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危急關頭,但見月輕衣的上半身靈巧地往左一偏,掌心蓄着內力,霎時拍出去,樹葉往右邊飛去,爾後急速落在地上。
“五小姐,快走啊,不要管奴婢……”
佳期看見主子差點兒受傷,焦急地大喊。
月輕衣跨坐駿馬上,全神戒備。這林子裡至少有十個高手,雖然他們極力隱藏自己的氣息,但她還是察覺到了。這十個高手,應該是江湖上的絕頂高手。
她繼續往前,陡然,數十支飛刀從四面八方飛襲而來,仿似一片片碩大的銀雪襲來,凌厲至極,刺目的銀光在林子裡交相輝映,映得她姣好的眉目凜冽生寒。
這飛刀的速度非常快,根本不容人思量,轉眼之間就逼至身前。而且,四面八方都有,讓她避無可避。無論她如何閃避,都躲不開這奪命的飛刀。
當即,她不假思索地腳蹬駿馬,借力飛身而起。與此同時,雪綢飛襲而出,疾速纏住頭頂的樹幹。她剛剛飛起,那些飛刀就互相撞在一起,發出錚錚的清脆聲響。
好險!
再晚一步,命都沒了。
然而,有的飛刀非常奇葩,見目標往上飛,竟也跟着往上飛襲,不達目的不罷休似的。
月輕衣感覺到裹挾着殺氣的陰風襲來,抓緊雪綢,運氣往一旁飛去。
二十幾支飛刀組成刀陣,長了眼睛似的,在半空追逐獵物。
而她凌空飛翔,一條雪綢宛若驚虹飛練,在嗜血的飛刀叢裡自由自在地飛翔,宛若九天玄女在樹林裡玩耍嬉戲。只有當事人知道這其中的兇險。
佳期看見那些飛刀追逐着五小姐,有好幾次那飛刀從五小姐的身邊擦過,只有分毫之距,她的心跟着起起落落,砰砰地劇烈跳動,提到了嗓子眼,手腳冰涼。
月輕衣拍出幾掌,那些飛刀紛紛落地。
然而,她還沒歇口氣,幾道人影從天而降,緊隨而來的是洶涌如潮的霸道掌風,似要將她整個兒吞噬,又好像要將她生生地劈成兩半。
這些雄厚的內力不可硬拼,她巧妙地避其鋒芒。
“乖乖地奉上雙手、雙臂,我等不會爲難你。”
十個高手不約而同地現身,以各種奇葩的姿勢站在參天大樹上,其中一個白鬚中年大漢說道。
月輕衣寒聲問道:“敢問閣下,你們奉了誰的命來殺我。”
“你這黃毛丫頭的小腦袋瓜不是挺好使的嗎?”
一個妖里妖氣的黃衣女子說道。
月輕衣猜道:“是瑞王?”
也只有瑞王,能請得動這些江湖高手。再說,瑞王必定會爲晉陽郡主報仇。
“識相的,就奉上雙臂雙腿,否則,你這條小命就沒了。”白鬚中年漢子粗繩粗氣地說着。
“說不定是你喪命於此。”月輕衣語聲冷酷,佈滿了寒芒的水眸殺氣大盛。
“小丫頭不自量力。”
話音未落,掌風已到,朝她奔涌而去,磅礴如城牆倒塌。
月輕衣心下大驚,對方足足有四十年的內力,她二十年的內力慘遭碾壓,必定拼不過。
她疾速往上飛,姿勢輕靈,強行避過這一擊,冷汗已經下來了。
緊接着,其他九人不約而同地出招,頃刻間,刀光劍影將她籠罩,掌風如雷,氣勁凌厲。
一人就這麼難對付了,更何況是十人,這次她能不能保全自己,很不樂觀。
她只守不攻,因爲防守已經來不及了,更何況出擊?
這次的高手,比上次在瑞王府的那四個高手,武功更精妙、內力更深厚。
雪綢幻化出十條,與對方十人纏鬥,月輕衣控制着雪綢,一心十用,費心費神費力,根本應付不過來,感覺自己快支撐不住了。
十條 雪綢如蜘蛛網般撒出去,美則美矣,此時卻是極端的兇險,稍微不慎,下場便是死。
忽然,對方十人緊緊抓住雪綢,似要奪過去,月輕衣大驚,連忙牢牢控制住。可是,對方十人一齊發力,她哪裡抵擋得了?
雪綢漸漸失去,她咬緊牙關,陡然運氣往上飛起,那雪綢也隨之往上拽起。
對方十人再運內力,一時之間,樹林裡罡風陣陣,地上的枝葉被狂風捲起,枝頭的樹葉紛紛掉落,天地悽迷,殺氣暴漲。每個人都衣袂飄飛,月輕衣凌空而立,白衫飄舉,更似仙子。
忽然,數十支銀針無聲無息地飛出去,分別襲向對方。
以白鬚中年男子爲首的高手大吃一驚,連忙閃避。因爲,他們發現,這銀針襲來的速度快似鬼魅,無聲無息,而且手法非常奇特,非比尋常,若不及時閃避,便會一針斃命。
這一閃避,內力便撤了一半。
月輕衣趁此良機將雪綢收回,同時再射出數十支銀針。
所幸今日在街上買了幾百支銀針,否則完全不夠用。
對方十人再度閃避,都有點狼別。白鬚中年男子道:“莫非這就是失傳百餘年的絕技‘天下無針’?小丫頭,你爲何會‘天下無針’這絕技?”
