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樓梯口,她便可以聽到樓下的談話聲了。
“明天讓暖暖來家裡住吧,作爲黎氏的總裁夫人,就得有個少夫人的樣子。”華萱半商量的口吻。
“我娶的是妻子,不是助理。”黎非夜不以爲然,剝了一個橘子,遞給華萱。
“你……”華萱氣的牙齒都在打架,如果不是葉沐暖,清月現在這會兒就是黎非夜的正牌老婆!
“媽,不要聽非夜的,我明天就搬過來,跟您一起住。”葉沐暖扶着樓梯走下來,長裙款款,優雅靈動。
三道目光同時看向樓梯上的葉沐暖,黎非夜深邃魅惑的瞳仁裡,有明顯的收縮。
葉沐暖被三個人盯着有點慌,“衣服穿反了嗎?”本能的反應,低頭查看。
“沒有。”黎非夜大步上前,將葉沐暖橫抱起來,聲音低啞溫潤,“腿上有傷,亂動什麼。”
一絲困惑在葉沐暖的瞳仁中醞釀,盤恆不去。黎非夜突然對她這麼好,是哪根筋搭錯了?“只是輕微的皮外傷,我可以自己走的。”
“乖乖的別動。”他的聲音聽上去是寵溺,可是在葉沐暖看來卻是警告。
葉沐暖被黎非夜抱到餐桌旁的椅子上,黎念丞和華萱也都一一落座。
黎非夜坐在葉沐暖的旁邊,幫她夾菜。
華萱有些憋氣,只能悶不吭聲。
黎念丞看氣氛這麼僵,夾了一個雞腿放到葉沐暖的碗裡,“暖暖吃個雞腿補補,這幾天累壞了。”
“咳咳咳……”吃在嘴巴里的菜葉沐暖差一點全部都吐了出來,臉上酡紅一片。
黎念丞趕緊遞給葉沐暖一杯水,“結婚啊是最累人的事情了,就算你們兩個什麼都不操心,但是因爲是第一次還是會吃不好睡不好的。”
額……
葉沐暖瞬間凌亂了,原來他是這個意思,是她想多了。
偷偷的深吸一口氣,餘光落到黎非夜那張笑意盎然的臉上,“你笑什麼?”她壓低了聲音。
黎非夜覆在她的耳邊,黯啞低語,“沒想到葉大小姐竟然思想如此不單純。”
“你說誰不單純呢?”葉沐暖急急的嗆聲。
“難道不是嗎?”黎非夜夾起一塊西藍花,放進嘴巴里。
葉沐暖的臉更紅了,這隻豹子真是討厭,就這樣拆穿了她。人艱不拆,難道沒有聽說過嗎?
華萱見黎非夜的臉上帶着笑容,便看向葉沐暖,“暖暖啊,非夜公司的事情比較多,也不能24小時陪在你的身邊,我和你爸平時在家裡實在是太無聊了。要不你們兩個搬回來住吧。”
“好啊。”葉沐暖明知道華萱在給她挖坑,可是就算是火坑,她也得跳啊,那可是她的婆婆。
更何況,華萱再難對付,也比黎非夜這個魔鬼強得多吧。
“那就這麼說定了。”華萱很是滿意。
“媽,我剛剛說過了,我和暖暖要去度蜜月。”黎非夜不鹹不淡的開口。
“那就等你們回來的。”華萱依舊沒有放棄。
“回來之後我打算開展一下南城的業務,這邊離南城太遠。”字裡行間都是恰到好處的避開。
華萱還想要再說什麼,黎念丞開了口:“你們兩個不是要去度蜜月嗎?早點回去吧。”
“嗯。”黎非夜起身,把葉沐暖再次橫抱起來,“我們走了。”
葉沐暖尷尬的開口:“爸媽,我們走了。”
黎非夜把葉沐暖抱出了別墅。
門外,左司原本平靜的臉上出現一絲詫異,“去機場。”
黎非夜摘掉溫潤的面具,臉驟然變冷。
葉沐暖聽到機場兩個字,心裡莫名的害怕。
“查一下,是誰把我受傷的消息說出去的。”黎非夜的眼底暗涌無數。
“好的,boss。”左司看得出來黎非夜的心情很糟。
葉沐暖偷瞄着黎非夜的側臉明滅,也就是說他受傷的事情不是他告訴華萱的。這樣看來,黎非夜這個男人還是挺爺們的。
“你剛纔的戲演得不錯。”黎非夜面色平靜的開口。
“什麼戲?”葉沐暖不懂他的話。
“在黎家全部的戲。”黎非夜脣角微勾,一雙波瀾不驚的墨瞳裡染着笑意。
“你覺得那是我演出來的?”葉沐暖的胸口有些發悶的疼。
“難道是真情流露?那我可不可以解讀爲你對我動了心?”黎非夜傾身,放大的俊臉在葉沐暖的面前,她眼底每一絲慌亂都看的清清楚楚。
“你想多了,既然我嫁給你了,就是黎家的兒媳,那些不過是作爲黎家兒媳應該做的事情罷了。”心莫名的抽疼,在浴室裡的他的溫柔原來全部都是假的。
“我們打個賭吧,葉沐暖。”詭異魅惑的眸子裡閃着寒光,脣角勾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似笑非笑。
“賭什麼?”葉沐暖覺得現在身邊滿身荊棘。
“賭你會愛上我。”溫熱的指腹撫過她巴掌臉的一張小臉,順着臉廓慢慢滑落到鎖骨。
葉沐暖不解的望着黎非夜,“你很希望我愛上你?”
