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影寒再度來到大牢,四個獄卒以各種奇葩的姿勢昏昏欲睡,驚覺有人進來,立馬站起身。他們看見是大都督駕到,嚇得面色大變,滿頭大汗,畢恭畢敬地屈身行禮:“大都督。”
被大都督抓個現形,完了,這差事還能保得住嗎?
四個獄卒心裡叫苦不迭,早知道今夜就不偷懶了。
北影寒略略揮手,不要他們在跟前伺候。他來到月輕衣的牢房前,知道用什麼樣的力度、腳步纔會不驚動她。
她合衣躺在硬木板牀上,側身而臥,睡得很沉。
他伸出兩指,一道雪光擊中她的睡穴,爾後他走進牢房,拇指輕輕地摩挲她細膩柔滑的雪腮。
靜靜地凝視她半晌,他抱起她,走出牢房。
四個獄卒看着大都督抱着姚家命案的殺人嫌犯離去,目瞪口呆,嘴巴張得大大的。直至大都督走了有一會兒,他們纔回過神,面面相覷。
大都督居然抱着這麼一個醜八怪?說好的不近女色呢?莫非這個醜八怪不是女子?也不屬於雌性動物的範疇?
躲在黑暗處的絕情公子看見北影寒抱着月輕衣進了寢房,竊笑着輕手輕腳地走向窗臺。
房裡,北影寒將她放在牀榻上,解了她的外衣,爾後自己也解衣躺下。
陡然,他伸出兩指,一道雪光追風逐月般地襲向窗臺。頓時,窗外傳來一聲輕呼。
絕情公子正努力地偷窺,沒有防備,被那道雪光擊個正着,束髮傾灑開來,披散如鬼。
被發現了,他只好灰溜溜地閃了,以免被爺削了腦袋。
又是一道雪光,燭火熄滅,寢房陷入了黑暗。北影寒把她攬在懷裡,到底忍不住,溫柔地吻她的脣瓣……原本他只想淺嘗輒止,卻沒料到烈火一發不可收拾,把她的柔脣蹂躪得有點紅腫才罷休。
這又是一個美妙而銷魂的良宵。
天亮前的最後一刻,北影寒把她抱回牢房,爾後回房睡了一個回籠覺。
……
月家人早早地趕到風雲騎衙門,還是昨日那些人,月紹謙夫婦,月冰染等三個姐妹,自然還有良辰與佳期。也有不少百姓聞風趕來,想知道月家五小姐究竟是不是狐妖,是不是殺人兇徒。
月紹謙問了衙役,何時升堂審理,衙役說不知,讓他們在大堂等候,還提供了茶水。
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北影寒還不升堂,月紹謙心浮氣躁,正想進去找人問問,卻見衙役進來,看着是升堂的架勢。
絕情公子坐在師爺的位置上做筆錄,北影寒從後堂出來,坐上寶座,清冷的目光緩緩掃過。
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把大堂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月冰染凝視着北影寒,要嫁就要嫁給這樣的男子,俊美無儔,氣度懾人,謀略過人,本事驚天,以一己之力成就一番偉業。她相信,他一定會位極人臣,她更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贏得他的另眼相看,贏得他的心。
兩個衙役帶着月輕衣進來,早間,她換了一身乾淨的白色囚服,未施粉黛,也沒有梳髮,看着比往常落魄了幾分。
在良辰和佳期的眼裡,一夜之間,主子變得好憔悴。
“五小姐……”
“我沒事。”月輕衣朝她們一笑。
良辰對主子眨眨眼,表示她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好了。
沈氏和月冰歌、月冰煙都看着她,心裡的小九九出奇的一致:今日一定不能讓小賤人翻身!
月紹謙心裡略緊張,想盡快知道結果,“大都督,開始審理了嗎?”
其實,他心裡是很矛盾的,既不想月輕衣是狐妖、是真兇,卻又不想她什麼事都沒有。因爲,一旦她被定罪,他和月家的聲譽就會受到連累;而她平安無事,他就無法拔除這眼中釘、肉中刺。
北影寒直接無視他這個人與他說的話,冷邪的目光轉向月輕衣,問道:“月輕衣,在案發之地姚府發現你的梅花金簪和幾根狐狸毛,而京兆府關捕頭在你寢房搜到狐狸尾巴,罪證確鑿,你可認罪?”
“民女不認罪,民女沒有殺過人,也沒有被狐妖附身。大都督明察。”月輕衣語聲輕柔,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大都督,五妹被狐妖附身,自然不會認罪。”月冰煙擺出一副悲苦、着急的神色,“五妹是民女的妹妹,民女和母親、姐姐只想把五妹救回來,懇請大都督救救五妹。”
“五妹不是有‘美容聖手’的美譽嗎?還爲陛下美容呢,而且五妹會制很多美容用品。可是,昨兒回府,民女和四妹去五妹住的別苑看了看,根本找不到做美容用品的藥材和東西,什麼都沒有。”月冰歌正氣凜然地提出新證據,“大都督,五妹是狐妖,那些美容用品是狐妖變出來的,這就是鐵證。”
“狐妖大人,你放過我們家衣兒吧,就算是我求你了。”沈氏苦大仇深地哀求,扮演一個爲非親生的庶女操碎了心的嫡母。
而月冰染,什麼都沒說,癡癡地看着北影寒,忘記了一切,眼裡心裡只有他這個人,所有人都不見了。整個公堂只有他們兩人,他坐在那兒,高高在上,卓爾不羣,氣度懾人,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心裡、眼裡,都只有彼此。
月輕衣留意到她的神色,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哦,原來月冰染更好的選擇是北影寒。
妖孽美男果然容易招惹桃花呢。
月輕衣風光霽月地道:“二姐,那些美容用品是我辛苦研製出來的,自然是好好地收藏着,豈會輕易地讓你們找到?更何況,你們找不到,就表示沒有嗎?這又是什麼道理?”
