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章 節

趙普每日都會來杜紅箋房中,杜紅箋的一日三餐都是讓他給包了的。

杜紅箋盼着郭氏,一直又是沒有見到郭氏的人,心中難免會覺得有些焦急,多次問趙普,本以爲他會 厭煩,不想,他的耐心確是比他想象的還要讓人佩服。

來郭府的第二日,趙普說,郭婉被賜給了太子,而杜長笑則是被皇上收入了後宮當中。至於百里翹楚,她則是被七皇子收進了府邸當中。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段話,杜紅箋聽得確是難免心悸,她想到了很多事情,郭婉被收入東宮,這並沒有讓她感到詫異,因爲,郭家有實力,自然,朝堂之上的地位也是牽扯到了後宮女子的命運,至於杜長笑,杜紅箋則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杜長笑和劉恪之間有着私情,劉恪明明是喜歡着杜長笑的,此番,靠着這次選秀,理當將杜長笑選入自己的後宮當中,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結果確是這樣的。

這是劉恪的主意還是杜長笑的注意,平日裡,杜長笑根本就不像是那種爲了權勢能做出那些個犧牲的人,皇上比杜策的年紀都要大了,讓一個女子嫁給一個比自己父親年紀還要大的男人,一般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爲了權利,另一種就是爲了自己最看重的人。

至於劉恪這個男人,杜紅箋並不是非常待見的。這個男人有着劣根,或許,他是當真的喜歡杜長笑的,可是,在權利面前,他終究還是要更愛權利一些,也就正是因爲這點,即便他從小就是喜歡杜長笑的,但他終究還是一次都沒有承認過。

他最開始的傷害選擇杜紅箋,只是因爲杜紅箋是杜家嫡女。只要是有了杜家的地位,往後,他的路子會越走越順,後來,杜紅箋不再是嫡女,他又很快的將目標給轉在了杜於珊的身上,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是相當的會押注的。

先不說杜長笑是不是如同她想象的那般會心機,一個不得不說的事情就是,杜長笑絕對有着讓人同情的一面。

至於翹楚?

面對這個摯友。她竟是心中複雜至極。曾以爲會見證她和郭允走在一起的一天。最後,終究還是見證了勞燕分飛的場面,郭允確實是一個好男兒,或許。爲了郭家,他承擔起了責任,就從這點上便是能夠看出,郭允是一個愛情的背叛者。

杜紅箋想過百里翹楚一定是會進宮的,她想過百里翹楚會介入楊淑妃和李德妃之間,她就害怕往後,百里翹楚會成爲李德妃的手中的棋子,可是,今日看來。她還是過度擔心了,雖然不知道翹楚怎麼就跟七皇子扯上關係了,但,至少七皇子比皇上年輕,無論如何說來。也不會那麼委屈翹楚。

趙普剛剛沏好一杯好茶,擡頭見杜紅箋沉悶了許久,目光悠然,好似在想什麼事情,心中難免困惑,但,他對杜紅箋的瞭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心裡清楚,此番,即便是開口問起杜紅箋,杜紅箋終究還是不一定會回答的,索性,他將茶杯推到了她的面前。

杜紅箋聞到了一股子茶香,回神,下意識的問起他是什麼茶,他含笑,道,:“自然不會是安神茶,我想你未必喜歡那種茶,故而,特選了這種口味清香的嫩茶,你嚐嚐。”

杜紅箋也不知道自己和趙普之間是怎生回事兒,說來,趙普和她可以說是路過便是陌路之人,可是,這兩天的相處,她竟是開始熟悉他了,她和他說話,並不覺得見外,他們之間的相處很是微妙。趙普好似早就非常瞭解她了一般,她即便是不開口,他也是知道她想要什麼的,這讓她感到困惑的同時,心中難免不解,索性,最後,還是將這一切都是歸咎在了趙普是一個非常細心的男人這個理由上。

郭威似乎很器重趙普,從趙普忙亂的程度便是能夠看出來的。趙普一走,杜紅箋便是撿起他放下的書看,原本平日裡便沒有看書的習慣,但在這裡的短短几日,倒也是養成了看書的良好習慣。

杜紅箋正當看的入神,門被人推開了,杜紅箋擡頭,對上的是郭威的面容!杜紅箋愣住了,這些時日來了府邸都是不曾見到郭威,此番,忽然見了郭威,這還別提她是有多麼詫異的。

“舅舅。”她將書放在一旁,微微擡頭看着郭威。原本以爲郭威這個做舅舅的是不打算來看她的,確是不想,他終究還是來了。

郭威點了點頭,又是看着杜紅箋,道,:“在這裡,可還住的習慣?”

