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佳期對視一眼,挑眉一笑,這回看她們怎麼解釋。
月冰染連忙道:“大都督,這當中一定有誤會。二妹房裡怎麼會有白狐面具……”
月輕衣譏諷道:“大姐,二姐房裡搜出白狐面具是誤會,在我房裡搜出狐狸尾巴就是鐵證,這是何道理?在大姐的眼裡,胞妹與庶妹真是不一樣呀。”
她不給月冰染開口的機會,接着道:“大都督,這件事已經很明顯,從月冰歌的房裡搜到白狐面具,附近的攬風苑又出現了白狐的圖案,真正的狐妖就是二姐。她殺光姚家全家,嫁禍給民女,其心之歹毒,其性之兇殘,令人髮指,罪不容赦。”
其實,她的計劃不是這樣的,這張白狐面具應該是在月冰煙的房裡搜到纔對。
這當中一定出了意外。
不過,既然是在月冰歌房裡搜到的,那就只好轉移目標。
月冰歌因爲氣憤而顯得張牙舞爪,“小賤人,你胡說八道什麼?那白狐面具不是我的!”
全場譁然,百姓們竊竊私語,此案真是峰迴路轉,現在輪到月家二小姐被懷疑是狐妖。
敢情這一家子是一窩狐妖不成?太可怕了。
月冰煙保持緘默,若有所思。
沈氏也是安靜得出奇,眉目緊蹙。
絕情公子好笑道:“月二小姐,白狐面具從你的寢房搜到的,你說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嗎?那麼月五小姐說那狐狸尾巴不是她的,你們爲何不信?”
月輕歌氣得跺腳,竟然無言以對。
“大都督,二妹不是狐妖,民女可以以性命擔保。大都督千萬要查清楚啊。”月冰染心急如焚,苦口婆心地求道。
“大姐,莫非你也被二妹迷惑心智了嗎?”月輕衣的水眸跳躍着冰冷的芒色,“大姐與二姐真是姐妹情深吶,令人羨慕。不過既是姐妹情深,二姐被狐妖附身,大姐更應該把狐妖趕走,把二姐救回來,昨日你也是這麼說的,不是嗎?”
月冰染氣得咬牙,這小賤人竟然用昨日自己說的話來堵自己。
月輕衣語意鏗鏘道:“大人,攬風苑的牆上出現栩栩如生的白狐圖案,與攬風苑靠近的聽雪苑,月冰歌的寢房搜出白狐面具,那麼她就是狐妖!”
月冰歌氣急敗壞地嘶吼:“我不是狐妖!”
“那二姐憑什麼一口咬定我就是狐妖?”月輕衣好整以暇地問。
“你……”月冰歌說不出反駁的話,急忙向大姐求助。
“大都督,這件事請務必徹查清楚。”
月冰染算是看明白了,想不到這小賤人在一夜之間做了這麼多事,把二妹拉下水,證明她自己不是被狐妖附身,扭轉了乾坤。
月冰煙也明白了,這小賤人布了一個局反擊自己,卻不知爲何那白狐面具出現在月冰歌的房裡,自己逃過一劫。
而沈氏,仍然沒有開口。
月冰染數次拉拽她的衣袖,她都沒有反應。
月紹謙臉膛發黑,不知該說什麼好,這件事越扯越多,月家的顏面與聲譽都丟光了。
北影寒陡然拍響驚堂木,公堂總算安靜了些,不再像買菜的鬧市。
“鑑於此案案情複雜,歇半個時辰再審。”絕情公子道。
“無需歇半個時辰再審。”
這道清朗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衆人轉頭望去,看見一個翩然公子似一朵流雲灑逸地走進來。他穿着一襲雪袍,面若冠玉,眉似利劍,眸似深潭,脣似瓊瓣,俊美絕倫的容貌激起滿堂唏噓。更令人目眩的是他溫文爾雅的氣度、翩然脫俗的神采,令人心醉神迷。
月冰歌心潮涌動,原來是他!是她心目中的男神,鄭國公鳳凌天。
月輕衣疑惑,他怎麼來了?
北影寒的鳳眸寒了幾分,“鄭國公此言何意?”
“大都督,我此番前來,是來當人證的。”鳳凌天看一眼月輕衣,朝她微微一笑。
“哦?爲何人當人證?”北影寒直覺不妙。
月冰歌的心如小鹿亂撞,嬌羞地低頭,他是來爲自己作證的嗎?
月輕衣眉頭微蹙,他來爲自己作證嗎?如何作證?
鳳凌天的語聲朗如驕陽,“姚家命案案發當夜,大約是亥時,舍妹病發,我前往太傅府,從小門接走月家五小姐爲舍妹醫治。過了子時,舍妹的病纔有所好轉,之後,我親自送月家五小姐回府。”
她心裡汗滴滴的,他這是做僞證,不過,這案子僞證還少嗎?
