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趙普郭榮

剛坐在塌邊,還來不及給趙九重說說什麼睡前故事, 屋中便是傳來了一陣響動,杜紅箋只覺得這是不是有人在進來,心下覺得有些狐疑,那邊簾子掀動,一個黑衣人已經是出現了杜紅箋面前。

趙九重下下意識的要護在杜紅箋面前,只是黑衣人的動作卻是比趙九重要快的多的,連着杜紅箋還沒回神,她的人已經是被那黑衣人給抓走了, 屋外涼風刺骨,杜紅箋回神,想要開口呼叫,這番, 纔是明白,那黑衣人早已點了她的啞穴。

她瞪着黑衣人,恨不得狠狠的將黑衣人撕成碎片,他們經過假山處,杜紅箋一眼飄過一個人在池子邊上小便,起初以爲是一個男子,後來細細一看,竟是錦娘,一時之間,她的腦海當中忽然浮現了兩個字眼:四哥!

一切的一切,也好似在這時候破解了,難怪,她總是沒有發現那很可能是四哥的人,原來,那個叫做四哥的人,根本就是喬裝成了府邸的一個老嬤嬤的。

頓時,她也是明白了很多事情,比如,那晚,錦娘去找柳氏,並不是所謂的商討奸計,反是很可能是爲了男女之歡。她不得不扼腕,那杜策到底是有多麼的眼瞎,對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那麼好,可一個各種關心他的女人卻又是那麼的差!

原本就是覺得這杜家很是陰暗,很是髒亂的,現在,杜紅箋是越發的覺得了,更是不想和這個地方牽扯上任何的關係。

杜紅箋稀裡糊塗之間,方纔是發現,那黑衣人竟是將她給帶到了郭家的,既然如此,那說明這人一定是郭家的人,至少,她是沒有生命危險的,不知道爲何,她偏生是想起了郭氏那日怪異的情形。她開始懷疑,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是郭氏早就和那趙普商量好了的。

“榮爺,人是帶來了。”黑衣人的聲音響起,杜紅箋頓時是回神了,她不能動彈,故而,也是不知道那所謂的榮爺是誰,暗暗的想着這府邸之上的人,心下依舊是非常不明白。根本就搞不懂。這榮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身份。

耳旁穿來了男子輕輕的哼聲。從那聲音中,杜紅箋是聽見了那男子應該是年紀偏年輕的,還有那聲音當中,居然是含着一絲熟悉的。但。一時半會兒,她又是想不起來了。

正當凝思之間,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而那黑衣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了,杜紅箋看着前方,只覺得,不久之後,那個被稱呼成榮爺的人一定會站在她的面前的,可是。讓她不曾想到的是,這人,竟是趙普!

杜紅箋困惑的看着趙普,神色當中全是不可理解。

趙普似乎也是看出了杜紅箋的心思的,只緩緩的道。:“義父給我取得名字,便是叫做郭榮。”

杜紅箋回神,越發焦急的看着他,而他從她的目光當中,也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的,只緩緩的道,:“今天的事兒,早和你母親商量好了的,這是瞞着天下人將你帶來的。”

杜紅箋瞭然了,那麼,這也就是說,這是母親和舅舅約定好了的?母親這麼做,她完全是可以理解的,母親不喜歡趙九重,二來,趙九重還是一個傻子,無論如何的說起,母親都是不願意自己嫁給趙九重的吧,可是,這樣做,是不是太過於冒險了?這樣做,可不就是和皇上對着幹?

好,母親這樣做,那也就是罷了, 舅舅呢?舅舅爲何也是這樣做的?舅舅畢竟是朝臣,難道,他就不害怕出上一點點的差錯的,這時候,若是出上一點點的差錯,恐怕,後果都是不堪設想的。

杜紅箋的心中反覆的變化着,只想若是拿母親的生命危險去開玩笑,她寧願嫁給趙九重,說實話,趙九重就是人傻了一點,除此之外,趙九重哪兒又是不好了。趙九重知道心疼她,知道討好她,這不是男人最,最需要選擇的了嗎?

她想不明白,這番,又是將話題給想象到了郭威身上,郭威可不是一個喜歡胡來的人,他現在這麼做, 那是不是在暗示着什麼?

可以說,郭威已經是到了功高蓋主的地步了,以前,總是聽人說起過一些個事情,多多少少的,還是會對郭威存着想要奪國家方面的疑惑,可是,現在這番看來,好似,有完全不是那麼會事兒。

到底是爲何,到底是怎生回事兒?杜紅箋想不明白,一時之間,只看着趙普,並不言語。

而趙普確是做了一個放杜紅箋詫異的動作,他竟是彎身,將杜紅箋給抱在了懷裡,杜紅箋死死的瞪着趙普,若不是現在的她根本就是口不能言,嘴不能語的,她又是如何會忍受着他?