“你可以去陰間問問你師父。”
月輕衣清脆的聲音自空中飄下來,空靈如翠鳥啼鳴。
白鬚中年男子大怒,“一起上!”
樹林裡的激戰進入白熱化的境地,狂風陣陣,殺氣翻涌。
忽然,那黃衣女子出其不意地拍去一掌,從月輕衣的後背襲去。
月輕衣察覺到的時候,掌風已至,她想避開鋒芒,根本不可能,硬生生地受了這掌。
噴……她嘔出一口鮮血,氣息大亂。
“五小姐……五小姐……”
佳期聲嘶力竭地哭喊,萬一五小姐有事,那怎麼辦?是她害了五小姐,是她……
白鬚中年男子狠厲道:“先卸了她兩支胳膊!”
月輕衣脣角的血色分外觸目,襯得小臉更加蒼白。她勉強運起內力抵擋,卻覺得內力流失得越來越快。
那黃衣女子操起一把銀劍,只要劈出劍氣,便能卸了月輕衣的手臂。
月輕衣看見對方嗜血的雙眼含着森冷的笑意,心神大駭。這會兒,她已經應付不了對方的強大攻勢,根本沒有本事再抵擋另外的攻擊。
銀劍劃出一道凌厲而優美的弧,劍氣追風般的襲去。
眼睜睜看着那道凌厲的劍氣朝自己襲來,月輕衣滿心悲愴,完了,這回要變成重度殘疾了。
佳期的心幾乎跳出來,淒厲地尖聲喊道:“五小姐……”
倘若抽空閃避,也會被對方數人的內力震傷,極有可能臟腑破碎而死。
怎麼選擇,都是死。
月輕衣閉上眼,坦然接受這個命運,雖然萬分不甘心。
劍氣襲至她面前,就在這萬分危急的關頭,一道雪光從天而降似的,及時截住那道劍氣。
叮的一聲清響,劍氣與雪光激撞出銀白的火花,那道劍氣倏的消失了。而那黃衣女子受到那道雪光的震盪,往後疾退,氣息紊亂,噴出一口鮮血。
好強的內力!
她定睛一看,一道深紫影子緩緩飛落,如九天神祗般飄落人間。
他是……
月輕衣沒有等到劇烈的疼痛,睜開眼,赫然看見下面多了一個人,又驚又喜,鬆了一口氣。
北影寒怎麼會突然現身?他知道她的行蹤?
不過,既然他來了,就不會眼睜睜看着她被害死吧。
北影寒的深紫廣袂一掃,力度極輕極輕,彷彿只是被風吹了一下。而那十人不約而同地急退,摔在地上。月輕衣適時收了雪綢,緩緩飛落。
二人並肩而站,她看着他,問了一個犯二的問題:“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北影寒緩緩轉眸,眸光冷冽,沒有回答她的意思。
沒得到回答,她自覺無趣,好吧,看在你救了我兩支胳膊的份上,不與你計較。
黃衣女子愣愣地看着他,這男子好生俊美,這輩子她都沒見過這般俊美的男子,而且這男子的美雌雄莫辯,那雙鳳眸微微一轉,便有骨子裡的邪魅流露出來,令人渾身不自在。
“不想死,就立即滾!”北影寒語聲清緩,濃濃的殺氣令人無法忽視。
“閣下不要多管閒事的好,怕你擔當不起。”白鬚中年男子怒道。
“是嗎?瑞王的狗腿子,本座勉爲其難清理一下。”北影寒的鳳眸爆出戾氣,嗜血可怕。
“一起上!”白鬚中年男子喝道。
十個人操着利刃圍攻而上,雄厚的掌風似要把對方掃出十里遠,鋒利的銀劍寶刀似要劈開這個不知來歷的男子。他們準備了激戰的架勢,沒想到這個紫袍男子只守不攻,只顧着施展輕功逃來逃去。於是,他們更加輕敵,對視一眼,要把這人先幹掉。
北影寒的輕功施展得淋漓盡致,在刀光劍影裡飛來飛去,只有一個紫色人影,根本看不見真身,形容如鬼魅。
月輕衣後退幾步,把戰場留給北影寒。
可是,北影寒爲什麼只守不攻?
“不自量力!”
白鬚中年男子輕蔑地啐了一口,想着下一瞬就能殺死這個愛管閒事的人。
北影寒的輕功越來越快,只見其形,不見其人,咻咻咻,在對方十人裡化成詭譎的鬼影。
忽然,白鬚中年男子等人僵住了,一動不動,每個人的脖子或眉心都有一道輕細的血色傷口。
下一瞬,這十大高手不約而同地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他們至死都不知道,死於何人之手,又是如何死的。
月輕衣恍然大悟,北影寒這是速戰速決,可是,這又是什麼武功?貌似他上次與那刺客激戰,內力與武藝並沒有今日這麼厲害。看來,他的武藝修爲又精進了幾個境界。
而她這點兒武功,與他相比,差了不止一兩個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