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笙歌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錢景深說得一點兒沒錯,她是不符合公司的錄用條件。對於這一點,她並不想否認。但是,讓她非常不舒服的是錢景深帶着侵佔性的目光。
楚笙歌依舊一臉平靜:“錢副總的意思是?”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把你調過來當秘書。跟在我身邊,公司裡沒人敢找你麻煩。”錢景深本來找楚笙歌過來是想教訓一下,畢竟在公司裡仗着他的勢力,誰都要給秦淑儀幾分面子的。敢跟秦淑儀叫板,明顯就是沒把他放在眼裡。可是楚笙歌實在太漂亮了,讓他臨時改變了主意。
楚笙歌皺緊了眉,這樣的男人可真是夠噁心的,利用權力之便,做着潛規則女職員的勾當:“謝謝錢副總擡愛,我對自己現在的工作很滿意,沒有調職的打算。”
“先別急着拒絕,我有一套公寓空着,你可以住過去,每個月還可以給你一筆足夠花銷的零用錢。”錢景深打量着楚笙歌的衣着,她的服飾看起來都不便宜,可是卻要出來辛苦的工作。應該是以前就被包養着,現在被金主拋棄,不想坐吃山空,勉強出來工作的吧。他雖然剛離婚,但也不可能娶她的。這個女人漂亮是漂亮,可對他的事業並沒有幫助。結婚的話,還是要選有些家世背景的人才行。
“我想你是誤會了,我並不需要錢。”楚笙歌無奈地嘆了口氣,最近她是走了什麼背運,總是遇到這樣令人作嘔的事情和人。
“在公司沒人罩着,以你的學歷你以爲能保住現在的工作?”錢景深被拒絕得如此乾脆,他有些下不來臺。
這種人最好是怎麼爬上去的,就怎麼摔下來,她不是聖母,沒義務幫他搭梯子:“這件事情沒什麼好談的,錢副總如果要開除我,就讓人事部下發通知吧。”
楚笙歌轉身向門走去。
“你走出這道門之前,要想想以後在公司裡怎麼過。”錢景深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要是再回來求我,可就不是現在給你這麼好的條件了。”
楚笙歌快步走出錢景深的辦公室,她會來求他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她從不輕易求人,如果說是爲了工作,她連路塵寰都不會求的。
楚笙歌回到辦公室,領秦淑儀有些驚詫地看着楚笙歌,因爲她一臉平靜,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難道錢景深沒有好好教訓她嗎?還是楚笙歌心理素質好,在強撐?
楚笙歌徑直走進自己的辦公間,關上門的瞬間,將整個身體靠在門板上,長長的嘆了口氣,楚笙歌的心好累,她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說不定會瘋掉的。
楚笙歌拍了拍自己的臉:“生活總是要繼續的,振作起來吧楚笙歌,你這個樣子只會親者痛仇者快。”
楚笙歌收拾好之後給路文打電話,告訴他可以去影園了。走出公司,午後的陽光金燦燦的,可是冬天的風依舊凜冽,楚笙歌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往路口走去。
路文看到楚笙歌走過來,連忙把車子開了過來,少奶奶不讓他在公司門口接人,可是這在大風地裡走,萬一吹出病來,他是當真沒法兒跟少爺交代。
楚笙歌上車後,靜靜地注視着車窗外不斷變化的街景,然後拿出打給路塵寰。
路塵寰正在開會,他拿起。正在作報告的營銷部總監停了下來。路塵寰示意他繼續,然後接起了電話:“怎麼了,寶貝。”路塵寰不免有些擔心,楚笙歌平時不經常打他電話的,一般都是他打給她,她是不是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了呢?
