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上刀山下油鍋,你平日中正常服侍劉氏,她有什麼歪主意的時候想辦法通知笙簫便可。”
蘇慕錦使了個眼色,笙簫已經面色含笑的爲秋月解開了繩子,“秋月姐姐,今兒個得罪了。”
秋月抿着脣沒有理會笙簫,站起身來甩甩僵硬麻木的胳膊,瞧了蘇慕錦一眼,恭敬的福了一禮。
“奴婢都明白了,大姑娘只管放心。”
蘇慕錦暗暗點頭,對秋月的表現極是滿意,她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張摺疊整齊的藥方出來遞給秋月,“這藥方你先拿去,你哥哥是宿疾了,不服用一年半載的也好不了,你拿回去先抓藥讓他吃着。”
秋月震驚的擡頭,她以爲就算大姑娘手裡有藥方也定然會在她爲她辦了實事之後再給她,卻不曾想她現在就拿了出來。她眼眶一紅,雙手略略顫抖的接過藥方,緩緩的跪在地上給蘇慕錦行了個大禮,這回沒有表忠心,只是瞧着蘇慕錦的眼神微微改變了。眸子裡全是歎服。不由得又想起了劉氏,若是她能這般御下,她就是死也絕不會背叛主子。
“你回去吧。”
“奴婢告退!”秋月緩步退出了房間,剛出房門就破口大罵道,“琴瑟笙簫你們這兩個小蹄子,今兒個竟然敢這麼對我,瞧着我改天怎麼收拾你們!”
蘇慕錦愉悅的笑出聲,這個秋月還真真是個聰明人!
“姑娘,你就這麼把藥方給她了,不怕她拿了藥方不給你辦事呀?”單純的琴瑟有些不理解,能抓住別人的小辮子幹嘛要鬆開啊,秋月畢竟伺候劉氏這麼多年,指不定一個念頭背叛了姑娘呢。
“放心,我能找藥方治好她哥哥便有法子馴服她,而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有時候不能一味的威逼利誘,這般旁人表面上服你,可興許背地裡便給你穿小鞋。恩威並施有時候效果纔會更好!”
琴瑟懵懵懂懂的點頭,笙簫卻若有所思的思考起來。
蘇慕錦見此微微一笑。
那邊秋月回到了碧池院就發現碧池院中氣氛十分詭異,院子裡的粗使奴婢們一個個垂頭斂目的做着事情,動作放的極輕,像是生怕驚動了誰。
瞧見她回來,平日中和她交好的小丫頭秋霜連忙小跑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姐姐你可回來了,夫人正到處尋你呢,今兒個夫人被老爺執了鞭刑,回來的時候砸了不少東西,現在還躺在牀上呢。姐姐你可要小心着點兒啊。”
“我知道了。”
秋月經過姜嬤嬤的稟報進了房間,剛剛揭開厚重的簾子,一個重物便飛了過來,她也不敢躲,茶盞一下子擊中額頭,滾燙的水淋頭澆了下來,她疼的一陣眩暈,勉強穩住身形就瞧見倚在牀上的夫人正怒火洶涌的瞪着她。
她什麼辯解的話都沒說,因爲她瞧出來了劉氏正在氣頭上,她越是辯解便越是被罰的厲害。直接跪倒在地,垂着頭緊抿着嘴脣。
內室滿滿的都是碎掉的瓷器碎片,她跪在瓷片上只覺得雙膝一陣尖銳的疼痛,額頭漸漸冒出汗來。
“賤婢,你去哪裡了!本夫人差你去請老太太,你倒好,偷起懶來,今兒個若是不教訓你,你恐怕連誰是你的主子都記不得了!”
“奴婢不敢。”
“不敢?!”劉氏蒼白着臉色下了牀,她的雙手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下了牀一腳踢在秋月的胸口,瞧着她被踢得撲倒在地,手撐着地上的碎片頓時血流如注,她心裡痛快了些,聲音卻越發激憤高昂,“還有什麼是你們這些奴婢不敢的,一個個都敢看本夫人的笑話了,我看你們是都忘了這府上的當家主母是誰了!”
院子裡的丫鬟婆子聽到劉氏意有所指的話,相互對視一眼,動作越發輕緩了起來。
“奴婢不敢!”秋月忍着疼,輕聲解釋,“今日奴婢聽從夫人的吩咐去請老太太,可誰曾想還未走出錦園的垂花門就被琴瑟和笙簫那兩個賤蹄子給截住了路,奴婢不是她們兩個的對手被強行拖到了下人房,還被那兩個賤蹄子捆綁起來,不但如此,她們還把奴婢的嘴堵了起來,一直到將才才鬆開了奴婢。”說着她微微挺直背脊,伸直了手臂,寬大的衣袖滑了上去,手腕處果然一條條的鮮紅勒痕。
聞言,劉氏怒的直咬牙。
咒罵道,“連兩個死丫頭竟然都敢跟我作對!”氣的一腳踢飛了屋裡的繡凳,她畢竟剛剛受了刑罰,身子還未痊癒,重力之下身子竟然有些搖晃,眼瞧着就要摔倒。劉氏驚呼一聲,這地上全都是碎片,若是摔了還得了!秋月一個快步竄過去,不顧身上的疼痛扶住了劉氏,口中關切道,“夫人小心!蘇慕錦不過是個大姑娘,她的以後還不是掌握在夫人的手裡,夫人今兒個吃了虧也是因爲事發突然,改日再撈回來便是,何必跟那起子不受寵的人置氣。”
劉氏鬆了一口氣,再瞧着秋月就順眼了許多,她不敢再生事,由着秋月扶着她躺回了牀上,語氣緩了緩,“你這丫頭也是,受了委屈應當告訴我的,害我還誤會了你。”
秋月垂下眼,遮住眸子裡的嘲諷,口中卻輕聲道,“奴婢知曉夫人心裡有氣,奴婢是夫人身邊貼身伺候的,您有氣發在奴婢身上奴婢只有高興的份兒,哪會覺着委屈。”
“你是個懂事的,本夫人以後絕不會虧待你的。”
“多謝夫人厚愛。”秋月頓了頓,又勸慰道,“夫人,奴婢有話不知當不當講。”
劉氏方纔被秋月幾句話說的心裡暖融融的,哪會不讓她說。輕聲道,“你說。”
“如今蘇府所有人都盯着我們碧池院呢,夫人您可不能失了分寸,若是傳了出去人家會怎的想?老太太又會怎麼想?”瞧着劉氏目露深思,她又道,“正是因爲所有人都瞧着我們呢,夫人您更應該壓下怒火來,做出慈愛的態度來。這樣旁人只會覺着剋扣大姑娘月例的事是下面的人做的,老爺不分青紅皁白的罰了您,讓您受委屈了。這樣他們日後纔會更加敬重您啊。”
劉氏方纔正在氣頭上,此時緩過勁來又聽着秋月的勸說,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只是終究是恨難平,她眸子一片陰鷙。
“好好好!我今兒個就先讓她得意一日,明兒個給老太太問安的時候瞧我怎麼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