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袍袖一拂,石桌上棋局紊亂,卻是眼見得大龍被困,無力掙脫,來耍賴了。方回瞠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善卷只做不知,作出沉思之色,肅然道:“金元素的異變始於三個月前,許由曾傳來訊息,說三苗之帝玄黎身死,臨死前,找到了被封印的金之血脈者,以自身精血,破開了四元素封印中的木系封印,四元素封印被打開了一個缺口。大荒中的金元素力便出現了凝聚的徵兆。兩個月前,不知爲何,金天部族和東夷部落所在的方位,金元素猛然變得更加凝聚起來。數日前,披衣從帝丘傳來消息,原來姚重華捕殺了九嬰之後,竟然以九嬰的水丹破開了金之血脈者的火系封印。”
“我只當你埋頭研究圍棋,原來還關注着這些俗事。”方回斜睨他一眼,皺眉道,“如此說來,四元素封印已破其二,漸漸困不住那龐大的金元素力反噬之象了。人間大劫已近,着實可怖啊!”
“十六年前,帝堯徵召四元素頂級高手,封印金之血脈者之前,許由就告誡過他,萬萬不可逆天行事。五元素平衡乃是天地宇宙之理,以人力逆天,必得反噬。奈何帝堯不聽,一意孤行。”善卷嘆道,“到如今,大劫將至,你我又能如何?繼續封印金之血脈者?雖然簡單,一則對那個少年不公,二則加重逆天之象,天地宇宙的反噬就會愈加慘烈。”
“是啊!”方回蹙眉道,“顯然不可取。那麼趁着反噬之力尚未太強,儘快幫金之血脈者破掉封印?所造成的後果有多大?咱們四人之中你精於計算,可能估算出來?”
“天地宇宙之力,到底能帶來幾何災禍,又豈是我能準確估算的?”善卷搖頭,“若是木元素血脈者甚或土元素血脈者被封印,還未必能有特別大的禍端,但金元素……嘿,金元素乃是世間攻擊力最強悍的元素力。它被封印十六年,這十六年中凝聚起來等待爆發的元素力有多強?能帶來多大的破壞力,只怕你我想也不敢想啊!何況,土生金,土系這十六年裡着實興旺,雖然目下勢態漸微,火系和水系增長強烈,但十六年的累積,所能生出的金元素何等厲害?它們盡皆被封印在那少年體內,此時那少年的身體,就有如一顆隨時等待爆炸的恆星,一旦爆發,只怕會毀天滅地啊!”
兩大神師一起沉默了下來。姑射之山中盤繞的雲霧彷彿有生命一般,感受到兩人的心境,一片紊亂。
“許由現在何處?”善卷哀嘆半晌,忽然道。
“現在已經前往豢龍城。”方回道,“三年前,他在豢龍城簽訂契約的那條幼龍,目下該是馴順了,到了升龍之期。”
善卷點了點頭:“許由念念不忘的,就是四處尋找大荒異物,破開封印,迎回諸神。天地間的異物,還有什麼比龍類更具有神性的?卻不知他能否成功?”
方回嘿然一聲,顯然不願多談,道:“知道麼,許由剛剛從豢龍城傳來訊息,那個金之血脈者,目下正在高陽部落的杞都,離豢龍城近在咫尺。”
“哦?”善卷眉毛聳動,“他如何會在那裡?許由有什麼打算?”
“唉!那金之血脈者愛上了一個少女,那少女的金元素丹卻被人擊碎,命在旦夕,血脈者帶着她到苗都救治,路經杞都。”方回道,“許由也正在思考此事,尚無什麼很好的解決辦法,說要見機行事。他言道:目下唯一可慮的,不是少丘,卻是姚重華!”
“什麼?”善卷詫異地道,“就是那個仁德之名播於炎黃聯盟的姚重華?他又如何了?”
“嘿,你想想,姚重華身爲火系高手,虞部族之君虞岐阜的長子,卻用九嬰之丹破掉了四元素封印的其中之一。這是什麼緣故?”方回露出思索的神情,緩緩道,“虞部族的蒲阪離姑射之山不遠,回頭你去一趟蒲阪,看看虞部族內部是否發生了什麼變故。再告知披衣,密切監控帝丘。姚重華既會破掉其中一個封印,便有可能再破掉另外的封印。倘若當真如此,你我也只好面對天地宇宙那不可預測的反噬之力了。”
“嗯。”善卷不捨地望了望石桌上的圍棋,嘆息一聲,收斂心神,道,“既然如此,索性就讓四弟許由趕往杞都吧!見一見金之血脈者!”
“也好。”方回點頭,苦笑道,“咱們四個老傢伙,在人間蟄伏了幾百年,也該勞碌一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