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永陽郡主,仍然妝扮華貴,一身金色棉袍,外披同色織錦羽緞斗篷,飛仙髻上插着鳳凰金步搖,隨着她的步履而搖曳。此時,她走來走去,心裡猶如烈火烹油。
絕不能讓北影寒看見月輕衣那賤人,那賤人醜的時候,他對她已經鬼迷心竅了,更何況是現在?
其實,永陽公主怎麼也想不明白,那賤人醜得令人作嘔,北影寒爲什麼對她情有獨鍾?自己身份尊貴、容貌美麗,爲什麼他對自己全無興致?太氣人了!
月冰煙也知道月輕衣是故意,那小賤人變得這麼美,直接碾壓自己的姿容,太可恨了!月冰煙森冷的瞳眸縮了縮,道:“公主,臣女有一計,不知是否可行。”
“什麼計策?說來聽聽。”永陽公主欣喜地問。
“我也要聽。”平安郡主連忙湊過去。
月冰煙說完,永陽公主冷冽地挑眉,美眸裡跳躍着冷酷的殺氣。
月輕衣,這一次,本宮要你吃不了兜着走!看你如何逃出本宮的手掌心!
而聽雪苑這邊,月冰染也煩躁地走來走去,美豔的小臉縈繞着冰冷的戾氣。
如今,月輕衣那小賤人的臉大變樣,她實在不願承認那小賤人與自己並駕齊驅,可是,事實如此!這個事實好似烈火灼心,讓她越來越焦躁,越想越惱恨。
她不能讓小賤人的美貌威脅到自己!她必須儘快剷除小賤人!否則,月家第一美人的地位就不保了!
一個念頭浮現在她的腦海,她的美眸冰冷地眯起來,森冷凝結成霜,而她白皙的右手緩緩轉動、收攏,骨節分明,殺氣繚繞。
迎春苑這邊。
靜心苑的一個丫頭自稱奉了老夫人的命來傳話給李清姿,她溫和地問道:“祖母有什麼吩咐?”
這丫頭說,今日貴賓送來的賀禮很多,老夫人要她去庫房點算,擬出清單給老夫人過目。
“賀禮點算一事不是一向由王管家負責的嗎?”楚楚疑惑道。
“王管家在前院招呼客人,無暇點算。”丫頭道。
“明日也可以點算,祖母要我現在就去點算嗎?”李清姿也有點不解。
“是,老夫人是這麼說的。”丫頭誠實無欺地說道,“老夫人還說,倘若少夫人身子不便,可以請五小姐幫忙。”
說完,她就走了,說一定要在天黑之前點算清楚,把清單交給老夫人。
楚楚皺眉道:“今日賀禮這麼多,點算不急於一時吧。再者,老爺剛娶了夫人,今後這位新夫人當家,便可點算自己的賀禮。老夫人爲什麼要小姐點算?這不合常理啊。”
李清姿百思不得其解,“我也覺得奇怪。”
楚楚猜測道:“莫非是老夫人不信任新來的夫人,想讓小姐當家?”
李清姿連忙道:“別胡說。”她轉念一想,又道,“祖母睿智,這麼安排必定有打算,咱們奉命去點算賀禮便是。對了,你差人到別苑請五妹去庫房,我們先去。”
楚楚應了,接着主僕二人前往庫房。
庫房在月紹謙居住的小苑,沈氏在世的時候是她掌管鑰匙的,之後是王管家掌管。今日是月紹謙大喜的日子,下人源源不斷地將賀禮送到庫房來,因此並沒有鎖門。
這庫房是兩個房間連着的,頗爲寬敞,此時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盒子。
李清姿坐在案前,楚楚備好筆墨,開始整理賀禮,把點算過的賀禮放在另一邊。
主僕倆一人記錄一人報送賀禮的人名與物品,循序漸進。
而流光別苑這邊,月輕衣聽了丫頭的傳話,雖然心裡也有疑惑,但還是前往庫房。北影瀟和北影玄見她有事要忙,便告辭去前院,言道晚些時候再見。
來到庫房,月輕衣看見李清姿已經點算了三分之一的賀禮,笑道:“嫂嫂,我來吧。”
“無妨,我不累。”李清姿溫柔地笑。
“你在一邊歇着,我來。”月輕衣搶了她手裡的狼毫,坐在旁邊記錄,“良辰,你和楚楚一起。”
“好嘞。”良辰應道,和楚楚一起報物品與人名。
李清姿打量月輕衣的妝容,頗爲好奇,“五妹,你這妝容讓你的五官更爲凸顯,精緻絕美,比大妹還要美幾分呢。不過這妝容好生奇特,尤其是眼眸,比平時黑亮,看起來大一些,好似春波瀲灩,風含情水含笑,勾人得緊。”
良辰笑道:“少夫人,不久前五小姐與六皇子去花苑逛了一圈,遇到了不少人。所有人都看見五小姐的容貌,都驚爲天人呢。五小姐變得這麼美,大小姐、四小姐和永陽公主氣死了呢。”