和郭威不熟悉,他一來便是關心她,這難免讓她覺得怪怪的,她微微的點了點頭,心下還念想着郭氏,本是想要詢問他,卻是不想,他已經早在她之間,再次開口,:“你若是覺得這屋中的佈置不滿意,亦或者是覺得飯菜不可口,亦或者是其他個什麼有不滿意的,你大可以直接說與我聽,我讓人全部換掉。”

杜紅箋點頭。

郭威又笑,:“我就這麼一個妹妹,她也只得了你這麼一個女兒,雖然,你打小,我就沒有再你身旁照顧過你,可,舅舅的心裡還是有你,有你母親的,今後,這裡便是你和你母親的家,待風頭一過,你便是可以在府邸中走動了。”

杜紅箋又是緩緩點頭。

郭威沒有再開口了,杜紅箋低垂着頭,氣氛有些尷尬,到了最後,倒是郭威嘆息道,:“這些個畫像倒是極好的,也不知是繪畫之人獨有匠心還是另存了心思的。”

杜紅箋僵持住,漠然的擡眸看着郭威。

他這是什麼意思?正當詫異,郭威又是大笑,只道,:“甚好,你可知道,以表小姐的身份留在府邸,是遠遠不及親上加親,以少奶奶身份呆在這裡的。”

郭威的話說的杜紅箋好一陣莫名其妙,杜紅箋原本還想問個什麼的,不想。郭威已經是走遠了,杜紅箋回神後,心中又是警鈴大響,這到底是有着什麼寓意的?

難道,他以爲趙普看上了她,所以,想要將她許給趙普?

在尷尬又難熬的等待中,杜紅箋一直沒有等到趙普,自郭威走後,他便讓人送了一個丫頭過來。年紀和風吟一般大小。樣子。倒也是挺討巧的,只是杜紅箋習慣了風吟,一時之間竟是覺得異常的排斥那丫頭。

不由的,她想到了以前和風吟說過的話語。風吟只說要一輩子都陪在她的身邊,她只當戲說風吟,這番想來,若風吟當真要出嫁,恐怕,是她最捨不得風吟把。

等了兩日,杜紅箋終於等到趙普了,趙普似乎是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忙,因爲。他的精神不見的好,似乎是熬夜了。

他只說,前兩天,趙九重也是消失了的,杜府終究還是沒有泄露杜紅箋在洞房中別人擄走的事情。杜紅箋想過,之所以不說,可能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顧忌着杜家的利益,這番,是斷斷的不能將這些個話給說出來的,至於第二個嘛,那就是顧忌着她自己的利益,害怕往後她回去了,在衆人面前擡不起頭來。

杜紅箋不願去細究到底是怎生的一個理由,她竟是擔心起了趙九重的行蹤,畢竟,趙九重比不得其他人,趙九重是一個傻子,她不敢想象,現在的他在哪兒,在做什麼?

“過日子,我讓人過來陪陪你吧。”趙普忽然開口。

杜紅箋扭頭看他,只覺得他的眼神深幽,裡面含着一種掩飾了許久,終於是泄 露出來的情愫,她看不懂,只蹙着眉頭,道,:“誰?”

若是讓不熟悉的人來陪她,那似乎還不如她自己看書來的強,這時候,她是沒戒更多的希望在郭氏和風吟身上的。

“你的表姐。”他看着她的眸子,似乎是看懂了她眸光中的神色的,終究是淡淡的開了口。頓時,杜紅箋又是愣住了,是趙清兒?

“你給她說了?”她問他。

“不曾。”他只是覺得她一個人呆在這裡,時間長了,難免害怕她被憋壞,索性,便是想着找上一個人來。

杜紅箋搖頭,拒絕之意很是明顯。

他看的愣住了,並不曾想過她會拒絕,但,一直都沒有習慣去強迫人,更別說強迫她了,索性便只是點頭,道,:“那我再讓人多捎一些書冊來。”

杜紅箋點頭。

一時之間,趙普找不到話說了,便是離開了。趙普走後,那看着趙普背影的丫頭便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杜紅箋不竟搖了搖頭。看來,長得好看的男人總是不缺乏迷戀他的女人的,就如同現在的趙普。

杜紅箋看了一會子的書,想着趙普說不讓她走出這個院子,也不曾說不可以在屋子周邊走,這番長久的憋着,也當真是會憋的夠嗆的,索性便是擡腿出門。

她前腳纔剛剛出門,那丫頭已經是跟了出來了,只是不要杜紅箋出門,杜紅箋好一陣的解說,方纔說動那丫頭。

恍惚之間,她總覺得好似有一種目光在看她,她順着拿到目光看去,只見得一個高大的身影在自己的面前閃過,杜紅箋從那人寬闊的背影當中似是看到了趙九重的影子,當下,心中大驚,便是要追上去。

