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立軒停了下來,腦子裡模糊的有這麼個印象,記得好像段向南跟自己提起過,說是好幾個朋友商量着一起去X島,正趕上12月最後一天,就當一起跨年了。
當時他正忙着工作,也沒往心裡去,他一向不愛湊熱鬧,問都沒問就直接拒絕了,段向南早就猜到他不會去,也沒再勸他。
這會兒蘇語曼提起來了,他才隱約想起好像卻是有人對他說過。
“你去嗎?”司立軒轉過身來,反問道。
蘇語曼承認自己容易心軟,但沒想到這麼容易,特別是面對司立軒的時候,無論這人以前如何對待自己,也無論自己下過多少次決心,該心軟的時候她一次都沒落下過。
司立軒轉過身來的時候,臉上還帶着一副欲說還休的委屈,他這人輕易不會表露自己的感情,好的壞的統統一個人消化。
可當他知道蘇語曼拒絕了自己送的車子卻接受了沐傾天的車子時,心裡的酸楚和不甘不言而喻,可他又不能發作,心裡又着實委屈的很。
轉過身來的一霎那,不設防備地露出深處柔軟的一面,雖然只是瞬間的功夫,卻牢牢地抓住了蘇語曼的心。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這次好像是她做的不對,就再退讓這一次吧。
“我已經答應傾天會和他一起去了。”蘇語曼點了點頭說,後面那句帶着賠罪的意思,“你也一起吧,人多熱鬧,反正都是大家認識的人。”
龍城富二代官二代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兜兜轉轉就那幾個人,這些年跟沐傾天和司立軒他們混熟之後,蘇語曼也差不多都認識了一遍。
“年末有點忙,我得回去看看行程安排表再決定。”司立軒沒有馬上答應,眼眸中萬年不化的積雪卻有些消融的意思。
“那好吧。”蘇語曼笑着擺擺手,“如果可以的話記得告訴我一聲,儘量能來就來吧。”
司立軒惜字如金,只是嗯了一聲,就拉開車門進去了,走的時候連聲再見都沒說。
蘇語曼笑眯眯地看着路虎消失在視線裡,延伸至眼角的笑容忽然扭曲了一下,細眉微微蹙了起來,心想奇怪了蘇語曼,你這是在幹什麼?躲他都還來不及,怎麼還主動邀請他一起出去玩兒了?
蘇語曼就屬於典型的馬後炮,總是事情結束後才懊惱不該這麼做。
不過司立軒到最後也沒有明確的說自己到底是去還是不去,蘇語曼想寧盛比亞遠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涉及業務廣泛,年末肯定很忙,哪兒還有時間跟他們出去鬼混,所以他肯定沒時間。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蘇語曼還是提前把這事兒打電話跟沐傾天講了。
組織這次出行的人是沐傾天,他理應有知情權。
“我知道了,沒關係,都是朋友,他就算不想看到我,也還有夏朗他們。”電話裡沐傾天反倒安慰起她來,“你也不用太尷尬,到時候你就跟着我就行。”
蘇語曼聽他沒有怪自己多嘴的意思,鬆了口氣,聊了幾句話題又扯回到新車上。
“開的還順手嗎?”沐傾天問,“我媽買車前也不問問我喜不喜歡直接就買了,你說我一大男人開紅色也奇怪了吧,反正閒置也是閒置,你就先開着。”
“挺好的。”蘇語曼心不在焉地說,心思飛得很遠。
那天車展,蘇語曼最後還是沒去,找了個藉口說公司有事,讓遲邵陽陪着徐夢依去了,結果沐傾天想給她買車的想法也沒能落實。
真如徐夢依說的那樣,兩天過後蘇語曼就收到了沐傾天扔給她的車鑰匙,就是眼前這輛紅色的卡宴。
沐傾天撒謊說是家裡閒置的車子,可蘇語曼畢竟不是真的傻,新車和二手車她還是能分得清楚的。
蘇語曼執意要按照二手車市場價給他錢,,沐傾天知道她的脾氣,如果自己不要錢的話她肯定不會開,狠狠地獅子大開口一回,伸出五個手指頭——那就給我五萬塊錢意思一下吧。
五萬塊買一輛嶄新的卡宴和白撿有什麼區別?卻已經是沐傾天肯做出的最大讓步,多一分錢都不要,蘇語曼最後就只給了他這麼點去幾次4s店都不夠的錢。
蘇語曼坐在車裡,有點發愁。
怎麼辦呢?沐傾天和她,她和司立軒,好像走進一個麥比烏斯怪圈,她也知道這樣下去不好,卻不知道該如何改變現狀。
她總說司立軒是個偏執狂,於她,於沐傾天,又何嘗不是呢?