粉脣微張,笑容四溢。
黎非夜重新坐好,薄脣翹起一邊,“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折磨人的方法,不見血,不掉肉,卻可以讓一個人生不如死。”
“你真卑鄙。”他竟然想讓她愛上他,然後讓她的心一直流血。
是啊,陌生人就算是捅她一刀,也不如自己心愛的那個人一句話來的疼痛。
黎非夜嘴角揚起一抹同那鮮血一般妖嬈的弧度,“我的卑鄙都是拜你所賜。”
葉沐暖別過頭,看着窗外移動的景色,剛剛的那些彩色的風景是自己眼花了嗎?還是那些只是虛僞的假象。
不多久,車子便停靠在一個私人機場,雖然只是黎非夜的私人機場,可是規模一點也不小。
機場的風景很好,漫無邊際的木棉花,葉沐暖站在一棵木棉花樹下發呆。木棉花這種植物很是特別,花朵在開的最旺的時候便會落下來,也許是因爲花朵的底座太重,砸在地面上的聲音有些大,聽上去像是情人的眼淚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葉沐暖有些惆悵,原本答應好尹蒼墨去送他的,可是她失信了,天已經黑了,這個時候的尹蒼墨早已經坐上飛機,飛向大洋彼岸了。
這樣也好,失望了,就不會再記得她了,她不希望朋友因爲她跟着受傷。
不遠處迎面過來兩個人,狄景洛和阿布。
在看見葉沐暖的時候,狄景洛臉上的神情明顯的透着不滿,“你要把她帶到島上?”
“嗯。”黎非夜沒有否定,自顧自的在前面走。
狄景洛大步跟上去,“夜,島上是你秘密的藏身所,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黎非夜神情淡漠,“就憑一個女人,是傷不了我的。”
“是嗎?那十年前……”
“我不會再給任何人傷我的機會。”說這句話的時候,剛好葉沐暖走到她的旁邊,眸光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葉沐暖明白,這句話就是說給她聽的。“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回去。或者你把我隨便送到什麼地方都行,一個月後來接我就行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家,爸媽也不會知道的。”
黎非夜冷冷的看着葉沐暖的臉,“你認爲我媽會相信?”
葉沐暖垂眸,“要不……”
“你留着說話的力氣,在牀上用吧。”黎非夜扯過她冰冷的手,大步走在前面。
狄景洛在後面氣的跳腳,看着阿布,“夜的腦袋是不是壞掉了!”
“我覺得boss特爺們。”阿布說完,便大步跟上去。
“shit!你們都瞎了嗎?”狄景洛在後面瘋狂的扯着自己的頭髮。
北城機場的大廳裡,尹蒼墨的手機已經自動關機了,卻不敢去充電,至少電話關機了,心裡還有一絲希望,其實她是有打來電話的,只是自己沒接到罷了。
自欺欺人從來都不是女人的專利。
尹蒼墨的口袋裡放着一條腳鏈,白金的鏈子上,掛着六顆異形隕石,顏色也不一樣。聽說,如果男人送給女人腳鏈,就是把她拴住的意思。可是他們認識這麼久,他也沒有機會把它給她戴上。
“蒼墨,要不我給你買明天的飛機票吧。”武術館的老闆看着尹蒼墨的樣子,心裡很難過。
尹蒼墨搖搖頭,“爸,我們回老家吧。”
“好。”什麼都沒有再問,只是幫尹蒼墨拎着箱子,走出了機場。
私人飛機上,葉沐暖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上,頭瞥向窗外。她的渾身都在冒冷汗,雖說她沒有見過父母,可是身上畢竟流淌着他們的血,坐在這裡,腦海裡是很多令人恐懼的畫面。
飛機旋轉,高空墜落……
不要!
葉沐暖在心裡吶喊,可是嗓子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纖細的手指骨節分明,緩緩的收緊,最後無力的擁抱在一起,透着淺淺的涼。
她的臉色變得蒼白,讓隔着一條過道的黎非夜的眉心漸漸收緊,“哪裡不舒服?”
葉沐暖扯開蒼白的脣瓣,“我如果說我暈機,你會覺得我是耍你嗎?”
後座的狄景洛冷哼一聲,“飛機還沒開,想演戲就逼真點。”
“閉嘴。”黎非夜坐到葉沐暖的身邊,她的臉上滿是冷汗,看樣子不像開玩笑,“哪裡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