而 那丫頭確是趕快的抓住了杜紅箋,只拿着杜紅箋先前答應過她的事情出來說事兒,只說這會兒是不能出去走動的。杜紅箋沒有法子,只說先前那人影像是一個故人。那丫頭聽了,只笑,道,:“他可是府邸上的大公子郭衍。”

她大覺詫異,若是她沒有記錯,府邸上的大公子應該是死了纔是,難不成,這丫頭是有問題的?正當她詫異,又是聽的丫頭的聲音傳來,:“小姐,我將與你聽,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會相信,說來啊,大公子身上也是玄機頗大啊,以前只聽說過借屍還魂之說,還從來沒有目睹過,這會兒,大公子確是讓我們實實在在的目睹了。”

一時之間,杜紅箋愣住,揣摩着丫頭話語中的含義,驚道,:“你的意思是,剛剛那個人是借屍還魂回來的郭衍?”

那丫頭點頭。瞧着杜紅箋面上的神色,只得意洋洋的笑道,:“看吧,我說小姐不會信了的,這番,還偏生是要我說的,說了又有個什麼意思。”

杜紅箋回了房中,只覺得心裡悶悶的,可,是爲什麼而悶。她並不知道。

第二日。趙普來了。她將他送到了一個寬大的院落當中,在那院中,她如願以償的見到了風吟。只是沒有見到郭氏。

要說不失落,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但,見了風吟,她的心中也是好生的滿足。

風吟見了她,自然是萬分感觸的,這番也顧不得其他,只管摟着她就是一陣啼哭,杜紅箋心中百感交集,只哭笑不得的伸手一下一下的給她拍着背脊,好一陣的輕拍之後。方纔是將風吟的眼淚花給止住。

風吟說,杜氏爲了她的事兒,現在是忙的焦頭爛額的,再加上趙九重的事兒,現在杜家的擔子幾乎都是放在了郭氏身上了。

杜紅箋聽着。也不知母親是如何做想的,她難不成還想着留在杜家不成?這晚,風吟還給杜紅箋說起了府邸裡的事情,只說杜於珊因爲李氏不讓她進宮的事情而鬧騰了許久,母女之間,多多少少還是有着嫌隙的,而杜長笑在宮中深的皇上喜愛,竟是成了李德妃,楊淑妃之後,皇上最喜歡的女人,可以說,這番,她的地位是比新寧公主要高很多了的。

紅箋聽的多了,難免是會放在心上的,故而,夜半久久不能安寢。她忽然想起了白日裡的那個人影,更是狐疑不決,趙九重是一個傻子,故而,那個人不該是着趙九重纔是,可是,爲什麼,她總是覺得那個人那麼熟悉呢。

夜半,窗戶邊上又是傳來了一陣敲窗戶的聲音。

杜紅箋被嚇了一跳,沒有做聲,不久,又是聽得一陣敲擊聲,心中難免狐疑, 索性,便是道,:“誰。”

這番,終究是沒有聲音傳來的,杜紅箋又是沒有搭理,不想,那窗戶上的敲擊聲竟又是響了起來,杜紅箋頓時覺得心中好生的詭異,只等了一陣之後,她忽然想起了在杜府裡的一日,她心中微頓,暗道,難不成是同一個人?

這番思緒打定了,她便是儘量的放慢了腳步,緩緩的向着窗戶邊上走去,這番,纔剛剛走到,她立馬拉開窗戶,並沒有看見一個人影,心中微微失望,只覺得又讓那人給跑了,一陣夜風吹來,不期然的帶來了一股子的花香,她微微垂頭,便是見得有一束蘭花正放在窗戶邊上的,她伸手將蘭花拿在手心當中,還能感覺到蘭花上帶着的一股子溫度,頓時,心中又是一陣感觸。

她探出了一個頭去,終究還是沒有找到那個人,心中不免是越加的困惑。扭頭,將蘭花輕輕的放在雕花木桌之上,又是回到了牀上。

奇怪的是發生了這麼一個小插曲之後,她的睡眠倒是顯的異常的好了。

就這麼又是過了一陣子的,郭府四公子的生辰到了,杜紅箋平日裡也不知道郭府還有這麼一個表哥,只覺得應該是沒有多少功績,又不受郭威寵愛的人,可沒曾想,郭威確是特意的爲了他這個兒子舉辦了一個成人禮。