司立軒離開機場,沒回公司,今天是一個月一次的家庭聚餐日,簡凌讓他早點回來然後再一道去爺爺家吃中午飯。
一到家顧不上和簡凌打招呼,司立軒直接進了書房。
司立轅鮮少見他哥急急忙忙的樣子,好奇心驅使下躡手躡腳地躲在書房門外偷聽。
“對,就月末那兩天,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安排,必須要把那兩天的時間給我騰出來。”
司立轅模模糊糊聽到大哥好像在給誰打電話,聽語氣應該是夏智修。
“什麼會?告訴他會議取消,等我回來再說。”
電話那頭又說了些什麼,司立轅聽不見,書房裡安靜了一會兒,只聽司立軒不耐煩地打斷對方:“那就把日程給我往前排,總之月末那幾天必須得空着。”
打完電話,司立轅還保持着半彎着腰偷聽的姿勢,門冷不防地朝裡面打開,他腳跟沒站穩差點頭朝地栽倒,司立軒一個高擡腿將他頂了回去。
“嘿嘿。”司立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哥,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司立軒嗯了一聲,擡腿就走。
“哥。”司立轅屁顛顛地追上來,“你月末那兩天要去哪兒啊?”
司立軒冷冷一瞥:“我的事你也要管?”
“我好奇啊。”司立轅不死心地跟緊他,“哥,你們是不是要出去玩兒啊,去哪兒玩兒?帶上我一個唄。”
司立軒忽然停下來,司立轅也趕緊剎車,立定站好,一臉虔誠地看着他。
“不可能。”司立軒冷冰冰地吐出三個字。
司立轅哀嚎道:“爲什麼!哥,你就帶上我吧,我保證不給你添麻煩,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出國留學的事兒你考慮的怎麼樣?”
司立轅一提到讀書就頭疼整個人都焉了:“哥!能不能不提這個。”
“在你沒想好之前,哪兒都甭想去。”司立軒扔下一句話,轉身大步地走了。
司立轅求他不成,一個電話就打到了蘇語曼手機上。
蘇語曼還好奇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手機號的,司立轅那邊直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我哥剛纔給夏秘書打電話,讓他務必把年末那幾天安排出來,你肯定知道他要去哪兒。”
“這個嘛……”還真讓他說對了,蘇語曼不光知道,還有點驚訝——驚訝司立軒竟然會真的把這件小事放心上。“你想說什麼?”
“你們去哪兒玩兒,也帶上我唄!”
“你怎麼不去求你哥?”
“求他要是管用,我就不來問你了。”司立轅一說起他那位愁人的大哥就滿腹怨氣,“他要送我出國讀書,我不肯,這幾天正關我禁閉呢。”
“那你就繼續關着吧。”蘇語曼哭笑不得,“他不同意,我也不能自己做決定。”
“哼。”司立轅算是明白了,求蘇語曼也白搭,“我就知道,你倆夫妻一條心,我就不該問你,算了,我打電話給向南哥。”
“你胡說八道什麼。”蘇語曼被司家這位二少爺驚人的措詞搞得既無奈又好笑,“我再說最後一遍,我和你哥,已經沒有關係了。”
“那誰知道呢。”司立轅故意用模糊曖昧的語氣,“反正你早晚都是我們司家的人。”
蘇語曼懶得再糾正他,說了句隨你便吧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接下來的日子,司立軒幾乎每天早出晚歸,過着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的生活,爲了儘量在年前結束手頭的工作,把年底和年初的時間都騰出來。
蘇語曼自從回國之後,司立軒就沒消停過,想方設法地在她這兒找存在感,平時時間長了習慣之後不覺得有什麼。
最近司立軒忙得都沒時間刷微博聊微信,有段時間不見,蘇語曼忽然間覺得挺不適應的。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眨眼就到了年末,蘇語曼早就安排好公司的事情,提前請假一天在家裡收拾東西。
司立軒能提前加班做完的工作都提前加班,能推的暫時推掉,總算在最後幾天空閒下來,明明是最後一個接受邀請的人,卻比蘇語曼還積極,從景爍那兒得知蘇語曼最近都住在蘇家,一大早就開車到了小區門口。
景爍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塞進大切諾基的後備箱裡,程萱跟撒了歡兒的兔子似的剎不住車,蹦來蹦去興奮的不行,晃得蘇語曼頭暈,懇求道:“姑奶奶你消停會兒吧,一大早就開始蹦躂您不累啊!”
“不累!”程萱興奮地大叫,“我們要一起出去玩了!我等這一天等好久了。”
司立軒開着路虎緩緩停到蘇家大門口,他來之前提前打過招呼,蘇語曼是知道的。
他把後備箱打開,景爍於是乎二話不說,嗖地一下把蘇語曼的行李全都扔了進去,二人配合的無比默契,跟提前演練過無數次一樣。
司立軒默默地用讚許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景爍意味深長地笑笑,笑容無聲地傳達了他的忠心。
蘇語曼:“……”
“走吧!”景爍拍拍手掌,一聲令下,程序呼啦一聲興奮地鑽進車子裡。
蘇語曼懷疑要不是有地心引力在,程萱可能下一秒就要唿扇着兩條胳膊飛起來了。
不管被景爍扔到路虎車上的行李,蘇語曼悶頭就往切諾基裡鑽,被景爍攔在門口,指着她後面的司立軒道:“你去坐司總的車子,我這裡太擠了坐不下你。”
蘇語曼的視線匆匆掃過空蕩蕩的後座,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景爍你就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