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看着宋臨辭,搖頭拒絕,身體疼痛的她面色蒼白,明明是寒冬的天氣她卻冷了一身汗。
宋臨辭真心疼惜,一直把她抱在懷中,“好,你說如何,我聽你的話。”
阿楚悶聲忍住疼痛,揮手道,“讓他們都出去,我要你幫我解開衣服,上藥。”
“好。我幫你上藥。”宋臨辭輕聲呢喃,在她脣瓣親吻,再擡頭看向外面衆人,“你們都給我出去,軍醫在營帳外面候着。”
“是,將軍。”李赫與孔鯉生在外面站着,面露難色。
昨天是他們疏忽了,以爲將軍在自己地界上不會出什麼事,沒想到會遭受敵軍行刺暗殺。
“現在情況怎樣?”程真得到消息之後立刻趕了過來,因爲腿上帶傷,他走的極爲不方便。
“阿楚姑娘不許軍醫進去,將軍在裡面陪着。聽將軍的意思,阿楚姑娘是爲了替將軍擋下那一箭才受傷的。”孔鯉生不太確定的說。
“軍醫應該進去瞧瞧,雖說阿楚姑娘會醫術,畢竟她現在受傷了,將軍也是任由阿楚姑娘胡鬧,怎麼能自己給自己上藥。”程真怒目,眼神裡帶着毫不掩飾的關心。
野狼隊以及和阿楚接觸過的人都知曉她是一個怎樣的姑娘,面冷心暖,說話的語氣淡漠看似無情,心底裡卻很會爲人着想。
李赫和孔鯉生相顧無言,程真只能自己上前,走到營帳之外,輕聲問道,“將軍,阿楚姑娘如何了?”
“沒事,你們不用擔心。”阿楚輕聲道。
宋臨辭張口欲言又止,拿着紗布幫阿楚綁住腰間的傷,傷口血液呈現黑褐色,似是中毒之症,阿楚知曉空間裡的藥材能解百毒,敷藥之後怕是還要吃上一些時日的藥劑,傷口雖是疼痛,卻好在不出血了。
“你出去吧,我想先睡會兒,不用人看着,我只是單純的睡一覺,有些累了而已。”上了藥之後,阿楚催促宋臨辭出去。
宋臨辭沒有拒絕,昨天晚上他們折騰許久睡的很晚,今天又遇到這樣的事,他想阿楚應該很累,先讓他休息,他正好去查一下敵軍是如何闖進他們領域行刺他的。
——
見宋臨辭出來,程真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以兄長的語氣道,“你不該順着阿楚顧姑娘的意思,她是爲你受傷你怎麼能答應她不看大夫。”
程真質問的語氣讓宋臨辭更加煩躁,“我這樣做先是安撫她,等她睡着了,再讓軍醫進去把脈看一下。”
宋臨辭感受到阿楚似乎一直在隱忍,是身體太疼痛了?
這種自己隱忍的疼讓他的心更難受。
程真沉默之後低聲道,“敵軍那些人沒抓住,咱們野狼隊的人死了兩個。”
“立刻找人補充上去,野狼隊的人數控制在五十人以上。”
“已經安排了,不過大家都擔心阿楚姑娘。”
“她很好,讓大家不要太擔心。”宋臨辭說。
*
宋臨辭和程真說過話,與李赫、孔鯉生去商討其他事情。
軍帳之內假裝睡覺的阿楚,趁着時間入了空間。藥草,她需要藥草止疼,還有小腹的疼痛。她捂着小腹滿處找東西,被疼痛折磨的她並未發現空間裡面突然出現了兩座工坊,很小,也很普通,顯得有些不起眼,阿楚也沒注意到!
