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你回去告訴他,本來就屬於我的東西,我是不會放手的。”
那個他字,蘇語曼沒有明着說是誰,但電話兩頭的人都心知肚明。
遲邵陽聽到這兒就知道是誰了,一把從蘇語曼手中奪走手機,沒控制好氣息,一張口便破了音:“孫子,有什麼事衝爺爺來,欺負一個女的算什麼本事!”
對方冷笑一聲,顯然沒把遲邵陽放在眼裡,不等他罵第二句便直接掛了電話。
“喂!喂!靠,掛了!”遲邵陽不甘心地餵了好幾聲,對着話筒罵道。
蘇語曼胃裡難受的很,一句話也不想說,拿回自己的手機塞回了口袋裡。
“誰的電話?”沐傾天問。
沒有人回答,遲邵陽看了看蘇語曼,只見她臉色青白十分難看,識相地閉上了嘴。
“是誰的電話?”沐傾天重新問了一遍,語氣比剛纔重了些,他平時什麼事都順着蘇語曼來,很少對她說重話,一般這個時候,就是真的有些動氣了。
遲邵陽偷偷瞄了一眼蘇語曼,她嘴巴抿得很緊,神色略微有些痛苦,倒不像是因爲接到顧城的威脅電話嚇得。
“語曼。”沐傾天深吸了口氣,手緊緊握着方向盤努力讓自己平定下來,“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語曼?”徐夢依也回過頭來看她,輕聲地喊道她的名字,“你還好吧?”
“停車。”蘇語曼小幅度的張了張嘴,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我沒別的意思,真的,我就是怕你有事不告訴我,你明知道我會擔心的。”沐傾天背對着她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聽她懶得張嘴說話的聲音,還以爲她生氣了,趕緊又解釋道。
“停車。”蘇語曼還是那兩個字,這次語氣比剛纔更急切點,手還攀上了沐傾天的椅背用力拍了拍,“先停車!”
遲邵陽眼看着她臉色越來越難看,隱約猜到了怎麼回事,忙道:“語曼好像有點不舒服,你先把車停路邊。”
前面路邊正好有個空車位,沐傾天用力踩了一腳油門衝過去,嘶地一聲剎住車,車胎在地上滑出去半米遠。
不等車子停穩,蘇語曼便哐地一聲推開門跳下車,衝到路旁一顆大樹下蹲下來,胃裡一陣陣的噁心,肩膀隨着乾嘔的聲音一下一下劇烈地起伏着。
遲邵陽離她最近,跟在她後面第二個跳下車,用力拍了拍她的後背。
沐傾天去後備箱裡拿了兩瓶乾淨的礦泉水來給她漱口,蹲下來仔細地觀察她的表情,眉頭緊蹙神情緊張,好像噁心乾嘔的人不是蘇語曼是他一樣。
蘇語曼接過他手裡的礦泉水猛灌了兩大口,乾嘔半天什麼東西都沒吐出來,胃裡倒是舒服了不少。
“好點了嗎?”沐傾天忙不迭用紙巾去擦了擦她嘴角溢出來的水。
徐夢依將他這些小動作悉數看在眼裡,本來還想安慰兩句什麼,話到嘴邊,又不想說了,只是站在一旁幹看着。
“沒事。”蘇語曼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扶着樹幹晃晃悠悠站起來。
沐傾天順勢摟住了她的腰,蘇語曼推拒了兩下,他像小孩一樣嘴巴一噘,不高興地說:“都什麼時候了還跟我客氣。”
“估計是晚上吃太生的東西,吃壞肚子了吧。”遲邵陽這會兒才小聲地說出早就想說的話,“語曼從小就不吃生東西。”
去日料店怎麼可能不吃生的,怪不得晚飯的時候沐傾天發覺一向胃口很好的蘇語曼吃的很少。
“你怎麼不早說?換家店又不麻煩。”沐傾天的語氣又責備有些心疼,心疼的成分蓋過了責怪。
蘇語曼卻下意識去看徐夢依,發現她在看自己,徐夢依也趕忙回了一個笑容,卻笑得有點不自然。
“那多掃興啊。”
提議吃日料的人是徐夢依,蘇語曼當時看她興致勃勃的樣子就沒忍心說不去。
“你總這樣。”沐傾天氣急,卻很無奈,“你不說,別人怎麼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其實我也蠻想吃日料的……”蘇語曼喏喏道。
這麼一折騰,蘇語曼是說什麼都不想再回到車上去了,車廂裡暖和是暖和,可四周封閉太悶得慌,不然她今天晚上也不會差點吐在車上。
好在離小區不遠,走上十幾分鍾就能到,蘇語曼就打算剩下的路和遲邵陽一起慢慢走回去,沐傾天雖然不樂意送到這兒就回去,可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回到車上,先送徐夢依回去了。
沐傾天一心擔憂着蘇語曼的身體,也忘了剛纔在車上打電話那回事了,等晚上回到家纔想起來,再打電話回去問蘇語曼怎麼樣,對方卻含含糊糊地岔開了這個話題,對電話的事兒閉口不談。
白修煜在醫院休養多日,出院後又賴在家裡死活不肯出門,能拖一天是一天。
蘇語曼終於受不了一通電話打過去威脅道:“要麼乖乖帶上行李麻利地去西北,要麼就等着永遠被公司雪藏吧。”
白修煜深知這位是說到就做到的主兒,雖然不情願卻也不敢違抗,第二天就收拾好東西,不用公司安排,自己叫上幾個朋友送他去了機場。
蘇語曼一早接到肖毅的電話,知道白修煜今天要走,張茜和另一位負責藝人行程的主管還在醫院裡住着不方便出行,另一方面她又總覺得上次的意外和自己有着脫不開的關係,於情於理都得來機場送送他。
她那天外面穿了一件白色長至腳踝的呢子大衣,通透的白色,剪裁時尚的闊腿褲搭配腳上一雙Fendi裸色粗跟尖頭鞋,在機場混雜的人牆背景裡尤爲顯眼。
雖然身材過分清瘦,個子也不算太高,卻足以撐得起大衣的氣場,蘇語曼的登場很快就吸引了一批蹲點來拍白修煜機場圖的記者們。
“蘇總!”只要有肖毅在,第一個打招呼的人永遠都是他,“這邊這邊!”
