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好啊。”沐傾天大大咧咧地把手搭到徐夢依脖子上,他從小就拿她當自己妹妹,一點兒不見外,“回國有哥罩着你,不比你一個人在國外好。”
徐夢依不動聲色推開了他的手臂:“嗯,不過我在國外還有幾場秀要走,等行程都結束了才能定下來。”
“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沐傾天突然想起來。
蘇語曼忙問:“夢依生日嗎?先祝你生日快樂啊。”
“謝謝。”徐夢依微微一笑,卻並沒有因爲沐傾天記得她的生日而覺得多開心。
她承認沐傾天對她很好,也很照顧她,如果不是沐傾天,她敢肯定自己的模特生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順風順水。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在沐傾天心目中永遠都只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妹妹,當她知道一切的好都是建立在兄妹情之上的時候,反而不覺得那麼好了。
“明天有個車展,你反正也沒事就去看看,有什麼相中的車子哥送你。”沐傾天慷慨地道,眼神轉到蘇語曼身上,“對了語曼,你不是最近正好也想換新車嗎,明天陪夢依去看看。”
“我就不去了。”蘇語曼說,“我最近還不想開車。”
顏沉厚在她車子上動手腳的陰影還沒過去,恐怕得這段陰影得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就當陪陪我吧語曼,我在國內朋友不多,也不好意思麻煩她們。”徐夢依握着她的手懇求道,“還有遲大哥,你們男的都對車子比較有研究,明天要是有空你也一起吧。”
“那當然好啊。”遲邵陽對美女的請求一向是來者不拒。
遲邵陽都答應了,自己要是再說不肯就顯得有點那什麼,蘇語曼只好點點頭。
吃到一半沐傾天出去接電話,徐夢依看他走出去才轉過頭來說:“語曼真不知道爲什麼傾天非得讓你陪我去看車?”
“爲什麼?”蘇語曼傻傻地問。
“唉。”徐夢依裝作無語地嘆了口氣,“你還是不瞭解傾天啊,是他想送你車子唄,又怕你不肯接受,只好把我拉出來當擋箭牌了。”
“不是吧,沐少這麼大方。”遲邵陽樂呵呵地道,蘇語曼瞪了他一眼,他又趕緊閉嘴了。
“傾天其實也不是對誰都這麼大方的,得分人。”徐夢依深深地看了蘇語曼一眼,“他這人不擅長表達,你可別傷了他的心。”
“想買車的話我可以自己買……”
“別啊。”徐夢依打斷她,“你明天要是不挑中一輛,改天他就敢買輛最貴的直接把車鑰匙扔給你信不信?你說你到底開還是不開呢,反正買都買了。”
蘇語曼仔細一想好想真是這麼回事,沐傾天這人就屬於他要決定對誰好的話,攔都攔不住,不管人接不接受。
沐傾天打完電話回來,蘇語曼還在思考該如何委婉地拒絕他的好意,他卻先察覺出她臉色不對,問道:“我就出去接了個電話,你們又說什麼了?”
“在聊車呢。”徐夢依捂着嘴笑了笑,“語曼正好說她最近看中了一輛車,一直沒機會買呢。”
沐傾天果然眼前一亮:“是嗎?”
蘇語曼乾巴巴地應了聲是,怎麼想怎麼覺得奇怪。
徐夢依既然喜歡沐傾天,那她不是應該把自己當做最大的敵人嗎?怎麼還幫着沐傾天對情敵獻殷勤了?
難道說徐夢依對沐傾天的愛已經上升到了一種凡人所達不到的境界,只要他過得幸福自己甘願退出?
蘇語曼不懂,大概也沒機會懂了。
晚上吃完飯回去,聽說蘇語曼最近上下班都擠地鐵,徐夢依笑了:“哪有公司大老闆天天擠地鐵的,你這老闆當的也太接地氣了吧。”
遲邵陽每天跟着擠地鐵吃了不少苦頭,忙跟着幫腔:“可不是嘛,傳出去多沒面子。”
蘇語曼一晚上不知道瞪了他多少次,這會兒眼珠子都疼,懶得瞪他了:“就你話多。”
沐傾天爲了開車,晚上特地滴酒不沾,點的幾瓶日本清酒都進了蘇語曼和遲邵陽倆人肚子裡,算完賬披着大衣踢踢踏踏地就走過來了。
徐夢依一見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眉頭就皺起來,迎上去硬是奪走他披在肩上的衣服,嗔怪道:“說了多少次了,出來之前就穿好衣服,忽冷忽熱的感冒了怎麼辦?”