找了一圈沒找到想要的止痛藥,又聽到外面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似是宋臨辭進來了。
阿楚快速出了空間,趕緊躺在牀上,正想睜眼,卻見宋臨辭帶着軍醫小心翼翼的進來。
“輕點,腳步都給我放輕了,別吵醒阿楚。”宋臨辭輕柔的聲音帶着幾分對軍醫以及身後之人的不耐煩。
“將軍,咱們先瞧阿楚姑娘。”軍醫摸着鬍子看向木板牀上的阿楚。
“去瞧,給我仔細着點。”宋臨辭站在一側,看到阿楚皺起的眉頭,以爲是疼痛所致,睡的不舒坦。
軍醫伸手在阿楚脈搏上不停的摸索,他猶豫了下看向宋臨辭。
“阿楚姑娘的傷口將軍可否給我描述一下,我摸不到阿楚姑娘的脈搏,不,是有脈搏,但甚是輕微。”這老軍醫的醫術真不行,淺顯的症狀能瞧的出來,若是再厲害一點的傷或者病他就束手無策了。
不是摸不到阿楚的脈搏,是因爲阿楚本身就是借別人的軀殼而活,脈搏本身就不強,加上這老軍醫的醫術不精,又不想讓人知道他醫術不好,這纔去問宋臨辭。
宋臨辭毫無隱瞞直接說道,“傷口約莫指頭粗細大小,血已經止住就是傷口一直疼痛,還有,血的顏色似乎很奇怪,不是鮮紅血液而是一種黑褐色的液體。”
“中毒了,阿楚姑娘肯定是中毒了,小人我醫術不夠,一時半會看不出是什麼毒。”老軍醫一口咬定,阿楚是中毒。
“你再仔細的看下,這毒如何解?對她身體是否有影響?”宋臨辭聽到老軍醫說是中毒,心當即提了起來。
衆人之中站着的程真臉色突變,他看向宋臨辭不確定的問道,“將軍說的症狀,我興許知道是什麼毒。”
“什麼毒?可能治?”宋臨辭盯着程真,看他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這種毒應該是針對將軍你的,敵軍將軍樑擎他素來老奸巨猾,想着在戰事上打不過我們,就想用毒來謀害將軍,這次是我們疏忽給了他們下手的機會。”
“說重點,我只問毒如何解?”宋臨辭對樑擎根本不在乎,他更關心的是牀上躺着的女人。
“這中毒至陰,若是男子中毒會先失去功力,身體被浸入寒氣,再無強壯之體。若是女子的話,怕是寒氣會更深,畢竟女人的身體素來嬌弱根本難以承受,”花陰“之毒。”程真看着宋臨辭說完,又搖頭,“除非找樑擎要解藥,否則只能拖着,用藥養着。”
“若是用藥養着的話,阿楚姑娘的身體會承受不住,而且,還將無法孕育子嗣,她身體單薄,之前應該被寒氣浸透過身子。”老軍醫意外插嘴說了句實在話。
阿楚,不,是唐珞施,之前他們在牢獄之中呆了五年,一個嬌弱女子被關在冰冷大理石的地牢中,整整數年,身體早就軟弱到不堪一擊。
從牢獄之中被放出來,他們姐弟四人又在寒冬大雪覆蓋的街頭,被凍了數日,她的身體不垮纔怪。
他們說的話,阿楚全都聽的一清二楚,她狀似無意轉了一個身子,面朝向裡面,眉目帶着傷感,眼睛緊閉,呼吸平穩。
宋臨辭擺手讓他們都出去,看來,若是想解了阿楚身上的毒,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去臨安城求助蘇將軍,興許他能提供一些幫助。
老軍醫提着藥箱先走了出去,李赫和孔鯉生瞧了下里面,沉默無語,他們不是大夫不知道阿楚身體的具體情況,不過,倒是聽到了,解藥在敵軍營帳中。
想去偷解藥的念頭一閃而過。
程真最後一個出去,要走出去的時候,他背對着宋臨辭說,“阿楚姑娘很好,我之前對她的看法有偏見,不能因爲唐九齡的事而埋怨她。她值得將軍用心去待。”
程真在宋臨辭心裡就是兄長一般的存在,他敬重程真,沒反駁,語氣平穩,“我知道,她是我的女人。”
阿楚聽到宋臨辭的那句:她是我的女人,眼淚收不住掉了下來。
聽到程真離開的腳步聲,阿楚睜開眼眸,突然看向宋臨辭,“我若一輩子不能爲你生兒育女呢?你還要我麼?”