李清姿可以想象那令人激動的一幕是怎樣的過癮與帶勁,打趣道:“五妹,若你早日把胎記去掉就好了,說不定姻緣早就定了。”
“大姐、四姐還沒嫁人,如何輪得到我?”月輕衣莞爾,“再說,我也不想這麼早嫁人。”
“也是,我還想你多多陪我呢。”李清姿笑道,忽然看見楚楚掀開一隻錦盒,錦盒裡裝的是一隻描繪王母娘娘蟠桃盛會的羊脂白玉瓶,“這隻羊脂白玉瓶是宮內之物,楚楚,小心點兒。”
“是,小姐。”楚楚小心翼翼地收好,放過去。
“那羊脂白玉瓶真美,是誰送的?”月輕衣問道。
“六皇子送的。”楚楚回道,“不對,是陛下賞賜的,託六皇子帶來。”
“陛下對咱們月家頗爲照顧呢。”李清姿笑道。
再過小半個時辰,終於點算完畢。主僕四人離開庫房,把房門掩上。
待她們走得稍遠一些,永陽公主和月冰煙從隱蔽處走出來,望望四周,接着進入小苑,來到庫房。
庫房裡的禮盒擺放得整整齊齊,月冰煙拿出那隻裝着羊脂白玉瓶的錦盒,秀眸閃爍着興奮之色,“公主,事不宜遲,動手吧。”
永陽公主舉起羊脂白玉瓶,美豔的小臉閃爍着冷酷決然的戾氣,“如若那賤人死也不認罪,如何是好?”
月冰煙森冷道:“公主,容不得她抵賴!你是公主,誰敢質疑你的話?”
永陽公主頷首,高高地舉起羊脂白玉瓶,雙手陡然一鬆,玉瓶往下墜落,哐啷一聲,極爲清脆響亮的聲響,玉瓶四分五裂,滿地都是碎片。
月輕衣,這回你死定了!
……
王管家指揮幾個下人把新到的賀禮送到庫房,剛打開庫房的門,就看見一地的碎片。王管家大吃一驚,蹲下來撿起一隻碎片,震驚道:“怎麼會這樣?”
一個下人道:“我記得,這好像是羊脂白玉瓶上的碎片。”
王管家也記起來了,“對!是羊脂白玉瓶!不好,這可是陛下賞賜的,是御賜之物!”
下人不解地問:“御賜之物怎麼了?放在錦盒裡,好端端的怎麼會碎了?”
“打碎御賜之物,那可是不得了!”王管家憂心忡忡地說道,“陛下追究下來,是重罪。”
“那怎麼辦?”下人立馬緊張起來,“可是不是咱們打碎的啊,方纔誰來過庫房?”
王管家長嘆一聲,吩咐他們把錦盒放下,然後出去找幾個下人問話。
問了一圈,終於得到答案:前不久,少夫人和五小姐來過庫房,說是來點算賀禮。
王管家尋思,莫非是他們不小心把羊脂白玉瓶打碎了?
少夫人與五小姐可是老夫人心尖上的人,這件事還真不好辦,看來只能先稟報老夫人,讓老夫人拿主意。
王管家正要離開小苑,卻看見永陽公主與月冰煙迎面走來,連忙俯身行禮。
不知爲什麼,他心裡一慌,手有點抖。
“王伯,你怎麼了?”月冰煙狐疑地問道,向永陽公主挑眉示意,“你剛從庫房出來?庫房出事了?”
“沒……沒……”王管家連忙否認。
“那你爲什麼緊張成這樣?”她厲聲追問,“庫房失竊了?”
“沒有,四小姐。”他強裝鎮靜。
“母皇把羊脂白玉瓶賞賜給你們,本宮最喜歡這羊脂白玉瓶了,以後沒得看了,本宮要去看最後一眼。”永陽公主語聲輕緩,神色高高在上。
“公主……”王管家着急地阻止。
“大膽!你敢阻攔本宮?”她陡然喝道,疾言厲色,“滾開!”
月冰煙給他使眼色,“公主只不過是看一眼,你也敢阻攔?”
王管家哭喪着臉道:“公主,四小姐,羊脂白玉瓶……被人打碎了……”
“什麼?”永陽公主震驚得無以復加,美眸瞪得圓圓的,演得還真不賴,“這羊脂白玉瓶可是母皇賞賜的,你們竟敢打碎了!你們是不是找死?”
“公主,不是小的打碎的。”他連忙澄清,表示與自己無關。
“那是誰打碎的?”她森厲地問。
“快說呀!”見王管家欲言又止,月冰煙催促道。
王管家原本不想把這件事宣揚出去,先稟報老夫人,讓老夫人拿主意,可是,現在是瞞不住了。他回道:“小的還在查,據說少夫人和五小姐之前來過庫房點算賀禮。”
永陽公主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方纔咱們經過這裡,聽見裡面傳出碗碟打碎的聲音,原來是羊脂白玉瓶打碎的聲音!那麼,一定是李清姿和月輕衣打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