“知道了。”沐傾天懶洋洋地拖長聲音道,很自然地伸長胳膊讓徐夢依伺候着穿好大衣,婚不覺得有任何不妥,“年紀輕輕的你怎麼快比我媽都嘮叨了。”
“你要是會照顧自己,至於我嘮叨嗎?”徐夢依賞了對方一記白眼。
蘇語曼和遲邵陽兩人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越笑越覺得不自然,感覺自己完全就是徹徹底底的局外人。
徐夢依不厭其煩地幫沐傾天整理好大衣,這纔想起還有外人在,無奈地笑笑道:“他這人一直都這樣,說了多少次都不聽,語曼你以後多管管他。”
“呵呵。”蘇語曼臉上的笑肌都讓北國寒夜凜冽的風吹僵了。
一行人上了車,蘇語曼和遲邵陽自覺地坐到了後面,把副駕駛留給了徐夢依。
徐夢依不肯,和蘇語曼拉扯了半天,最後才半情願半不情願地坐進了副駕駛室。
同樣身爲女人,蘇語曼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徐夢依臉上難以掩飾的暗喜之情。
大概是因爲吃飯的時候說的話太多,吃得又太飽,回去的路上遲邵陽出奇的安靜,沐傾天放了一首外國歌,他看上去心情挺好,跟着調子小聲地哼着。
車裡坐着四個人,沒一個人說話,蘇語曼覺得有些迷之尷尬,正要開口嘗試打破這份詭異的安靜,副駕駛上的徐夢依突然出聲了。
沐傾天的歌正好哼到高潮處,徐夢依默契地跟着他一起哼唱起來。
兩個人的聲音混在一起有着說不出的和諧感。
“這是DB的新歌?”徐夢依的嗓音聽上去興奮不已。
沐傾天打了個響指:“沒想到他都五十多了還能出新歌,寶刀未老嘛。”
“據說明年會在英國開最後一場巡迴演唱會,一起去看吧?”
一曲結束,前面兩個人聊得更嗨,一樣的成長經歷,相同的愛好和口味,怎麼聽怎麼覺得這是一對相戀很久的戀人間的對話。
蘇語曼整個人更尷尬了,深深地後悔自己剛纔幹嘛不和遲邵陽打的回去,也好過在這兒當兩隻二百五十度的大燈泡,打擾人家的二人世界。
“語曼有喜歡的歌手嗎?”徐夢依忽然扭過頭來問。
蘇語曼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自己,想了一下才說:“我聽的歌類型很雜,只要是對胃口的都喜歡。”
徐夢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感情好,你們公司那麼多藝人,下次再有演唱會我就找你要門票。”
別的不敢保證,演出票蘇語曼絕對是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是亞遠的藝人。
“好啊。”
不鹹不淡地聊了幾句,遲邵陽一句都插不上嘴,無聊地直打哈欠,突然蘇語曼的手機震動起來,嗡嗡地震動聲打斷了快要維持不下去的電話。
“我接個電話。”蘇語曼抱歉地笑笑,掏出手機,發現來電顯示的是未知,一串空號。
“誰啊?”見蘇語曼遲遲猶豫着不接,遲邵陽好奇地探過頭看了眼,“怎麼不顯示號碼?”
蘇語曼的頭皮麻了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不幸的是,往往她有關不幸的預感都準的可怕。
電話持續不斷地震動,似乎沒有掛掉的意思,顯然對方不是按錯了號碼纔打給了她。
堅持不懈地震動聲終於也吸引了前面沐傾天的注意,他關心地看了眼後視鏡裡蘇語曼的臉:“語曼?怎麼不接電話?”
蘇語曼如夢方醒,機械地抽了抽嘴角,按下了接聽鍵。
遲邵陽好奇把耳朵貼過去——
“喂?”
一個陌生的男聲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帶着隱隱的笑意。
蘇語曼略作回想,回憶不起來有沒有聽過這個聲音。
“你是?”
“蘇小姐貴人多忘事,怎麼連我都不記得了?”電話那頭的獰笑了一聲。
蘇語曼握着手機的手忽然如遭雷擊,整個人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噩夢般的回憶如黑色的潮水迅速將她淹沒。
她極力壓制着聲音裡顫抖的恐懼和憤怒,壓低聲音道:“是你!”
遲邵陽離她很近,明顯地感覺到她剛纔那一下劇烈的顫抖,下意識地把耳朵貼的更近,生怕漏掉一個字。
顧城哈哈大笑,先是虛僞地誇讚了一番蘇語曼的好記性,並且別有用心地問了問她的近況。
蘇語曼晚飯本來就吃的不多,這會兒只覺得胃裡的東西都翻江倒海地擠在一起,一陣陣地犯惡心。
“你打特地打電話過來,不會就是爲了關心一下我過的好不好吧?”
“當然不是。”顧城無賴地一笑,蘇語曼彷彿看到那張生的好看卻殺氣深重,邪惡放蕩的臉。“我打電話來是想問問蘇小姐,聽說最近發生了不太好的事。”
蘇語曼下意識地就想起了自己的車子被人動過手腳,差點害了一車人的事,聲音變得更冷:“原來真的是你。”
顧城一點也不忌諱,得意地承認了:“沒錯,不過真可惜,本來那份大禮是特地爲蘇小姐準備的,沒想到卻你躲過去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蘇語曼此刻有點被憤怒衝昏理智,顧不得前面還有沐傾天和徐夢依在場,咬牙切齒地惡狠狠道。
徐夢依印象裡見到的蘇語曼對人總是笑眯眯的脾氣很好,頭一次聽她用這麼刻毒陰狠的語氣說話,驚訝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卻被她臉上更陰冷的表情嚇得小心肝兒顫了顫。
沐傾天也發現了不對勁,但車子在單行道上開着,他沒有辦法回頭。
“我不想幹什麼。”顧城無賴的聲音不慌不忙地傳過來,“就是想提醒蘇小姐一下,不屬於你的東西,勸你趁早放手,否則我也不知道下次蘇小姐壞掉的東西會是什麼。對了,你那位師兄,是叫遲邵陽吧,他的傷好的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