“阿楚,剛纔的話你全聽到了?”宋臨辭驚訝又擔心的看着她。
她點頭,眼眸認真而固執的看着他。
宋臨辭招架不住她的眼神,目光放的柔和,“要,你是我的娘子,從娶你過門那天起一直都是。”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若真的不能給你生孩子,你就放我離開吧。”她語氣清淡,眉眼帶着輕笑,對於宋臨辭她當着做不到霸佔。
“說什麼傻話。再說了那老軍醫的話不可行,他連一個發燒的人都治不好,他的醫術怎麼能當真。還有啊,沒有孩子也好,這樣我就能隨時帶你去想去的地方。”他說的是真的。
有孩子就要,沒孩子他也不遺憾,隻身一人在世,得以嬌妻陪在身邊足夠。
阿楚看向宋臨辭,“這可是你說的,若是我今後幾年都無所出,你想棄我另娶,我可就不放了。現在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這樣的機會我不要。你是救我才導致如此,我若是因爲你不能生育而拋棄你,那我和陳世美有什麼卻別。”
“你比陳世美長的好看。”她輕笑。
關於身上的毒,她會想辦法解決,但現在她不想告訴宋臨辭,她想知道這個男人會把看的多重。
宋臨辭被她的話逗樂,抱着她親了幾口,“我媳婦說話真好聽,爲夫甚是喜歡。”他手勁大大了,碰到阿楚的小腹處,惹的她又是一陣痠疼。
“疼嗎?”宋臨辭問。
“疼,痠疼難受。我想去小解。”她面色羞赧不好意思的說。
“我抱你去。”他輕笑說道。
“不成,這等私密的事,我自己能做不用勞駕你動手,總感覺、感覺裡面有東西,好難受。”阿楚低眉不確定的說。
身體裡有東西?
宋臨辭在她頭頂笑了起來,他自然知曉那是何物,不就是男人身上出來的某物麼!那些東西入了女人身體得以結合才能生育子嗣。
只是這些話他不能對阿楚說,在她明知道不能受孕的情況下說這種話不是惹她難受麼。
宋臨辭已經先入爲主的認爲,阿楚是不能受孕,老軍醫的話、加上程真的說詞,已經在他心底裡紮根留下。雖是有那麼一剎那的遺憾,他卻沒在阿楚面前變現出來。
而阿楚,自然無法對他解釋,她可以利用空間裡的東西慢慢排解出體內的毒素,體寒、宮寒這些症狀都可以減緩甚至養好,但必須依賴於空間。
涉及到空間的事,阿楚對宋臨辭還有有所保留,不會、也不打算全盤說出。*
阿楚不能走動,宋臨辭也不放心讓她自己去小解,在阿楚百般不情願之下宋臨辭還是助她“一臂之力”,抱着她,像是抱着嬰兒一般,解決了小解之事。
阿楚覺着她的臉全都丟光了,任由宋臨辭放到牀上,她轉了身子朝裡,便不再說話,悶聲不知在想什麼。
“阿楚,別不理我,剛纔我抱你你害羞了?現在身體可還疼的厲害?要不咱們先吃一些軍醫給開的藥?”
“吃藥倒是不用,我身上的這些藥粉足夠,我這兩日可能無法動彈,先休息兩日,過後你送我回家,家裡比這裡好點。”
“對,家裡環境比這裡好,只是我不在你身邊,你如何照顧自己?”宋臨辭坐在牀邊上,抓着她的手,捨不得。
阿楚轉了身子,瞧着他,“我可以照顧自己,只是小腹疼痛,病情緩和了自然就能下牀走路。我瞧你與其在這裡想留下我,倒不如趕緊解決了軍營裡的事,也好回去過個年。瞧着年關接近了。”她輕聲提醒道。
成婚第一個年頭,他得回去過年吧?