蘇語曼快步朝登機口方向走去,意料之中地看到白修煜身旁的人,只是下意識地頓了一下,旁人用肉眼是察覺不到的。
“來了。”司立軒微微點頭,蘇語曼一出現,他眼裡就看不到其他人了。
蘇語曼也衝他笑了笑,視線很快就轉到今天的主角身上:“東西都收拾好了?”
白修煜的臉色堪比上刑場還難看,期期艾艾地道:“有什麼好收拾的,到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去,帶什麼都沒用。”
這倒是實話,蘇語曼不想編謊話安慰他,於是默認了,白修煜叫苦連天的聲音更響。
目送白修煜和幾個小助手登機的背影,蘇語曼突然有點想笑,沒繃住不小心笑出來了。
“你笑什麼?”司立軒時不時地偷瞄她一眼,發現她臉上有笑意,自己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起來。
“沒什麼。”蘇語曼淡淡地隱去笑意,“我剛纔在想,他能不能熬過這兩個月。”
“肯定不能。”白修煜才走不到半分鐘司立軒就把他給賣了,“不用兩個月,兩個星期以後你等着,他肯定天天哭着鬧着要回來。”
忍不住腦補了一下白天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兒地抱着自己大腿求放他回來的場景,蘇語曼又是一陣大笑。
送完機的人該幹嘛幹嘛去,走到機場門口人就散的差不多了,只有司立軒還跟着蘇語曼一塊。
蘇語曼總覺得最近司立軒閒得很,以前他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去公司的路上,典型的工作起來不要命,想見一面都難。
按理說寧盛近幾年發展壯大,接手的業務越來越多,公司事務也理應越來越繁忙纔對,司立軒反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有空了,蘇語曼總在各種場合碰到他。
比如今天來送機場給白修煜送行,蘇語曼沒來之前還真沒想到司立軒會抽出時間來送他。
“司總最近工作不忙嗎?”去停車場的路上蘇語曼閒聊中問起來。
司立軒淡淡地嗯了一聲:“沒什麼事。”
其實司立軒一點都不閒,尤其是快到年末,各種年終總結到來,工作一大堆,但只要是有可能見到蘇語曼的場合,他都儘量抽出時間來。
又不能有事沒事就往亞遠跑,次數多了太明顯,司立軒只能採取這種迂迴緩慢的方式。
到了停車場,大概是時間尚早的緣故,車子很少,零零散散地停着幾輛,蘇語曼先是看到了司立軒那輛彪悍霸氣的路虎,隔了兩排車的位置,停着一輛大紅色的卡宴。
司立軒見蘇語曼從包裡拿出嶄新的車鑰匙,眉梢輕輕一跳:“買新車了?”
“嗯。”蘇語曼胡亂地應着,走到那輛拉風的大紅色卡宴旁,“是傾天的車子,他說暫時開不到,就先讓我開了。”
司立軒平時不大關注這些,但恰好那天早上他剛看過新聞,蘇語曼這輛卡宴是上個月纔出的新款,很明顯就是新買的。
想到之前自己也對蘇語曼說過,可以先開他那輛車然而被拒絕了,結果這才幾天的功夫就開上了新車。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輛車是沐傾天送的。
司大少爺不高興了,心想自己有那麼討厭嗎,沐傾天送的東西就能接受,爲什麼他送的就不能?
蘇語曼在職場上打拼時間久了,最會察言觀色,看人表情,能感覺出司立軒的表情慢慢變得僵硬,盯着她車子看的那雙眼睛像兩把鋒利地匕首,在光滑的車身上劃過兩道深深的痕跡。
“其實我平時不怎麼開,都是遲邵陽在用。”蘇語曼莫名就是一陣心虛,解釋過後又不知道自己到底爲什麼要解釋,腦子裡亂七八糟的。
司立軒又是用極簡單的語氣詞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回自己車上。
天知道蘇語曼那會兒是怎麼想的,一下子就靈魂出竅,不受控制地對他的背影喊道:“傾天跟我說等月末去X小島玩兒,聽說夏朗他們都去,你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