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蕭翎兒是怎麼想的,便是司徒氏也不能答應了小秦氏掌理中饋!
蕭翎兒還沒有說話,司徒氏便笑吟吟的說道:“原本這慕容府的中饋,一直是我打理着,到底郡主只是耽擱一年的光景,不如還是我繼續管着,也就是了,也免得府裡鬧得亂七八糟的!”
小秦氏上前一步,嬌笑着,在老太太身邊說道:“話是這樣說的沒有錯,但到底如今長房有郡主和妾身,若是再讓二房管着中饋,怕是於理不合……”
小秦氏晃悠了晃悠老太太的紫檀色福壽紋袖擺,輕輕的拽了拽。
老太太便有些遲疑,先前小秦氏便說過,司徒氏掌理中饋,是爲了奪了長房的財權,爲了給二房撈好處,她本是信的,後來蕭翎兒過門,司徒氏將手裡的鑰匙和對牌順利的給了蕭翎兒,她纔算是鬆了口氣。
可若是司徒氏原本就等着蕭翎兒懷孕呢,這一年又一年的,可就說不準了。
小秦氏就是算準了老太太這樣的心思,低聲說道:“這郡主也不是隻生這一個,說不得過上一年,又懷上了,這中饋總不能始終是讓二房管着吧。”
“妾身是個沒有福氣的,生養不了孩子……”小秦氏象徵性的抹了抹眼淚,期盼的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想着也是,左不過小秦氏也不會有孕,養着吃白飯也是吃白飯,倒不如讓她掌着中饋,讓蕭翎兒安心爲他們慕容家延續血脈!
老太太的神色變化,都被蕭翎兒看在眼裡,對上這麼一個昏庸的老太太,蕭翎兒也覺得憋悶的慌。
這就難怪了,難怪司徒氏十五歲過門,老太爺就將府裡的中饋,交給了司徒氏,卻不讓老太太管着,不成想,這個老太太竟然是個耳根子軟的,拎不清的,旁人說了什麼就是什麼的。
蕭翎兒還想着,老太太吃過小秦氏一次虧,應該長點兒心眼兒了,如今看來,卻不是的。
司徒氏還欲與小秦氏爭,卻是被蕭翎兒輕輕的拉住了手,示意司徒氏沒必要再這個時候跟小秦氏鬧,倒顯得司徒氏是想要爭這中饋之權一樣。
蕭翎兒坐在羅漢塌上,沒等着老太太張口,便笑呵呵的說道:“秦妹妹不必心急,我作爲長房正妻,若是連這點兒事情都考慮的不周到,如何能掌理了府裡的中饋?”
蕭翎兒說着,輕輕的衝着身邊招了招手,“曼兒,快,過來給老太太見個禮兒,再給我敬個茶,今個兒便將你的身份定下了。”
老太太,司徒氏和小秦氏都有些不大明白,但給主母敬茶,這是姨娘纔會做的事兒!
小秦氏一挑眉,上前攔了一步道:“郡主,咱們丞相爺可是個不好女色的,郡主可不能隨便什麼人都往丞相爺跟前塞!”
蕭翎兒根本就不搭理小秦氏,招手將那個喚作曼兒的丫頭喚到跟前來,指給老太太瞧。
“老太太,就是這個丫頭,是跟着妾身的陪嫁,先前妾身有些不大舒服,便讓這個丫頭陪了丞相一天,丞相答應讓她在身邊伺候着了。”
“妾身想着,慕容府子嗣不夠興旺,便琢磨着,多給丞相納上幾房貴妾。”
“可一則,妾身和秦妹妹都是宮裡下的旨,若是這一年兩年的,就往府裡擡人,怕是讓太后和皇后吃心,所以便想着,讓身邊的丫鬟先伺候着,今個兒趕巧,就給曼兒個名分吧。”
慕容老太太一喜,沒想到蕭翎兒竟是這樣大方敦厚的,先前她要給二房納妾,司徒氏臉臭的不成,哪裡有蕭翎兒這樣懂事,她還沒有說話呢,人都已經預備好了。
慕容老太太眯縫着眼睛去瞧那個叫做曼兒的丫頭,一件秋香色掐牙梅花褙子裹着玲瓏身段,隨雲髻上簪着一支碧玉梅花簪子,一瞧就不是便宜的,一個丫頭哪裡能有這樣的好東西,必然是身邊的主子賞了她的。
“老太太萬福,奴婢曼兒,給老太太請安。”曼兒端的是輕聲細語的,但中氣十足,只看着這身段,便是個好生養的。
老太太格外滿意的點了點頭。
小秦氏見狀,在一旁冷嘲熱諷道:“郡主可真真是厲害,這邊才說懷了身子,那邊就擡了姨娘?不知道是不是臨時出來充數的。”
蕭翎兒輕輕招了招手,將曼兒招到身邊,笑看着老太太說道:“慕容府,因爲有妾身和秦妹妹這兩個懿旨賜婚的正妻平妻,已經是京城風口浪尖上的了。”
“妾身是後宅之人,一門心思的想着,不能給丞相添了麻煩,要將這後宅管理妥當了。”
“添個通房丫頭的不是事兒,可若是才大婚一個月,就擡了姨娘,這京城裡頭的吐沫星子,都要淹死了咱們丞相爺,咱們丞相爺是大方正派人,沒得讓人潑了髒水去。”