那夜,她哪裡也沒去,在房裡做腰帶呢,做完了就睡着了,就連北影寒來過都不知道。她總不能公開說:我前半夜都在做腰帶,後來大都督來了,拿走了腰帶吧。那不是把她已經毀成渣渣的清譽直接碾成粉末嗎?
她沒說,北影寒也沒提起,說明他們之間有共識、有默契。
而現在,鳳凌天居然當衆說,她與他在一起。
好吧,不少人又要浮想聯翩了,好在他把宇文凌雪拉出來擋了擋。
北影寒心塞加鬱悶,他沒有站出來爲她作證,是保護她的清譽,也順便保護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暴露,鳳凌天倒好,不僅做了僞證,還讓她的清譽受損,雖然是去醫病救人的。
“從案發時辰來說,當時月輕衣與我在一起,不可能去姚府作案殺人。大都督明鑑。”
鳳凌天神色坦蕩,絲毫不懼流言蜚語,站在公堂上,本身就是一道受人矚目的風景。
月冰歌心碎了,他爲那小賤人作證!太氣人了!
她怨毒地瞪向月輕衣,小賤人,你憑什麼讓鳳凌天爲你作證?憑什麼跟他在一起?
“月輕衣,當真如此?”北影寒問道,鳳眸浮着一絲邪戾。
“確是如此。”月輕衣淡淡道,現在還能說什麼?只能“承認”。
“那之前你爲何不說?”他的聲音裡含了一絲火氣,煩躁得很。
“舍妹犯了失心瘋,臉上、身上有不少傷疤,我不想舍妹的病情傳揚出去,曾囑咐過月輕衣,讓她不要說出去。她信守承諾,但因此捲入姚家命案,我於心不忍,便來爲她作證。”鳳凌天代她回答,說起謊來從容得好像真有其事,“月輕衣是清白的,還請大都督放了她。”
“本座自然會放人。”北影寒語聲沉沉。
“月輕衣與姚家命案無關,也不是狐妖,那麼,真正的殺人狐妖是她。”
話音方落,鳳凌天指向月冰歌,目光凌厲得可怕。
月冰歌對上他殺人般的目光,像被一把利刃刺中心口,疼痛萬分。
爲什麼……他爲什麼這樣對她?他就這麼狠心嗎?
月輕衣完全可以說幾句話,令月冰歌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不過,她不說,自然有人會說。
月冰染焦急憂慮地跪下,“大都督,二妹不是狐妖。民女日日與二妹在一起,二妹並沒有什麼不一樣……娘,爹,你們倒是說句話啊。”
月紹謙也不相信月冰歌是狐妖,說道:“大都督,小女冰歌並沒有什麼不同,大都督務必查清楚,還小女清白。”
這等語氣,這等氣勢,弱爆了,直接被北影寒和鳳凌天碾壓成渣渣。
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灘上。
這個嫡出的女兒,月紹謙是喜歡的。從小到到,月冰歌帶給他不少歡樂,他最喜歡的就是兩個嫡出的女兒。如今,二女兒被指爲狐妖,他不相信,也很心痛。
沈氏卻一語不發,癡呆了似的,任憑月冰染怎麼拉扯,她也貴人不動。
其實,沈氏的內心從始至終都很矛盾。當她知道歌兒是王姨娘那賤人的女兒之後,就決定對歌兒不管不問,讓歌兒自生自滅,甚至想借刀殺了歌兒,讓歌兒下去陪蘭兒,報王姨娘當年調換兩個孩子的仇。
可是,歌兒畢竟是她拉扯大的,她怎麼可能對歌兒沒感情呢?雖然她對歌兒不管不問,但心裡還是想着歌兒,惦記着歌兒。她很猶豫、很矛盾,要不要弄死歌兒呢?
現在,她的心情萬分矛盾,是不是趁機良機把歌兒弄死?或者,她不出聲,不維護,讓歌兒自生自滅?
月冰煙忽然道:“大都督,其實民女有一件事憋在心裡很久了,不敢說。”
“說。”北影寒道。
“民女有一次無意中看見二姐……趁無人的時候,生飲雞血……那血腥的一幕,讓民女夜夜難眠。”說完,月冰煙畏懼地縮了縮身子,“二姐,你別怪我,我只是把知道的說出來而已。”
今日必須有一個人死!
既然弄不死月輕衣,那就是月冰歌死!不然辛苦布的這個局不就白費了嗎?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
原來真正的殺人狐妖是月家二小姐!
月輕衣心裡冷笑,這個月冰煙,還真是會落井下石,恨不得立即弄死月冰歌呢。
月冰歌如一隻炸了毛的母雞,破口大罵道:“小賤人,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何時生飲雞血?你才生飲狗血!”
“二姐,你不要飲我的血……”月冰煙驚懼地往後躲,“大都督,二姐要殺民女……”
“小賤人,我哪有要飲你的血?”
月冰歌目眥欲裂,凶神惡煞地衝過去,“我殺了你!”
月紹謙沉怒得喝道:“歌兒,住手!”
她驕縱任性慣了,哪裡會聽話?於是,她奔過去,朝月冰煙的頭重重地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