“定會回去過年,現在最爲緊急的是你養好身體,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
“軍營裡的事我不摻和太多,但也知道一句話,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敵軍與我軍週轉有些時日,敵軍不見出擊,總是搞這些小動作,也該出手滅了他們。”“哈哈,你這話說的甚合我意。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明年開春他們青黃不接之時,我調兵遣將過來,將他們一窩端了。”宋臨辭在阿楚面前絲毫不隱瞞軍情,說的似是兒戲一般。
阿楚權當宋臨辭是胸有成竹不用她擔心。
*
在營帳呆了兩日,阿楚覺着還是離開回家才方便她利用空間給自己診病,宋臨辭不做挽留,軍營之中畢竟不是女眷長久留下之地。
他親自送阿楚回去,一路抱着,不曾撒手。
過了通道從山上下去,天色已經黑沉,山上寒氣重,他便抱着阿楚貼在自己胸膛。
唐言毅在門外坐着,腳邊圍着三隻獵犬崽子,土狗和獵犬小崽子在玩耍鬧騰,唐言傾在廚房弄晚飯,炊煙升起,看着很是熟悉。
阿楚嘴角揚起淡笑,“終於到家了,軍營裡還有事情,你放我下來就回去好了。”
“我可是你夫婿,阿楚你要疼我而不是趕我。”宋臨辭親自教授阿楚爲妻之道。
阿楚但笑不語,下到地面走起路來已經沒前兩日那般疼了,空間裡的藥自然是極好。
她走到門口衝着裡面喊,“你小子一直逗狗,沒瞧見我回來了啊?”中氣之足,後勁不小。
唐言毅聽到阿楚的聲音,立刻起身,咧嘴開笑,“阿姐,你可回來了,我們一直擔心你,這都兩天了還沒回來。”
“你之前不是說讓我兩日之後回來,我就兩日之後回來了,怎麼,你還不滿意了?”阿楚說着在唐言毅腦袋瓜子上輕敲了一下。
“沒有,我哪敢呢,主要是有人天天過來找阿姐啊,對面衣晚清,剛走。”唐言毅小聲說。
“她來找我什麼事?”
“說是身體不舒服想讓阿姐幫忙瞧瞧,我猜啊,他們家肯定是窮的吃不上飯了,沒錢看病才找阿姐的。”唐言毅不喜衣晚清,說不上什麼感覺,就是不喜歡。
“明日我過去看看。傾哥兒在廚房做飯呢?”
“阿姐,我剛燒了米湯,就是這菜我還不太會炒。”唐言傾灰頭土臉的從廚房出來,臉上掛着炭灰。
“快點出去吧,廚房裡的事我來做,趕緊去把臉洗洗。”阿楚看到唐言樺還在火竈旁燒火,手裡拿着一本書,看到阿楚才擡頭。
“阿姐,我這兩日製作了好多藥丸,我餵了家裡的狗,它們吃了沒事。”
“合着你是拿它們練手呢。”阿楚說着,眼疾手快的把蘿蔔白菜切好,鍋底刷了一層油,蔥薑蒜下鍋入味,只聽刺啦幾聲,菜已經放入鍋中。
唐言樺笑嘻嘻的不說話了,他的確是拿拿幾隻狗練手的,狗吃了沒反應,那人吃了應該也沒問題的。
宋臨辭在旁邊看着阿楚做飯、炒菜很是擔心,好在,晚飯弄好之後她並未出現任何不良反應,小腹的疼痛應該是緩和了。
唐氏三兄弟對宋姐夫的好感沒對阿楚的多,兩日沒看到阿楚,他們圍着她一直說個不停,倒是宋臨辭成了小透明,只好安靜本分的吃飯,幫阿楚夾菜。
“阿姐,衣晚清找你好像是什麼急事。”唐言傾吃過飯後,對阿楚道了句。
“嗯?她對你說了是什麼事?”阿楚知曉衣晚清對傾哥兒的心思,嘴上淡淡的問。
“沒說,這兩天已經來了七八趟,看來是有急事。我隨口一問而已,我和她能有什麼關係。”唐言傾面色尷尬的笑了下。
“我知道了,看來她是遇到什麼事了,不然不會一直這般着急的來回跑。”阿楚點頭答應下。
*
次日,宋臨辭走的時候,阿楚起來發現身體清爽了很多,房間裡沒了宋臨辭她就能隨意進出空間了。
空間裡不分春夏秋冬,果樹上面一直結着果子隨時可以採摘。
阿楚摘了幾個蘋果放在衣兜裡,嘴上啃着一個,十分愜意。瞧見旁邊有個小工坊,她走過去看到裡面有五隻羽毛顏色豔麗的野雞,剛想仔細瞧,聽到外面有人喊。
是傾哥兒的聲音。
“哎,我出來了,什麼事?”阿楚出來之後,手中還抱着那幾顆果子。
