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格萊斯頓先生是擁有夫人的。當然,這顯而易見,如果他沒有夫人,他的兒子小格萊斯頓先生就不會是一位非常名譽的婚生子,所以格萊斯頓先生必定是有一位夫人的。只是,從未有人見過格萊斯頓先生的夫人,從來沒有人。在帝國的傳聞中,最神秘的人必然是這位夫人。

有人說,在格萊斯頓先生落難的時候,這位夫人就陪在他身邊、共經患難了,因此等到格萊斯頓先生獲得瞭如今的地位,他感念夫人當初的付出,依然對這位夫人不離不棄。即使帝國貴族的私生活往往過於混亂,但格萊斯頓先生意外地潔身自好呢。於是,在很多充滿了少女心的貴族女人心中,格萊斯頓夫人一定是這世界上最幸運的一位夫人,她竟然完整地擁有了格萊斯頓先生的愛。

當然,除去這些浪漫的想法,也有不少人持着陰謀論。

一般人都認爲這位夫人一定在當初生活艱難時因爲某種原因累垮了身體又得不到及時醫治,因此身體欠安,纔會永遠不曾出現在公衆視野中。當然,也有不少人因爲一直懷疑格萊斯頓先生和皇帝陛下的關係,所以覺得這位聰明的夫人是在……避嫌。更有那種歹毒的人認爲這位夫人是個醜八怪,所以格萊斯頓先生明面上留着她的夫人之位,私底下卻嫌棄她。持這種觀點的人往往認爲格萊斯頓先生是個僞君子。

對於帝國流傳的各種小道消息,格萊斯頓先生從未將之放在心上。他也從未讓自己的夫人站出來爲自己洗清某些罪名。

對了,當初在格萊斯頓先生唯一的兒子肯·格萊斯頓的婚禮上,這位夫人倒是出現了。但是,當時的她僅僅是坐在二樓的包廂中,全身裹在灰色的袍子裡,連一根頭髮絲都沒有露出來。而其他賓客都是坐在一樓的。當肯帶着新娘對着二樓的母親行完禮後,二樓包廂的房門就重新關上了。這位夫人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地走,除了接受兒子與新娘的行禮,她沒有參與婚禮中的任何一個環節。

就這樣,格萊斯頓夫人成了一個無比神秘的存在。

而現在,這位夫人就站在格萊斯頓先生面前,她笑容明媚地說:“就算你很高興,但也請不要再喝酒了。這不是什麼好東西。”

“都聽你的。”格萊斯頓將紅酒塞回了櫃子中。

他望着自己的夫人,透過發白的頭髮和皺紋,他似乎還能看到當初那個讓自己動心的小姑娘。一轉眼就過去了這麼多年,時間在他們身上留下的痕跡是不一樣的。格萊斯頓依然風度翩翩,然而她卻老了。他們站在一起已經不像伴侶,更像是母子了。

但他心中的愛從來沒有消失過。智慧的人總是能透過皮囊看到更爲珍貴的心靈。

“你所讚賞的那位小輩,就是那位……星際第一美人麼?”女人走到沙發前坐下,笑着問。

格萊斯頓先生在自己心愛的夫人面前難得有些……孩子氣,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釦,問:“我的夫人,在你的心中,第一美人難道不是我嗎?”

“這已經不用我明說了。”女人說。她顯然一直被格萊斯頓先生照顧得很好。所以,她在自己深愛的人面前,竟然沒有因爲自己的過分蒼老而自卑。或許,她也曾經有過痛苦、自卑、想不開的時候吧,但最終她用自己的樂觀以及丈夫的愛,從消極中走了出來。

“那小子當初用一己之力幹掉了孫家,也算是爲你報了仇。奧利弗去世的時候,他身邊羣狼環飼。我曾在暗中看護過他。想着如果他自己本事不夠,我會拉他一把。一則是看在他對孫家做過的事情份上,二則是看在奧利弗的情分上。不過,他當時的表現就很不錯。”在格萊斯頓的認知中,這世界終究是屬於年輕人的,見陸冠宇自行渡過了最大的危機,他就再沒有關注過他了。

直到陸南在虛擬空間中遇到了莎莎,成爲了莎莎口中的“仙女教母”,格萊斯頓才重新想起陸冠宇這個人。

“抱歉,一直未能親自爲你報仇。”格萊斯頓先生說。

女人搖了搖頭,說:“你知道我不曾看重這些。”

見自己的丈夫提起了奧利弗,女人又發出了一聲嘆息,接着說:“奧利弗真是一位無比風趣的人,英年早逝總是太可惜。”

