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公公從小便是跟在參廣身邊的,與他的感情自然親厚,如今見參廣醒來,自然是高興至極,掏出自己的手絹,擦着眼淚,哭的好不傷心。
“陶公公,你先給皇上喂些水吧。”
“喲,你瞧我,都忘了這茬。”
梅婷夫人也被陶公公逗笑了,看着陶公公喂着參廣喝了些水,才端了那隻玉碗過來,舀了一勺吹了吹,就要去喂參廣。
參廣卻是搖了搖頭,“你吃。”聲音雖然沙啞,但是你這一句話,卻是讓梅婷夫人眼中水光氾濫。
“好,我吃,你想吃什麼,讓陶公公去準備。”
參廣笑笑,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吃,只想靜靜的看看她。這樣,他也就滿足了。
“外面怎麼樣?”
“一切都好着呢,你不用擔心。”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參廣只是靜靜的看着梅婷將那碗燕窩粥吃完,眼中的光芒才減了幾分。與她二十多年的夫妻,她的一舉一動,他都是瞭如指掌,他自然知道外面並不好。但是,她不想讓他擔心,那他就遂了她的願。
“你困了就先睡吧,只是等會兒餵你些粥,你可要好好吃。”
“嗯。”
陶公公擦了擦淚,每日裡,不管陛下是不是醒着,梅婷夫人餵飯喂藥的時間,總是要比自己吃飯的時間多上好幾倍,所以,陛下倒是沒有消瘦幾分,可是夫人卻是瘦得不成樣子了,當真叫人心疼。
參廣閉上了眼睛,梅婷夫人才終於憋不住了,眼淚止不住的就往下掉。
“夫人,您別哭啊,皇上不是都醒過來了嘛,一切都會好的。”
“若水真的好也就罷了。只怕......”
陶公公一怔,也有些不敢相信,“您是說......”
梅婷夫人點點頭,但是不管如何,她都不想讓參廣擔心,他現在的身體,她怕他受不住一點打擊。
若是真如參秦說的那般,參商明日若回不來,這參秦要坐穩了皇位,這一切又該如何是好啊。
給參廣餵了些粥,又喂他喝了些藥。梅婷夫人才拉着他的手,靜靜的坐在了一般。或許是因爲失血的原因,她現在已經有些撐不住了,但是她卻不想睡,也不敢睡。
感受着他手心的溫暖,她便覺得很是幸福。
外面依舊是靜悄悄的,更漏的聲音便尤爲清晰。陶公公這幾日也沒有回房休息,不是蹲在牆角,就是被梅婷夫人強拉在坐榻上眯一會兒。
參廣睜開眼睛,便看見梅婷靜靜的看着自己,溫潤的目光一如從前。
“你睡會兒吧。”
梅婷夫人搖搖頭,卻是將頭輕輕的低下靠在他的胸膛之上,但是,眼睛卻並不離開他的臉。“我不睡,我就想看着你。”
寵溺的笑笑,參廣很想擡手去摸摸她的發,卻是擡不起手來,他知道,她是覺得虧欠他,更是怕他會丟下她離開,但是她不知道,他只是想讓她跟兒子好好的活下去。
對於參秦,這輩子他註定要虧欠了,但是他知道,參商在別人看來頗爲冷酷,似乎喲西額不僅人情,但是對骨肉至親,卻是不會下毒手的。那他也就放心了,就算做不了皇帝,做一個衣食無憂的普通人也是極好的,當皇帝真的太累太累。
他已經放棄了太多,幸好,幸好他的兒子不用放棄。
參廣並不知道自己怎麼醒的,又是怎麼睡着的,只是,每次醒來,觸到的便是那雙熟悉的眸子,這似乎是他醒來的唯一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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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之時,太子一身明黃,卻並不是自己的朝服,而是一身正經的龍袍,滿朝文武雖然有喜有憂,卻也是不敢言語。
“父皇至今昏迷不醒,但國不可一日無君,本宮今日,便要登基稱帝,爲父皇撐起這帝國江山。”
太子一黨自然皆是俯首稱臣,高呼萬歲。然而那些清流一派,卻是無人跪拜,皇上到底並未駕崩,傳位聖旨沒有,傳國玉璽也沒有,讓他們如何尊太子爲君。
參秦倒也不氣,只是溫和的笑着,卻多少讓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來人,罪婦梅婷帶上。”
參秦自然是早做好了準備,梅婷夫人被帶來時,參廣並沒有醒,陶公公雖然阻止過,卻是沒有任何用處。
“陶公公,不用管我,他現在還不敢拿我怎麼樣,倒是皇上若是醒了,直說我出去透透氣便好。”
陶公公點點頭,便也停在了原地,他不敢離開,如果皇上醒來,他們都不在,皇上肯定是要擔心的。
梅婷夫人並不下跪,雖然面色蒼白,但是那氣勢卻是不容小覷的。
“罪婦梅婷,見到朕還不下跪?”
“你有何資格在此稱君?你父皇還好好的躺在養心殿,而玉璽則是在晟王手中,你拿什麼去做這皇位?”
“大膽,你使用罌粟曼陀羅,將父皇毒害,還在此處強詞奪理,當真是罪該萬死。”
被說到痛腳,參秦明顯氣急,原本他還想周旋一番,現在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那罌粟曼陀羅又是從何而來,爲何會在我的隨身之物中,我想太子殿下比我還要清楚。若是論罪,自然是太子殿下爲首。”
“你!”當日的確是合嬤嬤告訴了那罌粟曼陀羅,他纔派人找來,加入了梅婷夫人所用的脂粉之中,雖然不見得真的有人能懷疑到他,但是被人提起,他就像是被人脫了衣服一般讓她絲毫沒有安全感。
“罪婦強詞奪理,將她退出午門斬首。”
“慢着!”
作爲史官,樑素自然是不允許太子如此草菅人命的,“太子殿下,微臣以爲此事需要徹查。”
“臣附議。”
參秦面色一冷,嘴角卻是勾起幾分,“是嗎?那麼朕會懷疑你們同罪婦有幫兇之嫌,來啊,都拖出去斬了。”
一時間宣室殿上一篇嘈雜,而那些穿着普通兵將盔甲的,自然都是參秦的人。
“皇上駕到!”
陶公公熟悉的聲音,已然讓參秦一方亂了陣腳,原本,參秦是以爲,參廣再也不會醒來的,現在,見他竟然被擡上了宣室殿,一時間也是愣了。
反應過來已是跟着衆人一起跪下了。
“皇上有旨,太子罔顧聖意,即日起免其掌朝之職,由晟王代替,明日起,免其早朝,在府中自省其過。”
參秦不等陶公公叫唱平身,便是已經起身。父皇如此,便相當於將其軟禁,雖然沒有撤去他的太子之位的,但是晟王掌朝,還要他作何。
“父皇,你未免太過偏頗,我纔是太子,我纔是帝國未來的儲君。”
參秦從高臺之上步步而下,走到了離參廣十步開外,方纔停住,“而且,還不知道晟王是不是有命回來,代您掌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