“因着這個,妾身才一直將曼兒丫頭的事兒壓着,但是卻也沒有虧待了她,身邊伺候的事兒,早已經不讓她做了,還另外給她配了兩個丫鬟伺候着,在妾身身邊管着差事。”
“這中饋上的事兒,但凡是經了妾身眼的,都是過了曼兒的手的,可巧兒,妾身懷了身子,正好給曼兒一個正名的機會。”
蕭翎兒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司徒氏在一旁讚歎不已,小秦氏憑空的弄出十萬兩銀票丟失的事兒,蕭翎兒一早並不知曉,可是在這個關口,還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可見是一早就有準備的。
那曼兒也是個聰慧的,上前給老太太跪地叩頭道:“回老太太的話,郡主沒說謊話。”
曼兒說着,就將自己頭上的碧玉梅花簪子,還有手上的一對兒翡翠鐲子摘了下來,捧到老太太跟前說道:“這是郡主賞給奴婢的,說奴婢日後也是半個主子了,不能丟了慕容府的體面。”
老太太端看着那首飾,暗暗點了點頭,蕭翎兒果然是個極好的!當得起慕容府當家主母的樣子!
老太太雖將子嗣看得極重,但也不是個傻子,聽着蕭翎兒說了這麼一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笑看着曼兒道:“還不聽郡主的話,給老身磕個頭,再給郡主敬個茶?”
“既然郡主有孕,這個時候擡姨娘也不會落了丞相的面子,從今個兒起,你就是這長房的曼姨娘了。”老太太笑呵呵的說道。
“既然你一直是跟在郡主身邊管家的,那你就幫襯着郡主,繼續打理中饋,有什麼拿不準主意的,若是郡主身子好,便去問問郡主,若是郡主身子不濟,就去問了我,我這把老骨頭,還不是一點兒不知事兒。”
老太太發了話,小秦氏便是想要再更改也沒有可能,可到底小秦氏還是不服氣的,“老太太,妾身到底是太后娘娘賜婚的,這身份,竟是比不過一個丫頭去?”
司徒氏冷哼了一聲,笑看着小秦氏道:“秦嫂嫂這話卻是錯了,您自然是敵得過一個丫頭的,但卻是比不得郡主這個正妻。”
“這正妻管理中饋,原就是理所應當的事兒,沒聽說過,哪家的主母因爲有孕,就得將中饋之權讓出去的,若是每個府裡都是這樣,萬一遇上那不懷好心的,想要趁機掌理中饋,苛待了主母,讓主母難產,生不下這長子嫡孫的,可如何是好?”
“郡主雖是懷着身子,但是這掌理中饋,自有下頭的丫鬟和管事去做,也不至於就得親力親爲了不是?”
老太太在一旁吃着茶,心裡頭也聽明白了司徒氏的話,若是小秦氏趁機對郡主下毒,她的孫子又要沒了!
老太太打定主意,道:“日後,你就服侍在我身邊就是了,我身邊也是缺個兒媳婦服侍的。”
小秦氏滿嘴的委屈說不出,沒想到自己嫁入這慕容府,竟是賣身成了個丫頭!
蕭翎兒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若是小秦氏以爲,這事兒就這麼算了,那可就太小瞧她蕭翎兒了,她蕭翎兒從來只做打蛇七寸的事兒,絕不會讓任何人有置之死地的機會,只要出手,必是殺招!
蕭翎兒將目光移向對面的管事娘子,“你不是說,少了十萬兩銀票麼?這可不是小事兒,咱們堂堂慕容府,丞相府,竟然還遭了賊了,這事兒不能輕易揭過去,必然要請了順天府尹來查一查,這可是天子腳下,哪裡能出了這樣的事兒?”
蕭翎兒說着,看向一旁的司徒氏道:“二弟妹,這事兒就勞煩二弟妹親自派人去一遭衙門,將事情說個清楚明白,咱們倒是不怕丟人的,左不過這偷東西的,又不是咱們做主子的,可若是讓下頭的賊人矇混過關,以爲慕容府的主子好欺負,卻是不能夠的!”
司徒氏自是站在蕭翎兒這一邊的,“郡主放心就是了,這不是一兩銀子,十兩銀子的小事兒,那可是十萬兩的銀票啊,這錢莊總要有記錄的,便算是找不着了,也不能讓錢莊就將這十萬兩的銀子抹了去。”
“我這就去趟衙門,將事情鬧大了,就算是找不到這偷銀票的賊,也得讓錢莊將銀子先送進府裡頭來!”司徒氏笑看了小秦氏一眼,敢打銀子的主意,就得有承受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