格萊斯頓夫妻最初認識奧利弗的時候,他們的孩子肯正在格萊斯頓夫人的肚子裡。當時,這位夫人的孕期反應並不好,心情十分抑鬱,格萊斯頓先生就隱藏了身份,安排好了一切,帶着夫人去度假。他們和奧利弗相識於前往度假星球的航班上。當時,雙方都隱瞞了身份,但是他們依然爲對方的談吐和學識所欽服。後來,在度假的時候,奧利弗先生甚至因緣巧合下救過格萊斯頓夫人和肚子中的寶寶一命。

奧利弗是格萊斯頓夫人的救命恩人,就同等於是格萊斯頓先生自己的救命恩人了。出於對救命恩人的尊重,假期結束後,格萊斯頓先生並沒有去調查過奧利弗真正的身份。當然,與此同時,他們夫妻的身份也同樣是對着奧利弗隱瞞的。他們偶爾會在虛擬空間中碰面,像個老朋友那樣,聊聊天喝喝茶,談談天氣和藝術。等到後來奧利弗去世了,而老朋友長久沒有出現,格萊斯頓先生通過調查才知道了真相。

至於孫家,那真的就是湊巧了,他們既是奧利弗的仇人,也是格萊斯頓夫人的仇人。

“還記得他當初在我們面前是如何提起自己的養子的嗎?從來沒什麼好的詞彙。如今看來,那是因爲他對自己的養子太過苛責了。畢竟,就我所知,他的養子同樣是一位優秀的青年,不輸於我們的肯。”格萊斯頓客觀地說。站在長者的位置上,他對陸冠宇的評價非常高。

女人忍不住笑了,說:“然而你們終將會成爲對手。”她的笑容中帶着經由歲月沉澱下來的優雅。

“對手也分很多種,有讓人厭惡的,也有讓人尊敬。棋逢對手總是讓人愉悅。”格萊斯頓先生笑得和自己的夫人如出一轍。他一直都知道陸冠宇對自己的防備,他無意消除這種防備。因爲他已經隱約猜到了陸冠宇打算做什麼。既然如此,他們必然會成爲對手。

當然,在事情發展的初期,那些不確定的未來並不妨礙他們現在互相合作。

時間一轉又過去了很多天。帝國的上層輿論對格萊斯頓先生非常不利。

甚至,現在還有消息說,格萊斯頓先生的妻子就是最底層的奴隸出身。所以,等到格萊斯頓先生功成名就了以後,這位因爲自己丈夫而被授予了貴族頭銜的夫人竟然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出現過。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樣,洛斯哈們能感受到等級威懾。如果這位夫人真的是奴隸出身,那麼她在人來人往的貴族宴會上一定會被嚇得戰戰兢兢,到時候一定會出糗的。也就是說,她閉門不出一定就是因爲她自己是奴隸!

也正因爲此,格萊斯頓先生纔會爲奴隸發聲吧?

帝國的階級已經存在了千萬年了,等級的制度根深蒂固地存在於大家的腦海中。所以,這條流言一散開,格萊斯頓先生在貴族中的形象一降再降,甚至已經有人提出要剝奪他的貴族地位了,這些人態度強硬地要求格萊斯頓家族重新選擇族長。

“就讓他抱着他那個低等骯髒血脈的妻子自生自滅去吧!”這是那些人的原話。

別說貴族了,甚至有不少平民似乎都敢看不起格萊斯頓先生了。在奴隸面前,平民們有着天然的優越性。就連他們都不屑於和奴隸爲伍呢,格萊斯頓先生竟然娶了一位奴隸?哦天啊,獸神在上,格萊斯頓已經無法保留自己的體面了。

也許,只有在奴隸們的心中,格萊斯頓先生的形象變得更加偉大了吧?

在這種時候,帝國皇帝依然態度強硬地站在格萊斯頓先生這邊。真不知道格萊斯頓給這位皇帝喝了什麼迷魂湯。而因爲帝國皇權的高度集中,只要有了皇帝的支持,哪怕無數的貴族反對,格萊斯頓提出的奴隸保護條約依然被推行了。對了,格萊斯頓身後的家族也沉默地站在他這一邊。得利於格萊斯頓這些年對家族的完美掌控,這種時候竟然沒有人趁亂趕他下臺。

整個帝國風起雲涌,一切都像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平靜。

與此同時,聯邦也面臨着巨大的動盪。歐墨尼得斯提供的證據太詳實了,號稱自由平等公正法制的聯邦政府根本沒有辦法掩蓋某些人的罪行,於是初健柏元帥已經被緊急逮捕,正在接受調查。但事情不會就這麼輕易結束,這背後牽扯的利益線需要一些時間來理順。犯罪的或者說要頂罪的人也不是隻有初健柏一個。而且,初健柏下臺之後,原本由他掌控的第三軍團,也面臨着勢力重新分割等問題,這同樣是需要時間的。

小內閣的人想要拿到大頭利益,他們試圖加重自己的話語權。而政府派和軍方強硬派同樣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

從某種角度來說,初健柏遂不及防的倒下,這是一個信號,一個讓三派失去平衡並使得其中一派有機會勝過另外兩派的信號。

更何況,初健柏倒下的時機太巧了,或者說,歐墨尼得斯海盜團選擇的時機太巧了。

這正好是政府新一輪選舉的時候。

在無數政客們的眼中,這是一個機會!一個難得的機會!

