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元童深深的看了朱寒煙一眼,他從沒有小瞧過面前這個女人,能在澹臺府遊刃有餘的人,他馬元童如何會輕看?便是他,也自問沒有那樣的本事。
“這次的事情,非同尋常,若是寧王不過是去大理幾日的功夫,自然是無礙的,可若是寧王殿下遲遲不歸,蕭家的那些個人,可不是吃乾飯的!”馬元童如今好歹是刑部侍郎,也沒有把握,能夠對抗的了那些人。
“我倒是有個主意。”朱寒煙迎面對上馬元童的目光道:“寧王殿下能答應了,在大理待上兩個多月,等着王妃的身子安泰了,方纔回寧朝,可見就是對事情有所掌控的,也知道你們有本事能護得寧王府周全!”
馬元童苦笑,擡眸看了朱寒煙一眼,沒有說出些什麼來,沈珺昊爲何能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去了大理,原因是昭陽公主確實給了沈珺昊一份兒大禮,所以沈珺昊幫助昭陽公主逃出生天,送回大理去,這個無可厚非,可是沈珺昊如今留在大理,是當真對他們放心麼?
怕是不是吧!
沈珺昊留在大理的初衷,是因爲寧王妃瑾悠,因爲在他的心裡,瑾悠是佔據着絕對地位的人,爲了瑾悠,他寧肯如今被皇帝蕭宏峻打敗,只要寧王妃瑾悠是安全的。
馬元童深吸了一口氣,舒緩自己的情緒,瑾悠果然沒有選錯人,沈珺昊確實是她的良配,也值得瑾悠爲他付出那麼多。
“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傾盡全力,護寧王府周全,我這便去了衙門,命人派了護衛去火狐館和玲瓏閣,若是再有蕭家的人來鬧事,我便將他們都關到牢裡去,看他們誰還有膽子,敢動寧王府的產業!”
馬元童如今能做的,只能是讓沈珺昊沒有後顧之憂,這樣瑾悠才能安心的在大理養身子,他到寧朝來的目的,就是爲了幫助沈珺昊的,如今,不過是達到他的目的罷了。
隨雷一聽,便道:“我這就去調集寧王府的護衛,一併去保護!”
朱寒煙瞪了兩人一眼,阻攔道:“等等!”
“這便是你們的主意?”朱寒煙有些怨怪的看了馬元童一眼,馬元童是個什麼心思,她心裡明鏡兒一樣的,分明就是在以自己未來得罪天下人的姿態在行動!
馬元童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說,等到沈珺昊和瑾悠回來的時候,馬元童就已經將所有的皇親貴族都得罪了,等人來尋仇?
朝廷裡的事兒,並不是非黑即白的,想要抓住一個人的把柄,實在是太容易了,馬元童這是將自己往死路上逼,到時候,沈珺昊都不一定能救得下他!
朱寒煙恨恨的看了馬元童一眼,他爲了瑾悠,還真是連命都不肯要了的!
朱寒煙此刻沒有功夫跟馬元童磨嘰,只揚聲道:“雲瑤,素雲,你們兩個進來!”
雲瑤與素雲應聲進了書房,與幾人見了禮。
朱寒煙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方纔便想了個主意,但是有些個冒險,所以說出來,與你們商議商議,如今瞧着,怎麼也比你們的法子要好一些的。”
朱寒煙掃視了三人一眼,說道:“寧王殿下和寧王妃定然是要回寧朝的,你們如今將蕭家的人得罪了,將來寧王與寧王妃少不得針尖對麥芒的跟蕭家的人作對,如今可還沒有到了那個時候,你們別憑白的,給寧王和王妃添了亂纔是!”
朱寒煙警告了他們三個,方纔指着雲瑤道:“雲瑤,將王妃先前跟你們說的事兒,跟他們說一遍!”
雲瑤給三人福了福身子,恭謹說道:“在千嬌百媚閣旁邊的珠寶閣,原是二皇子開了的,那個時候,王爺就讓人去查過,那些珠寶的來路!”
隨雷點了點頭,這事兒他有印象,不過他當時有旁的差事,這事兒便交給雲珠去辦了,因爲雲珠是王妃身邊的人,他後來知道些皮毛,也沒有跟着去打聽,這會兒她認真的聽雲瑤說這件事情。
“那些珠寶都是皇族蕭家府裡頭的!”雲瑤聲音沉了沉,“很多東西,都是從國庫裡來的,有原本置辦宅子的時候,先皇或是皇上賞賜的,也有後面宮裡頭賞下來的東西,總之,每一件都是價值不菲的。”
素雲適時地上前一步,給了幾人一個賬本道:“丁香苑的先生,讓奴婢買了幾件,特意查探過得,後邊的賬目,便是那些東西的買家與賣家。”
馬元童等人看了這個賬本,有些驚訝,這些蕭家的人,真真是妄稱皇族,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將宮裡頭做工精緻的珍寶,拿出去賣,換算金銀!