一時之間,她是緊緊的咬住了下嘴脣,半天,方纔聽的趙普的聲音傳來,“帶你去個地方。”

杜紅箋困惑,只感覺趙普緩緩的向着一個幽深的路子中走去,她不知道趙普是要做什麼的,心中更是跳個不停,她明明是很希望趙普和以前一樣,只是一個教書先生,這樣,也不會複雜到讓人不喜歡的地步,可是,事實確是現在的趙普已經不是當日的趙普了,現在的趙普,他叫做郭榮。是這郭家的義子。

他帶着她進了一個小門,又是緩緩的向着前方走去,那是一個小屋,他並沒有將她給放下,只是緩緩的伸手去推房門,在推開了房門之後,房間之中的一切都是映入了她的眼睛當中。

那些全是畫像,畫像上的人物非常讓人感到熟悉,是一個女子,一個穿着紅衣的女子,那女子的年紀最小的,便是從幾歲開始的,最大的,也就是她這個年紀。而且,很明顯,那些個女子,都是一個人從小到大的畫像,而並不是兩個人的。

杜紅箋不知道趙普待她來看這麼一個畫像到底是因爲什麼的,一時之間愣在那裡,竟又是忘記了言語的。

趙普看來她一眼,柔聲笑道。:“好看嗎?”

她巴巴的看着他,明明就不能說話,哪兒能回答他的問題,他等不到答案,向着她看了過來,見得她盯着他看,一是又是愣住了,只緩緩的笑着,柔聲道,:”這是你小時候到現在的所有畫像。全是我自己畫的。”

杜紅箋懵了。先前還只覺得這些個人莫名的熟悉。這番,方纔是明白了箇中緣由。她越發是愣愣然的看着趙普,一時之間,竟又是沒有回神了。趙普迎着她的目光。緩緩的道,:“還記得,最小的那副,那邊那副,你看看,那還是我進杜家當夫子的第一個年頭所畫的了。”

杜紅箋愣住,順着他的手,緩緩的向着最右邊的那幅圖看了去,這麼一看。又是嚇了一怔。她想不明白,趙普爲什麼要畫她,明明趙普便是一個淡淡然,什麼是事情都是不能上心的人,這會兒。究竟又是怎生回事兒了?

杜紅箋搞不明白,這番,愣愣的看了看趙普,她覺得,趙普一定是會給她答案的。趙普也只是笑了笑,又看着那最右邊上的圖畫,畫中有着一個六歲的女孩兒,她穿着漂亮的小紅衣,頭上戴着一頂花籃,規規矩矩的坐在鞦韆之上,整個人如同度了一層金光一般,只稍微的看上一眼,便是會覺得轉不開目光的。

杜紅箋看的愣神了,一時之間,竟又是沒有回神。她忽然開始探究起了那時趙普畫這幅像的時候,有着怎樣的一番心境。

畫師能夠畫出來的,不光是看到的,還有心裡住着的,而,很明顯,那時候的趙普是根本不可能當着大家的面,就是將她的畫像給畫下來的,唯一的一種可能就是,此番,這畫是他回去之後,悄悄的給畫上的。

扭頭去看他,只看的他眼角帶笑,只柔聲道,:“那年,皇上剛剛賜婚於你,讓你嫁給三皇子,而那花環,也是三皇子送給你的。那天,你很開心。”

杜紅箋愣住了,聽着他的話語,又是想起了自己夢境中看到的景象,那時候,三皇子要送花的對象根本不是她, 而是另外一個白衣女孩兒。

杜紅箋覺得心中好似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般,她很是念舊,她不知道這時候該是要有怎樣的反應。

“你再看看其他畫像,好似每一幅畫像都是有着它的特定含義的,比如,是你生日,三皇子送了你東西,你很開心,再比如,是三皇子許久沒有來府邸了,你忽然見到他,你非常開心。”

他終於是沒有繼續說下去了,可是,杜紅箋已經是聽不下去了的,她當真的是想要打斷他的話語,卻是不能開口。

她想要問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來府邸是做夫子的,做夫子的是沒有必要幫着主人繪圖的吧。

“這裡記載了你當初的喜怒哀樂。”他又是緩緩的道。杜紅箋看着他,依舊是不明白,她現在是想要表達些什麼的。

“其實,在你六歲那年,我已經是成爲義父的義子了,那時候 ,我便已經是郭榮了。”趙普的話語又是傳來,可就是這麼簡單的幾個字眼,確是將杜紅箋給驚住了,當年,還曾是有這麼回事兒的?那既然已經是這樣了,趙普又是何必來杜府當夫子?而且,他也完全可以住在郭府的啊,哪兒需要住在那麼偏僻的一個地方?

