出。
永陽公主武功不俗,也修煉了內力,只是難得施展罷了。
但見這殺招凌厲非常,朝着月輕衣的心口抓去,好似要挖出她的心。
月輕衣迅速站起身,往旁側一閃,大聲喊道:“永陽公主殺人啦!永陽公主殺人啦!救命啊!”
她只管跑,並不反擊。
永陽公主瘋狗似的追她,緊追不捨,殺氣凜凜。
楚楚連忙把李清姿扶到一旁,以免被她們不小心撞到,於胎兒有損那就大大不妙了。
月輕衣繞着圈跑,永陽公主怎麼也追不上,一邊追一邊喊打喊殺。
平安郡主和心兒也幫忙追人,可是,即便是三人堵截,也抓不到。月輕衣就像一隻泥鰍,滑不留手,又狡猾奸詐,三人耗盡力氣也抓不到。
這時,月紹謙聽了下人的稟報,回來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看見的正是這亂七八糟的一幕。而北影瀟和北影玄見他神秘地離去,也跟着來看看。
當他們聽見永陽公主飽含殺氣的叫聲,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她們是鬧着玩還是真有那麼一回事?
“六皇子,王爺,公主要殺我……”月輕衣看見他們,立即衝過去,躲在他們身後,劇烈地喘氣,快斷氣了似的,“公主誣陷我打碎御賜之物,要殺我……王爺,六皇子,救命啊……”
“六哥,讓開!”永陽公主見她終於停下來,恨不得立即抓住她,一掌拍死她。
“永陽,夠了!”北影瀟喝道,俊臉冷沉。
由於他攔着,永陽公主根本夠不着月輕衣,氣急敗壞地跺腳吼道:“六哥,你不幫我抓住她就算了,爲什麼攔我?”
他怒斥:“你堂堂皇家公主,喊打喊殺,成何體統?”
她氣瘋了,恨不得一拳揍過去,“六哥,你竟然爲了她兇我?你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皇妹?”
從來都是六哥呵護她、心疼她,從未對她斥責、吼叫、兇厲,今日,他竟然爲了那賤人這麼對她,她無法接受!她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