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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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遲了, 我不自覺地賴了牀。

可見失戀的苦痛柔情只有在吃飽睡足的情況下殺傷力最大。當安可雷霆萬鈞的敲門聲催促着我從被窩裡爬起來,我這才發覺人生最溫暖的港灣,不是什麼男人的臂膀, 只是單純的一張帶着你體溫的牀。

“我起來了啦!”我大吼一聲, 揉着痠疼的上下骨頭跑去開門。

安可一進門, 就吊了眉眼對着我絮絮叨叨, “如果我生個女兒邋里邋遢的, 頭不梳臉不洗,睡衣還皺巴巴。我就對她說,你投錯胎了, 林然阿姨住在隔壁。”

我反駁她,上下掃視她透心涼的衣服, “是啊。如果我的孩子一出身就掛着兩個巨大無比的肉瘤晃來晃去, 我就對她說, 你來錯地方了,安可大嬸住對面的。”

她哈哈一笑, “一個女人的諷刺就是對另一個女人的讚美。難道你不知道嗎?”

“是啊!我知錯了!”我也哈哈地笑,“可是今晚的聚會地點是不可以自帶酒水的。那你那倆大鹽水袋該怎麼辦啊!”皺眉,努力做出擔心的樣子。

“去死!”安可一招猛虎掏心,“我可是真材實料的!”

“哦?是嗎?”我拖着長長的尾音斜眼看她。

我和安可鬧成一團。

說真的,安可今天漂亮極了。

淡施脂粉的臉, 低胸到噴鼻血的連衣裙, 捲曲蓬鬆的發和玲瓏的高跟鞋, 再挽個小巧的手袋在臂上。一個轉身, 內斂的名牌香氣就四散開來。常常和她廝混的我尚且覺得耀眼, 久不見面的同學們還如何招架?

我無奈,只有認命的份了。什麼命?甘做陪襯的命咯。

“我可否打個電話給姐妹們?告訴她們今天若是帶男朋友來的, 必有血光之災?”我調侃地說。

她卻只是一個勁兒地把我往浴室裡推,“羅嗦什麼啊!你自己還是先換衣服吧!我給你買的那身呢?”

我艱難地指了指,“那裡呢!”

她取了,往我懷裡一塞,“快穿給我看看。出來後我還要幫你化個妝,時間容許,最好出去做個頭發……唉昨天怎麼沒想到。你真當自己要變鳳凰的雛形了啊,整天頂個麻雀頭……”

她嘮嘮叨叨的,我抱着衣服,卻覺得很踏實。

漂亮的女人似乎都是完美主義者。她對着盛裝的我三百六十度地打量老半天,連腳趾頭上兩根過長的汗毛也不放過。我心神疲憊啊,不過對着鏡子裡難得的可人兒,還是很欣慰的。

“你底子不差啦,收拾一下做我的跟班還是勉強可以的。”安可頗驕傲。又翻出個精緻的瓶,向着我肩膀上方的空氣輕輕一撒,“蘭蔻的Miracle Forever。其實每個女人,都是一個奇蹟。”

我報以微笑。今天我的奇蹟,全是因爲她的努力。

又拾掇了半天,樓下忽然是一陣的汽車喇叭聲。

安可興奮地跳到窗邊,“來了來了。一切具備,連東風也刮來咯。”

我探頭張望。那輛誇張的林肯又把樓下的街道塞得滿滿當當了。

“向我親愛的借了個司機。”安可得意得瓜瓜笑,“不羨慕死那羣傢伙!”然後不由分說拉起我的手,拽小雞似地一路俯衝而去。

“現在過去的話,大概半小時不到就可以了。”司機見了安可,明顯拿起了對待女主人的態度。

安可點點頭,“快到的時候可以開得慢一點。到時候大概會有很多桑塔那啊,馬自達啊,甚至□□車。也別太拉風,都是我那些同學們花錢租的,留點面子。晃晃他們的眼就可以了。明白?”

司機也忍俊不禁了。

我也無奈地笑。這個安可,似乎天生是個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