很多問題是接踵而來,杜紅箋的心卻是更加的困惑了。

趙普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只緩緩的道,:“那時候,義父讓我來照看你們母女,我也就來了,從來沒有想過,你居然是一個那麼可愛的女子,足以迷上很多男子。足以打動很多男子,可那些個男子當中,確是從來都沒有三皇子這麼個人影的,他,並不喜歡你。”

杜紅箋越聽,心裡便是越加的糊塗了,根本就不知道此番,他到底是想要表達什麼含義的,越發怔愣的看着他,過了許久之後,都是不曾回神的。

“當初,是義父放心不下你們母女兩,故而,讓我去你們身邊守着你們的。”他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詫異,緩緩的開了口,只是,這番開口之後。說出的話語卻是讓她越發發怵了。

這是什麼個理由。

以前,她只覺得郭威是徹底的摒棄了郭氏的,不曾想到,郭威去卻還是派了人去守着郭氏,可是 ,派誰不好,偏生要拍一個義子去,杜紅箋只能說,郭威的目的並不是那麼的單純,可。至於是什麼個目的。她暫時也說說不上來的。

“我是看着你長大的。可以說,在杜府,除了你娘之外,我便是最關注你心情的人。”他看着她的眉眼。又是緩緩的開了口,這時候,他說的話語已經是越發的讓人難以聽懂了,至少,聽得懂表面意思,聽不懂深層次的意思。

她衝着他擠眉弄眼,只想讓他趕快的解開她的穴道,不曾想,他卻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只道,:“夜色已經晚了,我一時之間和你說這麼多,恐怕,你也並不會清楚的。先休息吧,明日,我再說與你聽,不過,你不要擔心,我並不是什麼壞人,而且,我的一切目的可不就是圍繞着你進行的,我只是想要讓你知道,這次的事兒,是你娘和我義父早有商量了的,你娘就是爲了保下你,方纔是做出這麼冒險的事情的,我希望,你配合配合,不要亂走,否則,到時候,受到處罰的不光是我義父,還有你娘,我相信,你一定明白,那所謂的懲罰是什麼了吧。”

那罪,如同欺君之罪!

杜紅箋的目光中又是一陣的愣神,後來,回神後,趙普已經是走了的,屋中的燭火似歇非歇,搖搖晃晃了好一陣之後,杜紅箋終於是死心的閉上了眼睛。

整個世界似乎是開始奇怪了,她以前只覺得郭威這個舅舅是爲了郭家的禮儀,而狠心的拋下了她和她孃親,可是,此番看來,又不是這麼回事兒。

他想的頭暈,更是不明白孃的膽子怎麼能這麼大,難不成,她都不知道,她這麼做了,自己回替她擔心的嗎?

腦中一片漿糊,有些不能接受剛剛纔聽見的事務,只能強硬的逼着自己先休息。

第二天醒來,周遭一片鳥叫,她有些晃神,擡眸四顧,周圍竟全是她的畫像,畫像中的女子甜美嬌俏,動人又可愛,杜紅箋不得不懷疑,那將她的這些個畫像畫下來的趙普,那時候,是不是早已經就是喜歡上了她的。

她又是愣神,久久的沒有反應,直道感覺身子似乎是能動了的,她才緩緩的從牀上坐起來,緩緩的向着前方走了去。

推門,竟見趙普正站在房門之外,似乎是猶豫着要不要進來的,杜紅箋想起了昨晚他說過的話語,只能轉身向着屋內走了去。

“杜府怎麼樣了?”她緩緩的道。

“表面並沒有動靜,只是,杜氏那邊亂成了一團,趙九重也幾乎奔潰。”

杜紅箋緩緩垂頭,這麼做,真的好嗎?這是母親和舅舅策劃的,自己若是貿然回去,定然是讓母親和舅舅的計劃給落空了,若是不回去,難不成,一輩子都住在這個屋子當中。

趙普似乎是明白了她的用意的,只緩緩的道,:“今日,郭府上上下下,已經別人圍住了,很可能是有人舉報了郭家,所以,如果你一但出現在那些人面前,他們便是會坐正郭家的罪名,到時候,即便是你想要救你舅舅, 救整個郭家,也是全然沒有辦法的。”

這到底是個什麼話語!

