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無力感從心底升起,縱使天魔血脈再過強大,但因爲月之靈心壓制,伽辰始終都是一個殘廢的天魔血脈,無論如何這殘缺的天魔血脈都不會逆天到到以凡人境去對抗真人境的水平,兩者之間完全是質的差距,僅僅相差一個境界,卻如天塹鴻溝一般。
“明天,爲你弟弟贖罪。”伽辰突然想到了自己昨天說過的那句話,現在就連伽辰自己都覺得可笑,伽辰不知道月恆究竟用何種逆天的辦法幫助月子洋跨過那道門檻,現在的他也懶得去想,一個人,就算是加上巨雍,又怎麼鬥得過在滄月宗修煉多年的弟子呢?
天魔血脈的恢復速度的確逆天,伽辰的外傷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妨礙,但是對於目前的狀況,這甚至連杯水車薪都夠不上,還在苦苦支撐的伽辰,究竟該怎麼辦?
事到如今,伽辰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揭開月之靈心的封印,拿出完整的實力,或許還有可能與之一戰,就算之後身份暴露,但目前的首要狀況是能活下去才行,伽辰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拼命的調動着潛伏於心髒處得月之靈心,感受着那塊模糊的黑影,直到現在伽辰都未曾看清楚過這個在自己體內潛伏了多年的聖物,儘管在拼命的驅動着,然而伽辰還是悲哀的發現,那月之靈心好似萬年死寂山嶽一般,一動不動。
此刻那月子靈心好似完全斷絕了和伽辰的聯繫一般,無論伽辰現在的情況有多麼的惡劣,那月之靈心依然如一潭古井死水,絲毫不爲所動,沒有一絲反應。
“艹!”伽辰像巨雍一般暗罵一聲,看着正一步步逼向自己的月子洋,瘋狂的轉動這腦袋,想要該如何應對,伽辰不是一個願意去低頭認輸的人,那種與生俱來的孤傲使得伽辰覺得認輸比死還不如。
僅僅是電火石光之間,月子洋那強烈的拳風已經帶着如山嶽般得氣勢向伽辰面門襲去,被鎖定的伽辰根本不可能躲閃,無奈之下只好硬着頭皮,被動迎接。
只聽砰的一聲,被擊飛的伽辰重重的摔落在地面,又是激盪其一陣煙土,而月子洋卻沒有被伽辰影響到絲毫,氣勢變得更加凌厲起來。
“實在是太強大了。”在真正的交手過後,伽辰才真正體會到了真人境與凡人境的差距,終於明白雖然僅僅是一牆之隔,一個被稱爲凡人,而另一個就會被尊稱爲真人,爲何這世間縱有百分之九十的武者,一輩子都停留在了周天期,終生不得進階到真人境。
月子洋盯着伽辰絲毫沒有停手的樣子,剛剛掙扎着站起來的伽辰,迎面而來的又是一擊重拳,已經蛻變爲靈力的攻擊所具備的威力也是無法相比的,又是一聲脆響,伽辰再次摔落在地,痛苦的表情充溢在臉龐。
月子洋似乎看出了伽辰的體質非同一般,那超乎常人的抗擊打與韌性超乎長,這倒是讓月子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月子洋手中的動作卻從未停過,喘息之間已經是十幾拳打出,而伽辰就好似一個脆弱的沙袋一般,一次次被擊向空中,又一次次重重摔落。
“哎,又是一個好苗子啊,真是可惜了。”觀衆席上那些修真弟子所坐的地方,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青年男子看着場中的伽辰,滿臉遺憾的說道。
“哼,誰叫他當初那麼不識擡舉,好心讓他來我們青雲門還一副愛搭理不搭理的樣子。”另一名站在那人身旁相比起來略微年輕的弟子有些憤慨的說道。原來這些人竟是當初找過伽辰的青雲門的弟子。
“當初若不是你們太貪,自持太傲,說不定這小子還會同意,可你們想想你們當初的態度,真是胡鬧!現在倒好,誰也別想得到,那個月子洋鐵定會進入滄月宗,而那小子我看樣子是活不過今天了。”那名青年男子對身邊的人訓斥道。
“可……”年輕的弟子還想說些什麼,但卻說不出口,因爲那青年男子說的都是事實。
不光是青雲門,此刻許多門派恐怕都是如此,就伽辰今天的表現來說,進入他們這些二流門派絕對沒有問題,而月子洋能夠進入到滄月宗這是誰都不會懷疑的,但現在伽辰的狀況,實在不容樂觀。
月子洋一陣發泄似地拳腳相加之後,終於停下了手,因爲地上的伽辰已經是氣息微弱,怕都爬不起來了。
“嘖嘖,真是體質超強的傢伙,這麼耐打。”月子洋看着伽辰搖頭笑道。
“你若是現在就認輸,我就放你一馬,馬上結束比賽。”走到伽辰身邊的月子洋以一個勝者的姿態,對着伽辰說道。
月子洋此話一出倒是驚呆了整個場內的人,本來大家都認爲伽辰會必死無疑,誰知月子洋竟給了伽辰一條活路,是因爲晉升到真人境以後心性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麼?