朱寒煙見他們幾個看得認真,便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了,解釋道:“方纔來這裡之前,我已經去過丁香苑,問過先生了,先生覺得我這個法子可行,關鍵之時,就得用了關鍵的法子,先生說,原本王爺是打算過幾年再揭穿的,也能多得了些蕭家的把柄,將蕭家一鍋端了,只不過事從權宜,這會兒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先過去這幾個月再說!”
“先生還說,只要將這件事辦妥當,寧朝半年之內,都可以安安穩穩的,沒有人敢對寧王府動手!也利於王妃安胎。”朱寒煙一口氣將事情說了一遍。
說實在話,若不是因爲馬元童,朱寒煙問過慕容景輝後,就會直接出發了,可她到底還是顧忌着馬元童,這纔將雲瑤和素雲都喚過來,與他們商議。
雖說朱寒煙沒有說明,到底她要做些什麼,但是幾個人心裡都有數,也都明白了朱寒煙的意思。
隨風和隨雷看向馬元童,等着馬元童發表意見。
馬元童不知道這件事情,沒想到沈珺昊還留有這樣的後招,只不過這時候……怕是要拿來應急了。
“丁香苑的先生,便是王爺也異常尊重,既然先生覺得可行,那就一定是可行的。”馬元童將素雲的賬本擺在書案之上,開始奮筆疾書,一頁頁的抄寫着,一邊說道:“有些個府邸,是內宅的東西,怕是要寒煙小姐去周旋了。”
“我現在將這些人和府邸分門別類,寒煙小姐與我商議一下,哪些由寒煙小姐出面,哪些由我和隨風出面!”馬元童沉聲說着。
隨風和隨雷在一旁點了點頭,垂首退了出去,雲瑤和素雲也退了出去。
當書房中,只剩下朱寒煙和馬元童的時候,馬元童寫着寫着,就有些尷尬,先前……
先前朱寒煙曾經多次明示暗示於他,其實馬元童也不是覺得朱寒煙不好,反而他覺得朱寒煙這樣聰慧的女子很少見,便是與瑾悠相比,也絕對是不差的。
馬元童也知道,他失去了左臂,根本就不會有什麼正經人家的小姐能屈身下嫁給他,他更知道,朱寒煙是很優秀的女人。
只是馬元童實在不能放開,他知道自己在寧王府的每一日,看到沈珺昊與瑾悠的甜蜜,他的心裡有多麼的痛苦,所以他不願意,將這樣的痛苦,哪怕是一分,落在瑾悠的身上。
他知道瑾悠對他並沒有愛意,可是在大理的時候,他曾經也想過,迎娶瑾悠的四妹妹澹臺眉,他並不喜歡澹臺眉,只是澹臺府經歷了那樣的事情,四小姐澹臺眉的婚事會很艱難。
馬元童關心瑾悠關心的一切事情,所以他也願意給瑾悠分憂,娶了四小姐澹臺眉,瑾悠就不會再擔憂她。
可是當馬元童將這樣的想法說給澹臺莉的時候,澹臺莉卻是婉拒了,他這才得知,瑾悠不願意她迎娶四小姐澹臺眉。
澹臺莉沒有將理由告訴他,但是馬元童自動的將這個理由,意會成爲,瑾悠不願意他迎娶自己的親人,因爲她心裡會有一點點的難過。
所以,馬元童對朱寒煙的明示暗示裝作不知,恨不能躲着朱寒煙走。
朱寒煙看到馬元童的額頭上出了汗,以爲他是太着急抄寫的緣故,便拿了帕子,想要遞給他擦汗!
沒想到馬元童迅速的躲開了,只留着朱寒煙的手,頓在半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朱寒煙有些氣惱,沒想到馬元童竟然懼怕她成了這個模樣,想到自己對這個法子的打算,朱寒煙忍住了自己的情緒,朗聲笑道:“馬大人用不用像躲毒蛇猛獸一般躲着我?我先前不過是與馬大人開玩笑罷了,我怎麼可能會要嫁給你呢?王妃可是說了,要幫我尋一門好的親事呢!”
馬元童聞聽這話,猛然擡頭問道:“當真?”
朱寒煙看到馬元童的表情,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覺得酸的苦的都有,面上卻不動聲色的說道:“自然是真的,我不過是逗你玩罷了,當然,我也是存了旁的心思的,我知道你對王妃的心思,王爺也知之甚詳,有我鬧了這麼一出,怕是王爺以爲,你我必是能成的,如此也能放下心防,我這可是好心幫了你的,你用不用這麼不知道好歹?如今王爺和王妃去了大理,我自然不必再裝了!”
馬元童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直接拿過朱寒煙手裡的帕子,苦笑道:“你可當真是嚇壞了我了,好了,我已經分好了,咱們商討一下,要如何跟他們張口,才能一下子捏住他們的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