北影寒的目光掃過月冰染,見她這般盯着自己,鳳眸陡然一沉。
月冰歌拉拽月冰染的衣袖,月冰染這纔回過神,收回目光,道:“大都督,這三個月來,五妹性情大變,言行舉止皆與以往不同,除了被狐妖附身,民女不知還能如何解釋。祖母一向最疼愛五妹,對她非常溺愛,不過數日前回府,祖母對五妹的態度與以往大不相同,可說是非常冷淡。或許是祖母瞧出五妹不再是以往的五妹,卻因爲不想打草驚蛇,因此沒有說出來,只是難免的不敢再親近被狐妖附身的五妹。民女懇請大都督爲月家降妖除魔,還月家家宅安寧,給姚家被害死的冤魂一個公道。”
這番話,有理有據,合情合理,得到衆多百姓的稱讚。
月家嫡出的長女就是不一樣,說出的話令人信服。
不少人擔心狐妖危害到自己和親人,紛紛響應:把狐妖燒死!把狐妖燒死!把狐妖燒死!
北影寒的眸色越來越暗,問道:“月輕衣,你還不認罪嗎?”
“大都督,在姚府發現的那支梅花金簪並非民女之物。”月輕衣淡淡莞爾。
“昨日在京兆府,你不是說那梅花金簪是你的嗎?”
“因爲那支梅花金簪與民女的那支仿的一模一樣,昨日民女也沒有認出來。”
這時,良辰雙手奉上梅花金簪,道:“大都督,五小姐的梅花金簪在這兒。數日前,五小姐戴着這支梅花金簪在花苑散步,不當心掉了,昨日奴婢回府後找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找到了。”
衙役將這支梅花金簪送到案上,北影寒的手裡便有兩支一模一樣的梅花金簪,“的確是一樣。”
月冰煙烏黑的瞳仁急劇一縮,戾氣迸射而出,這小賤人竟然想到這一招!
月輕衣揚聲道:“大都督,真正的殺人兇徒仿造民女這支梅花金簪,再把仿造的梅花金簪放在姚府案發現場,誣陷民女殺害姚家所有人。”
圍觀的百姓竊竊私語,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梅花金簪可以仿造,狐狸尾巴可以仿造嗎?”月冰歌心急她會脫罪,脫口道,“你的狐狸尾巴在你的寢房找到,你就是狐妖!是你殺害姚家百餘口人!”
“二姐,請用你的腦子想一想,一支梅花金簪可以仿造,狐狸尾巴爲什麼不能仿造?”
月輕衣似笑非笑地看向月冰煙,“四妹,你覺得呢?”
月冰煙反問:“倘若每個殺人犯都說物證是仿造的,那天底下豈不是沒有殺人犯了?”
月冰歌附和道:“對,四妹說得對!小賤人,你說仿造的就是仿造的嗎?”
北影寒的鳳眸涌起一抹寒戾,“放肆!”
這聲冷喝,聽着沒有多少怒火,但氣勢很足,令人心頭一震。尤其是月冰歌,嚇得縮了縮脖子,好像有一把大刀架在脖子上似的。
所有人都以爲,大都督這道喝聲,是因爲月冰歌在公堂說了不該說的話,只有絕情公子知道,爺是因爲聽到那刺耳的三個字才喝了一句,那三個字是:小賤人。
月冰染又犯花癡了,大丈夫就該如此,她未來的夫君就該如此,氣魄非凡,氣度睥睨。
這時,兩個衙役進來,稟報道:“大都督,屬下搜查過月府,有發現。”
沈氏、月冰染等人對視一眼,什麼發現?是否與小賤人有關?
“有何發現?”北影寒問道。
“屬下到月府搜查,看見不少下人圍在一面牆前面觀看。屬下一看,牆上有一隻白狐的圖案。那面牆,在攬風苑。”一個衙役道。
“屬下在聽雪苑搜到這張白狐面具。”另一個衙役拿出一張栩栩如生的白狐面具,奉上去。
北影寒看着白狐面具,“流光別苑沒有發現嗎?”
沈氏、月冰染二人警鈴靈大作,怎麼回事?聽雪苑怎麼會有白狐面具?
月冰煙也是滿心疑惑,攬風苑的牆上怎麼會有一隻白狐圖案?太奇怪了。
兩個衙役皆搖頭,“沒有發現。這張白狐面具是在月家二小姐寢房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