伽辰吃力的轉過頭,看着月子洋那滿臉優越的表情,一股強烈的恨意竄上心頭,他不恨月子洋,恨的只是自己,無名的憤怒,無名的恨意,伽辰瞭解自己,他絕不會允許自己去認輸,就想昨日的巨雍一般,他更不想做一個比巨雍還孬的人。
在萬衆矚目之下,盯着月子洋的伽辰搖了搖頭,便不再理會,因爲伽辰的決定,剎那間全場譁然,噓聲四起。
“這小子也太不是擡舉了吧!”大部分人心中都是如此認爲的。
“真是給好不要好給臉不要臉,死了吧,這樣的死了也沒什麼。”另一些人的想法甚至更爲惡毒。
而月子洋也是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不過手上的動作卻還在猶豫着。
伽辰看到,月子的眼神向月恆偷偷地那裡瞟了過去,絲毫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坐在觀衆席的月恆此刻面無表情,對着月子洋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月子洋也不再猶豫,磅礴的靈力匯聚於右拳,一股殺氣無形中透露出來,衆人知道,月子洋終於是要下殺手了,這場漫長而一波三折的比賽,也終於可以宣告結束了。
“先生,對不起了。”臨死前伽辰第一個想起的還是先生慕銘,那位始終都表情嚴肅,雙眼渾濁卻又睿智,一臉令伽辰看不透的滄桑的老者。
平靜的接受這一切,看着那足以將自己擊的灰飛煙滅的靈力,伽辰就想這麼看着自己死去,死也不要閉眼,因爲有太多的不甘,太多太多的夙願,還在伽辰心中,擠壓着。
呼嘯的烈風已經吹的伽辰頭髮飛揚,臉頰生疼的感覺刺入內心,這一刻世界的景象竟變得如此清晰,他看到了月子洋那猙獰的笑容,看到了月恆那狂熱而貪婪的眼神。
這一刻全場屏住呼吸,安靜的武鬥會場只有那拳風呼呼作響,看着那終結性的一幕,就在衆人都以爲伽辰必死無疑的時候,就在月子洋的拳頭即將砸在伽辰的腦袋上的時候。
沒有人注意到,散落在比武臺邊緣那把不起眼的無名黑劍,突然開始劇烈的顫動起來,那黑劍發出的翁鳴之聲在剎那間傳入所有人的腦海,一時間所有人表情呆滯,大腦空白,只有那翁鳴之聲,好似夾帶着無盡的夙願,在腦海中悲鳴訴說。
月子洋的身影突然一動不動,如時間停止一般就定格在那裡,那祭出的右拳,距離伽辰的臉面,僅僅只有分毫的距離!
這一刻伽辰的思緒也停止流轉,整個世界的時間好像因爲那黑劍的嗡鳴之聲停滯不前,熾烈的光芒從黑劍的劍身上猛然射出,一道接着一道,僅是瞬間黑劍就好似變成了光芒萬丈的太陽,成爲這個世界的中心。
光芒四射的無名黑劍緩緩升到半空之中,那強烈的嗡鳴之聲此刻已經轉變爲激盪人心的錚鳴,恍惚間好似有千軍萬馬,有沙場血戰,恍惚中又好似人間地獄,讓人如墜冰窖。
突然間只聽得一聲震天巨響,一道天雷竟從那晴空萬里的空中直劈而下,毫無阻攔的穿過那淡藍色的防護罩,徑直劈在黑劍之上,終於,好似整個大地都開始震動,整個天空都開始盪漾,一片片黑色碎屑從半空飄落,而那黑劍也終於露出原形,劍身狹長,劍刃鋒芒流轉,一道觸目驚心的血槽,貫穿整把黑劍。
忽然間一聲慘叫,只見月子洋那停住的身形忽然倒飛而去,竟仰天噴出一口鮮血,狠狠地撞擊在了防護罩之上,再摔落到地面之上,大口的咳着鮮血。
一股股黑氣沖天而起,以黑劍爲中心纏繞周圍,好似一個巨大的惡魔在空中張牙舞爪一般,鬼哭神嚎,不過僅是片刻,那黑氣便又衝會黑劍的劍身,消失不見。
異變之後的黑劍,此刻正靜靜地懸浮於伽辰上方,隱隱中護住伽辰,黑劍引發的異象已經散去,此刻那黑劍渾身幽光流轉,劍刃已經被開啓,攝人心魄的鋒芒隱匿於劍身,看起來雖然依舊低調,但那從黑劍之上所涌動而出的一股股極端冷冽的氣息,籠罩在這天地,這一刻無名黑劍成爲了天地間的主宰,全場將近二十萬人,無一人敢妄動,敬畏之情有內而發,甚至有的人,已經被嚇得尿了褲子,而渾然不知。
伽辰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上方的黑劍,那還是曾經陪伴自己多年的黑劍麼?此刻大腦一片空白的伽辰,腦海中突然多了一個聲音。
“伽辰,魂縈提前開鋒,說明你遇到了致命的危險,這把魂縈算是我送給你最後的禮物,它只能救你這唯一的一次,那是因爲我設置了一道符印,現在符印消失,封印解除,以後的路,只能真正靠你自己走了。在你尚未解開月之靈心的封印之前,魂縈可能就是你最大的依仗,你一定要善待魂縈!伽辰,最後再說一句,無論如何,不要輕言放棄!”先生慕銘那熟悉的聲音在伽辰的腦海浮現回想,依然是那麼的平靜,那麼的從容不迫。
“先生……”終於,兩行清淚,從伽辰那澄澈的雙眸衝緩緩流出,再也隱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