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弓計劃與李闖的相遇,既是偶然,又是必然。
騮河市是連接南北的重要內陸交通樞紐,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文人墨客的筆桿子底下寫不盡騮河市的風霜雨血。
李闖承載着虛數1056號世界的意志,這股意志指引着他,去消滅那那一切入侵難道這世界的異常。
劉艾亦步亦趨跟在李闖身後,她找了個等待的同學沒按約定時間來到騮河市,要人陪伴的拙劣藉口,繼續着與李闖同行的旅途。
她問道:“李老師,你來騮河市也是爲了旅遊嗎?”
“我腦子裡出現了一個聲音。”李闖點着自己的額頭,道:“它的聲音越來越強烈,我已經快受不了了……”
是宿命!
劉艾眼睛裡冒出星星,宛若少女文學的男主人公,特殊特別與衆不同,他們揹負着沉重的使命,在神靈的指引下踏上偉大的冒險之旅!
覺醒者在當前地球上早不是什麼秘密。
大家逐漸接受了這種擁有超自然力量的同類,不過有些人是羨慕、有些人潛藏嫉妒、有些人則是忌憚遠離。
生活還要繼續,人總是要恰飯的。
她參照小說和漫畫的胡思亂想只對了一半。
“是有聲音告訴你來到騮河市嗎?”劉艾充滿好奇問道。
李闖道:“騮河市有或內最好的腦神經科室,他們肯定能治得了我的病。可我剛打去了電話,他們說……”
“說什麼?”
“說我百度到的那家莆田系醫院已經被查封了。”
“……然後呢?”
“我換了個搜索引擎。”
“想找一家更靠譜的新醫院?”
“不是,我想知道怎麼才能起訴百度公司。問了七八個律師事務所,沒有一個願意接這個單子。職業道德呢?連這麼一點點客戶要求都無法滿足!”
劉艾總算清楚李闖的古板到底有多麼可怕了。
00後和80後之間的代溝恐怕有男足到世界盃那麼遠!
可她不會放棄這麼一個能接觸到“覺醒者”的好機會,她相信,在畢業旅行中若是能認識一位覺醒者,絕對會留下最精彩最有趣的回憶。
山區鳥羣的異象,肯定不是自然場景。
只有覺醒者才能做到。
漢堡店門口突發一起搶劫案。中年女人大聲喊着搶劫啦、搶劫啦!右手鮮血淋漓,捂住地坐在地上。
李闖幾乎是第一時間衝出漢堡店,這時劉艾才端來他們兩人點的漢堡薯條套餐。
他剛追上去。
那逃到街道盡頭的劫匪忽然摔了個跟頭,然後一個腳踩着防盜門板的工裝大叔從天而降,揮起拳頭重重悶在了劫匪腦門上,把他打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圍觀羣衆掏出手機咔咔拍照。
“老鐵們,看好了啊,這位御劍、啊呸!御門板的大叔,就是剛纔制服了劫匪的英雄,如果沒有他啊,那搶劫的肯定要逃走了!大家看的過癮不?覺得過癮的老鐵麻煩來套雙擊六六六好吧!”平頭男對着手機攝像頭麻利地說了一大串。
路過的媽媽桑把視頻依次分享到了親屬羣、親屬二羣、親屬不帶孩子羣、老同學羣、老同學不隨份子羣和最重要的朋友圈,最後配上了磨皮打光的手指比耶自拍。
初中生大聲叫好,膽子大的還衝着工裝大叔喊了句“師傅受徒兒一拜”,然後自己被自己逗笑了起來。
李闖扶着膝蓋呼哧呼哧喘氣,他擡頭看向工裝大叔,感慨道:“多、多虧了你,光靠我一個人恐怕還追不上——”
“小事一樁,其實更該佩服的是你纔對。這個社會啊,像你這種沒什麼能耐還敢見義勇爲的人真不多了。自我介紹一下,俺叫楊俊華!是個搞裝修的。”楊俊華大笑道。
等警察來了錄個簡單口供。
“你們來的真幾把慢。”楊俊華隨口一說。
警察眉毛一挑。
還是李闖急忙圓場,才消去了這老警察的火氣。
事後。
楊俊華熱情的邀請李闖一起吃飯。這時李闖才知道,原來這位中年大叔是心直口快,有什麼說什麼。
酒桌上。
楊俊華與李闖頻頻碰杯,劉艾低頭百無聊賴的玩着手機,沒興趣參與男人間的酒局。
“小兄弟,你是來騮河市看腦子的啊,腦子哪裡壞了?”
李闖苦笑道:“我也不清楚,但這病着實困擾我,若是再不能治好,真是連正常生活都沒法維持了。”
“嘿,以前我們村道口有個傻子,他也說自己能聽見聲音。你說說你聽見的是啥,看看一樣不!我先來一個,你隨意!”楊俊華來了興致,仰頭把杯中白酒一飲而盡。
劉艾悄悄把耳朵立起來。
李闖揉搓太陽穴,道:“那聲音也在告訴我治病。可說的好像不是我自己,它說有人得了頑疾,要用很費勁的辦法才能根治……”
“費勁的辦法一般都費錢。”
楊俊華哈出酒氣,盯着李闖,道:“老哥我最欣賞金庸小說裡的俠士,你是俠士,我沒啥賺錢本事,但一兩萬還是出得起的,小兄弟,你把你卡號告訴我。”
李闖當然立馬推脫。
楊俊華不樂意了,道:“看見我後面那防盜門板沒?聽說過飛劍不,我這叫飛門。你他媽要是不拿這錢不去治病,我現在就拍死你!”
“我們才認識一天,這錢我沒道理收下啊。”李闖無奈道:“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楊俊華狠狠瞪了李闖一眼。
他藉口出去上廁所。
幾分鐘過去,等他回來時他像是報喜邀功一樣的口吻,笑嘻嘻對李闖道:“兄弟,嘿,我剛給一個在桔紅市的遠方親戚打去電話,他是桔紅市人民醫院的主任,我把一萬五給他打去了,你到那直接找他就行。整個雲省,就桔紅市人民醫院治腦袋最靠譜,你聽我的就得了!”
“啊?”李闖和劉艾都愣住了。
“別啊、啊的。我那親戚爲人小氣,這錢你要是不去花了我百分之百要不回來。老哥我賺錢不容易,你可別辜負我心意啊!人不能不治病,活着纔有希望。”楊俊華夾了幾顆花生米,嚼得嘎嘣響,深深望了一眼李闖和劉艾。
酒局過後。
楊俊華又幫兩人買了動車票,親自送到車站。李闖和楊俊華交換了聯繫方式,臨別前,兩個素不相識的男人緊緊握住手,對視而笑。
他們在彼此的目光中讀到了相似的靈魂。
那便是男人的正義。
楊俊華在執行他的正義,李闖也在追尋屬於他的正義。
“一路走好。有什麼好消息別忘了給我打電話。”
“保重。”
李闖微微一笑。
劉艾在旁邊,偷偷在日記本中記下了這一幕。她覺得鼻子酸酸的,是被什麼男人間的奇怪情緒感染到了嗎?
動車沉緩有力的啓動着,騮河市的景色逐漸遠去。
即將進入隧道前,李闖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這是騮河市公安局,嗯,死者楊俊華是您的朋友嗎,我們在他身上只找到了您的電話號碼……”
“嘟。”
無服務信號的忙音。
李闖手機滑落,面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