成人禮舉辦的很是熱鬧,杜紅箋聽人說起,只聽說宮裡的人都是要來的,杜紅箋便是打定了了主意,想要乘機見上百里翹楚一面,只因爲,她不知道錯過了這次機會,還要等到什麼。

她找到了趙普,趙普好似從來沒有拒絕她的習慣,只在短暫的沉凝之後,便是答應了她的說法,因爲害怕被人發現,她只讓杜紅箋於涼亭中當着,到時候,他會帶着百里翹楚去涼亭當中和她會合。

杜紅箋心中自是激動,早早的就去了涼亭當中,風吟見了,一直說個不停,只覺得杜紅箋是相當積極的,再來便是覺得杜紅箋身子越加清瘦了,連吃個飯都是沒有好生吃的,這番,全是別趕着來見百里翹楚的心思給佔了的。

風吟說了一陣,見得杜紅箋不搭理她是,索性也只是癟了癟嘴,兀自的收拾着先前帶來的水果和乾果。

想起還沒有帶來茶盞,她轉身便是要回房去拿的。杜紅箋靜靜 的坐在涼亭當中發呆,她想象着一會兒和百里翹楚見面之時會是怎樣的一番場景,現在,她該叫百里翹楚爲七皇子妃了吧。

真是不習慣這麼個叫法。倒是見外了很多的,正暗自尋思之間,忽的聽見男子的聲音傳來,:“原本就猜想着七小姐是去了何處的,沒曾想,確是遠在天涯,近在眼前啊。”

這聲音可不就是七皇子劉秀的聲音!杜紅箋回頭,果真看見一身紅衣的劉秀正兀自的衝着她笑着。

他爲什麼在這裡,百里翹楚呢?一會兒,他會不會告訴別人她在這裡。若是她在這裡的事情敗落出去之後。郭家會不會受到牽連。一連串的問題從他的腦海當中劃過,他忽然之間回過了神來,只稍微的擡頭,便是見得劉秀正緩緩的向着他這邊走來。

“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我向來賞識七小姐,便是不會給七小姐添加麻煩的。”劉秀看着杜紅箋,目光中是帶着最真的賞識。

杜紅箋愣住,竟當真是不知道這劉秀什麼時候又開始賞識起了她了,一時之間竟是沒有回神,半響,方纔是愣愣然的道,:“七皇子倒是越發的讓人不解了。”

“哦。我有什麼地方是讓你感到不明白的。”劉秀好奇的看着杜紅箋,似是害怕杜紅箋不繼續往下說去,便是忍不住的拋出了一句話來,:“只要是七小姐說出來的,我便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果真,對於杜紅箋而言,這當真是具有一定誘惑的,這會兒,她暫時的也是不害怕他說出去,索性便是擡頭看他,毫不顧忌的道,:“翹楚怎麼就進了你的府邸?”皇上明明對翹楚表達過愛意,按道理說,翹楚應該是會嫁給皇上纔是。

昨晚,她是想了一整晚,都是不曾想清楚。

劉秀對於她的問題並不感到詫異,這番又是一陣輕笑,只道,:“你即便是不問,我也是能夠想到你是想問這個問題來着,也罷,我本也是想要和你說起這事兒的,只是,我說了,你並不一定會相信。”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便是沒有從杜紅箋的身上離開過。

杜紅箋一愣,緩緩點頭,:“只要是七皇子說的,我便是都信。”

劉 秀顯然是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些個話語的,當下,在怔了怔之後,終究笑道,:“如果說,是我早早的給父皇說來情,更是說到了淑妃娘娘那裡去的,你可曾會相信?”

竟是有這樣的事兒的?可是,她以前怎麼就不知道這劉秀對百里翹楚是那麼上心的?她想不清楚,只越發愣然的看着劉秀,暗自揣測,難不成,這劉秀是想要利用百里翹楚的?可是,郭婉不是更有利用價值的嗎?

劉秀見她不開口,又是笑道,:“那如果,我說,我想要娶百里翹楚全是爲了你,你可相信?”

杜紅箋忍不住的挑了挑眉頭,她那纖細的長眉頓時便是呈現出了一個很好看的弧度,這會兒,她是當真的不相信了,她從來和劉秀都是沒有什麼牽扯的,這會兒,劉秀也是沒有緣由會這番的對她纔是。

“那我只能說,我說的,也是事實,杜紅箋,我長這麼大,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女子,你是一個足以讓人願意將你因爲知己的人。”

杜紅箋忍不住的冷笑,皇室當中的人都是這麼閒了?不去爭皇位,倒是有心思找知己了?再說,她還當真是沒有發現自己的身上有什麼優良品質,倒是讓劉秀說出了這些個話語來。

“你往後便是會懂得。”劉秀貼近了她,壓低了聲音緩緩的道,他聲音中含着的笑意,她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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