但普通民衆們要看到的不是這個。在過去的幾百年中,海盜團真的太囂張了,有多少無辜的人死在了海盜的手上?民衆們根本不想給軍政方那麼多時間,他們只知道,現在已經有很多十分詳盡的證據證明了初健柏元帥勾結了海盜,所以他們要立刻看到這個人被送上刑場。

而且,除了初健柏以外,別的那些將軍元帥們就乾淨了嗎?初健柏也只是在十多年前才當上元帥,他成爲第三軍團的掌權者甚至還不滿二十年。但紅蠍子海盜團已經存在了三百多年了!在過去的那些年中,到底有幾位元帥是真正乾淨的?這真的太讓人寒心了!

好,過去的那些掌權者先不提,但那個給民衆帶來真相的黑衣人還說了,九頭蛇海盜團背後同樣有軍方的人。這又該怎麼算?

這些年,政府的監管督查部門到底在做些什麼事情?!在那些陽光照不到的陰影中,到底還有多少罪惡在滋生?!可以說,黑衣人的出現讓聯邦政府的公信力降到了歷史最低,並且與此同時軍方強硬派和小內閣全部沒有討到好處。民衆們同樣對他們非常不信任。

陸冠宇就是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的。他表示自己要競選成爲新一任的聯邦主席。

作爲民衆眼中的首富,作爲無數人的夢中情人,作爲遇難者的家屬,陸冠宇站在了講臺上。他在演講前低着頭默哀了三分鐘。默哀結束後,大家都能看到陸冠宇的眼眶紅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陸冠宇甚至不需要刻意表演,他對南希的感情是無比真摯的,因此只要想到南希,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把自己弄得無比悲傷。

他沉默了一下,說:“正如你們所知,我的妻子南希死於紅蠍子海盜團之手。她是一名軍人。軍人的天職是守護,即使現在是和平時期,但她依然做好了隨時爲了聯邦犧牲自己的準備。除了軍人以外,她還是一位妻子,一位母親,一位善良的人。聯邦有無數的普通軍人,他們和我的妻子一樣,心中懷着對聯邦的責任和愛,但是聯邦辜負了他們。或者說,是掌權者辜負了他們。”

“我妻子的屍體是在機甲中被找到的。那甚至不能稱之爲是屍體了。她的機甲被燃燒成了一團廢鐵。她與她的機甲同在。”南希選擇這樣的死亡方式也是在保護陸南吧。只有她的屍體被徹底破壞了,別人纔不會知道她在危急時刻還生下了一個孩子。

“如果她知道,紅蠍子背後站在軍方的人,站着軍方的高層,她的內心一定非常悲哀。她是死於海盜之手,但她同樣死於軍方高層之手,她死於那些掌權者的貪心!我無法忍受這個,作爲一位軍烈屬,我無法接受妻子不是死於戰場,而是死於利益;作爲一名父親,我無法接受我的孩子們長大了是爲這樣的掌權者效忠;作爲一名普通的聯邦人,我無法接受我熱愛的國家成爲某些人手中的玩偶。”

“我的孩子,南希用命保護下來的孩子,我在他十二歲的時候,終於找到了他。這是一個奇蹟。我的孩子非常優秀,當他完成基礎教育的時候,十幾所高等教育大學都向他發出了邀請,其中第一綜合大學,聯邦最好的大學,甚至願意免試錄取他。但是,我的孩子拒絕了。因爲童年的經歷,他有着嚴重的社交恐懼症。在虛擬空間的時候,他還能進行正常的學習交流,但是他沒法在三次元面對陌生人。”

“我今天站在這裡,不是爲了錢,我的錢已經夠我花幾輩子的了;不是爲了名,畢竟拜我這張臉所賜,你們或許早就已經認識我了。我僅僅是爲了心中的憤怒。我僅僅是爲了正義和真正的平等。我僅僅是爲了讓我們的孩子不要再活在恐慌之中。”陸冠宇說。