“你……今天可不可以接我回家?”楚笙歌實在不想媽媽擔心,糾結了很久才撥通了路塵寰的電話。
路塵寰揉了下額角,他今天確實是脫不開身:“今天的話,可能要晚一點纔可以。”
“哦,那不用了。”楚笙歌的眼睛酸酸的,一滴眼淚從眼角滾落下來,她用手按住眼角,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語調儘量保持着平穩:“你忙吧。”
她可以控制自己不哽咽,也可以控制不要讓眼淚越掉越多,卻無法控制自己不沮喪不失落。算了吧,她應該獨立到不依賴任何一個人,不期待除自己以外的溫暖,讓自己堅強到一個人也可以生活的更好。記得爸爸告訴過她——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永遠不會背叛你,那就是你自己。
路塵寰滿心內疚的往影園趕,他這段時間確實是太忽略她了。楚笙歌從來沒有要求過他什麼,只不過想讓他接她回家,這樣小小的要求,真的不算過分。他現在都在後悔着,剛纔應該一口答應她的。心裡像裝進了一個鐵球,墜得他心痛。安然度過這幾天就好了,他就可以好好地陪她了。
他又打電話跟路文確認了一下,楚笙歌還在影園。車子駛入影園,路塵寰看了一下表,還不到7點。平時這個時間,楚笙歌應該已經到家了。路塵寰從後座上拿了助理準備的果籃,大步向別墅走去。
李璇今天的情況不太好,打了好幾次針,頭疼一直都無法緩解。楚笙歌按照醫生的指導,給媽媽做着冷敷。
“這樣是不是好一點兒?”楚笙歌換了一個冷敷袋。
“嗯,不用忙了,疼過勁兒就好了。”李璇虛弱地靠在枕頭上,比背對門的楚笙歌先看到路塵寰走了進來:“塵寰來了啊……”
楚笙歌的脊背僵了一下,卻沒有轉身。
路塵寰把手裡的果籃遞給傭人,走到李璇跟前:“最近有些忙,都沒來看您。”
“我知道的,管理公司不容易。其實笙歌也不用每天過來,我這邊有人照顧的。倒是你工作這麼忙,她應該多顧顧家。”李璇強打着精神跟路塵寰說着話。
“您身體不好,多陪陪您是應該的。”路塵寰看李璇今天的氣色確實不好。
“笙歌,扶我躺下吧。”
楚笙歌幫李璇躺好,然後拉好被子。
“你跟塵寰也快點兒回去吧,時間真是不早了,我也要睡了。”
“哦。”楚笙歌將冷敷袋整理好交代傭人及時更換,然後跟路塵寰出來了。
一路上楚笙歌都很沉默,路塵寰問她什麼,她都只用幾個字回答着。路塵寰以爲她是擔心媽媽的病情,也沒有太在意。
吃過晚餐後,路塵寰用筆記本電腦處理着一些公事。楚笙歌窩在沙發裡看電視,正在用遙控器胡亂地換着頻道,她的震動了一下,進來一條信息。
楚笙歌放下手中的遙控器,點開信息裡的圖片,猝不及防的疼痛開始在她的血液裡蔓延開來,她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掙扎着想要大喊大叫。楚笙歌努力地調整着呼吸,顫抖着手刪掉了那種圖片。她雖然可以刪掉裡的圖片,可是那樣刺眼的畫面卻像是在她的腦海裡生了根發了芽——夕陽的餘暉下,美麗的女人和英俊的男人騎着兩匹駿馬,在馬場廣闊的天地間凝望着彼此……
這張照片無論是光線、景物還是人物,都唯美得像是一幅歌頌愛情不朽的油畫。原來他是忙着去陪混血美女騎馬了,然後不得不趕回來,接她回家。自己是不是應該慶幸呢?雖然晚了一點,他還願意趕回來……她是攪了別人的約會,所以……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今晚路塵寰應該會找藉口出去吧。
路塵寰發現剛纔還好好的楚笙歌,不知不覺間臉色變得慘白,手指還在微微打着顫。
“寶貝,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
“沒有,我想去睡覺了。”楚笙歌將放到茶几上。
路塵寰起身將楚笙歌抱起來,楚笙歌身上有些涼,身體輕輕打着顫。路塵寰吻了吻她的鼻尖兒:“那就早點兒休息吧。”
路塵寰猝然而至的關心總是像一把鈍掉的鋸子,一點點地割鋸着她脆弱的心臟,那種痛沉重綿長,氤氳鋸子鐵鏽的味道像鮮血的氣息。
楚笙歌不到是幾點鐘,但一定是很晚了。路塵寰的嗡的震動了一下,他拿起在黑暗中閃着亮光的看了一下,然後輕手輕腳地下了牀。
楚笙歌閉着眼睛,保持着呼吸均勻,通過微不可聞的聲響她的大腦裡精準的呈現出路塵寰的動作——路塵寰緩緩拉開衣櫃,可能是怕弄出聲音吵醒她吧,他並沒有在臥室換衣服,而是拿了出門的衣服,走了出去。
房門被輕輕帶上,楚笙歌睜開了眼睛。她覺得有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嚨,她快要窒息了——他,今夜,真的出去了。
雖然她不是沒想到過這種情況,但是想到是一回事兒,真正經歷又是另一會兒事……
楚笙歌一夜時醒時睡,早上起來頭暈的厲害。任憑她再倔強,這種情況也出不了門的。吩咐僕人把早餐送到臥室來,她喝了一小碗八寶粥之後,強迫自己睡了一上午。睡醒之後終於不再頭暈,楚笙歌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會耽誤去影園看媽媽。
下午的時候蘇欣發來信息,告訴楚笙歌機票已經訂好了,明天下午兩點的飛機。在申城待三天,年初二下午返航。然後又敲定明天在公司會合,上午照常上班,中午一起去機場。
楚笙歌一邊給媽媽按摩着腿,一邊說:“媽媽,春節假期我跟同事約好去申城玩三天,初二回來。”
“嗯,你也該出去散散心的。”李璇也知道路老爺不喜歡楚笙歌,路家是大家族,路塵寰除夕肯定是要回家守歲的。楚笙歌恐怕是因爲尷尬,故意躲出去的,所以她也沒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