杜紅箋愣住了,過了許久之後,終究是有些挫敗的道,:“那我這是要多久才能離開,你不要告訴我,我一輩子都是不能離開的。”

趙普展顏一笑,那笑,竟是帶着一股子的寵溺之情,:“你放心吧,不會的,我給你承諾,用不了多久,你便是可以從這個地方離開了的。”

杜紅箋愣住,怪不得她,她是一點都不相信所謂的承諾的。

:“你憑什麼這麼確定?”她反問他。

趙普緩緩的拿出了一個信封,緩緩的遞給了她,只柔聲笑道,:“你看看。”

杜紅箋將那信封打開一看,卻是母親郭氏寫的一封信,頓時,她又是頓住了,母親爲何要寫這些個東西來?她不解,又聽得趙普,道,:“這是你母親親手寫下的,你先看看,再確定要不要走,也是不遲的。”

杜紅箋緩緩的吸了一口氣,拆開信箋,竟是見得郭氏讓她暫時居於郭府,她再晚一陣子,便是來到郭府和她團聚,若是她貿然行事,那麼,到時候,整個郭家都會受到牽連的。

說實在的,若是郭氏能夠到郭家和她相聚,那時最好不過的事情了,她的目的,可不就是護着郭氏,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嗎?現在,若是回到了郭家,或許,對於母親而言,都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我餓了。”杜紅箋緩緩的說道。

趙普緩緩的一愣,繼而,趕忙的讓人準備了膳食,杜紅箋見了食物,忽然想起昨晚沒有吃飯的事兒,一時之間,便又是食慾大增,大吃特吃起啦。

見得她這般,趙普也是相當滿意的,緩緩的笑道,:“今日,府邸裡的大小姐郭婉已經被送到皇宮當中去了,往後,你在這府邸之上,也並不會有人和你爭執了的。”

他說了這話,便是擡眸打量着她,雖然,明明就知道,她是還想要知道一些個事情的,可是,在他還沒有開口之前,他便是絕對不會開口的。

杜紅箋垂頭,吃了一陣,也是沒有發現他開口說話,終究是忍不住了,擡頭,道,:“那,杜家也是將杜於珊給送去了的吧?”

杜家,除了送杜於珊之外,便是沒有其他可能了。杜紅箋很是篤定,可,心下又覺得相當的諷刺,就杜於珊那種性子,也是想要做皇后的?指不定,往後又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讓杜紅箋沒有想到的是,趙普確是衝着她搖了搖頭,道,:“不曾,杜家送去的是你的二姐杜長笑。”

杜紅箋只覺得心中似乎是有個警鈴開始大作了起來,她困惑的擡眸看向趙普,以前,她也是尋思過杜長笑不是簡單的女子,但是,即便她是在工於心計,她終究還是一個沒有背景的庶女罷了,和杜長笑比起來,杜於珊不光有着李氏,杜策的袒護,還有着嫡女的身份,無論如何說來,這選秀名額也是萬萬落不到杜長笑身上的。

“我起初,不是還聽說,名額是給了杜於珊的嗎?”她問出這個問題,也並不曾希望趙普能夠回答她,因爲,她自認爲,趙普就算是如何的萬能,也是不會知道杜家深層次的秘密的。

很多的暗箱操作,別人是永遠都無法明白的。

“是你的嫡母李氏讓杜策將杜長笑送入宮中的。”他的眉眼很是清明,說出的話語也是不帶一絲感情,確實,這和他是沒有關係的。

杜紅箋一聽見這事兒的時候,心下是好生的困惑,不明白這李氏又有着怎樣的盤算,可是,下意識的,她覺得,李氏一定是有所圖謀,不然,不會忽然之間改變主意的,二來,她也不得不說,或許,其中還和杜長笑的心機是有着關係的。

她不在想其他,認認真真的開始吃起了東西,只想着快些見到母親。

趙普害怕她無聊,索性就是搬了很多書冊來,只讓她無聊的時候可以看着解悶。杜紅箋應了,又見得趙普搬來筆墨紙硯,心中困惑,只聽得趙普道,“這裡也有學習描摹的工具,你若是無聊了,便是寫寫,當然,你若是想要來尋我,自然也是可以的。”

杜紅箋又是點了點頭,事實上,趙普因爲擔心有人將她在這府邸上的事情泄露了出去,故而並沒有派誰來伺候她,一切的事情,他都是親歷親爲。

他一如往日那般的溫潤,只是,又不如往日那般的內斂,杜紅箋越加的不安,只覺得,他對她,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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