錢多的沒處使的陸冠宇就這樣開始了在各個星球間的巡迴演講。他也不是一味煽情的,他在竭力表現自己的優勢。

在這種民衆對政府十分不信任的時候,陸冠宇的優勢真的太明顯了。首先,他是首富,他永遠不會缺錢花,他在競選期所有的花費都由自己一個人承擔。這意味着陸冠宇是自由的。若是陸冠宇當上了聯邦主席,他不會受到任何財團、世家的挾制。其次,陸冠宇在演講中一再強調,如果他上臺,他一定會消弱世家的社會影響力,減少社會的貧富差距和兩極分化,這也爲他贏得了很多人的好感。第三,陸冠宇真的……長得好看,有顏就是這麼任性,其實很多人對政治並不那麼敏感,所以他們只會把票投給自己相對喜歡的那個人。

老實說,陸冠宇也覺得自己演講中的很多東西都在放屁,除去他對南希的感情,剩下的那些話基本上都是……虛的!空的!假的!但是這沒有關係,他只要把自己送上聯邦主席的位置就好了。政治這種東西永遠是黑暗的,政客的手永遠是骯髒的。

比起陸冠宇明面上的風光無限,他私底下也忙得飛起來。

軍政方現在都盯上歐墨尼得斯了。最起初,他們並沒有給予這個新興的海盜團太多注意力。畢竟在那些法律管不到的黑色角落中,每天都有無數的海盜團誕生,每天也有無數的海盜死亡。這都沒什麼。但是,歐墨尼得斯的勢力擴展真的太快了。就在大家隱隱注意到了這個海盜團並把它當成了一個小角色以後,它立刻亮出了自己的毒牙,給出了致命的一擊,竟然直接把初健柏元帥拉下了馬。

這年頭,乾淨的人能有幾個呢?這次倒黴的是初健柏,誰知道下次倒黴的是不是自己呢?黑衣人闖入公衆信息平臺的路徑至今沒有被找到,這意味着他說不定什麼時候還會再出現一下,然後把另一位大佬拉下馬。老實說,那些政客還真沒法忍受這個!

於是,在很多問題上都無法達成絕對共識的政府、軍方強硬派和小內閣竟然在這一件事情上達成共識了。軍隊很快就出動了,名義上是要徹底清繳所有的海盜,其實清繳的重頭就放在歐墨尼得斯上。也就說,陸冠宇一行人面臨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

不過,這也沒什麼。用秦滾滾的話來說,他早就想要好好大幹一場了。歐墨尼得斯或許缺人,但絕對不缺能源和戰鬥機器人。

被嚴重社交恐懼症的陸南正待在藍星上,給陸小鑫打下手。陸小鑫一直想要給伊萊設計一套戰衣。歷經幾年,修改了無數方案,陸小鑫最完美的作品終於面試了!這戰衣很像是人類所用的便攜式穿戴機甲,當然,它是給大貓穿的,因此所有的曲線設計都符合大貓的體型。

“我採用了最輕便的材料,整個戰衣還不到十斤重。而這十斤重量的大部分還是來自於武器。”陸小鑫說。他一直沒怎麼長個,十六歲的他明顯比陸南矮了一大截。不過,這沒有關係,陸小鑫怎麼也在平均身高以上了。而且,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濃縮的必須是精華。

“伊萊一定會喜歡的。我早就和它說過這個,它期待很久了。”陸南看着成品也無限感慨。這是他們親手做出來的,意義真的不一樣。

陸小鑫迫不及待地說:“那你快拿過去給伊萊試穿吧!記得拍照!不不不,只有照片可不夠,記得給我錄製視頻!”

陸南伸了個懶腰,說:“你難道就不餓嗎?我們先吃飯吧。”

斯萊爾不在藍星,兄弟倆的食物都是由家務機器人料理的。家務機器人做的飯其實味道也不錯,只是沒有斯萊爾做的那麼讓人覺得驚豔而已。吃飯的時候,屋子裡的智能管家自動把當天的重要新聞推送到了兩兄弟面前,新聞的順序也已經按照陸南的習慣性關心程度排列好了。

陸南快速地瀏覽着光屏。很快,他驚訝得連手裡的筷子都要掉在了地上。陸南側過頭,連忙對陸小鑫說:“爸爸的支持率竟然已經達到了百分之十六點九……天啊,我記得上一任的主席是以百分之十七點六的支持率贏得最終選舉權的,而這個數值在歷任主席中已經不算低的了。”

理論上來說,只要不是被剝奪政治權利的罪犯,在聯邦誰都可以參與主席的競選。當然,如果沒有財力支持,參選者往往走不了太遠。但就算是有財力支持了,世家們已經把這一套流程玩得無比熟練,他們沒法操控選舉結果,但是他們可以操控參選者。在這樣的情況下,要不是歐墨尼得斯搞出了大事件,只怕陸冠宇的競選之路不會如此順利。

陸小鑫不關心政治,只說:“等我們吃完飯就開始改良武器吧。能源炸彈怎麼樣?一顆丟過去,世界就徹底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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