“阿姐,你偷吃了什麼嘴角還帶着東西呢。”唐言傾伸手在阿楚嘴角抹了一下,蘋果汁。
“沒偷吃啥,昨天你宋姐夫送我回來的時候給了我幾個果子,吶,正要拿出去給你們吃呢。”阿楚面色尷尬,拿着懷裡的幾個果子塞到唐言傾懷中,“拿着,吃去。”
“阿姐,我不是要你的果子,我找你是因爲衣晚清來了。”唐言傾哭笑不得的看着手中被揣了幾個果子。
這果子瞧着十分新鮮,倒是奇怪了,怎樣的保存方法能保存好這般新鮮的水果。
阿楚走在前面,衣晚清就在院子門口那兒站着,進也不是,出也不是,模樣看着十分着急。
“晚清,你找我什麼事,很着急麼?進屋來說。”
“阿楚姐,我和你進你屋裡說,我有要緊事要和你說。”衣晚清本想說出來的,但是瞧見唐言傾在跟前,她便打住了。
“好,和我進屋去吧。”阿楚牽起她的手,這姑娘才兩日沒見就這般瘦了,到底是什麼事在折磨她。
唐言傾抱着果子去了屋裡,分給了唐言毅和唐言傾,那倆孩子躺在牀上抱着果子吃的咔嚓咔嚓響。
“傾哥,我覺着咱們現在的日子比在臨安城還好。”唐言毅笑着說。
“你說的牢獄之中?”唐言傾淡笑問他。
“不是,是在府中,那時候我覺着阿姐離我很遠,現在阿姐與我很親近,那時候家裡吃東西要分地位和層次,我吃不到什麼好東西,像這冬天裡吃到新鮮果子,怕是皇帝也吃不着。”唐言毅是山高不怕皇帝遠,話說的狂肆。
“我覺着,只要在阿姐身邊,都好。只是,我覺着阿姐快要被宋姐夫搶走了,我不要喜歡宋姐夫了。”唐言樺小聲說着,邊吃水果邊穿着衣服。
唐言傾笑着不語,他心中覺着宋姐夫倒是不錯。在渝州城還好,若是有朝一日回了臨安城呢,若是有一天知道了他們的身世呢,還會對阿姐這般好?
唐言傾比阿楚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唐家犯的罪是要株連九族,他們姐弟四人僥倖存活下來,若是被人知道上告朝廷,他們將性命難保。
真要等到哪個時候,宋姐夫能保的了他們的命?這些問題存在唐言傾心上,一直困擾着他,可是看到阿姐與宋姐夫感情這般好,他又不想說那些無蹤影的事去煩擾她。
——
屋內,衣晚清看到阿楚屋裡的新婚裝扮,閃過羨慕,心中又有嫉妒和不甘心,但是她沒說。
阿楚讓她坐在軟塌上,她坐在另一邊,“晚清,你找我到底是什麼事?”
“阿楚姐,我可能、可能是懷孕了。你幫我瞧瞧,我害怕死了……。”衣晚清眼眸含淚,那股子嬌柔惹人憐愛。
“懷孕?”阿楚聞言,心中一緊。這真是造化弄人啊,他們是想要孩子卻出了事,而衣晚清卻因爲意外而有了身孕。
“嗯,我已經有兩個多月沒來月事了。之前晚清姐的身體我不清楚,從我進去之後,這身體當真是有兩個多月沒來月事了,而且,我的食慾變得好奇怪,總是喜歡吃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像花椒和幹辣椒,我之前是從來不吃的,還有,我最近吃的很多,你摸我的身上的肉,好多。”衣晚清着急拉着阿楚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
微微聳起的小腹,不用把脈去瞧也知道她是懷孕了,這個瘦弱的身子不可能只在腰上長肉的。
阿楚反手扣住衣晚清的脈搏,清楚的感覺到脈搏的強勁,她身體裡的小生命很強壯。
“的確是有了身孕,你打算怎麼做?”阿楚冷靜的看着衣晚清,臉上的笑盡數收斂。
“打掉,這不是我的孩子,他是個孽種,不能留。”衣晚清面色抓狂,眼眸含淚,痛苦的模樣讓人心疼。
“我可以幫你,但你能否忍受得了那種疼痛?而且,你現在的身體表虛弱,拿掉孩子你自己的身體怕會受不了。”
“受不了也要拿掉,就是死我也要弄掉他,他不能來到這個世上,絕對不能。”衣晚清攥着阿楚,手指甲直接狠狠的插入阿楚的肌膚內,如此癲狂的衣晚清讓阿楚感到驚恐和害怕。
“好,我幫你抓藥。你記得小產三日不許下牀,要臥牀休息,若是你娘問起,你只管說是來月事了,疼的厲害。”阿楚小心交代。
衣晚清當真是可憐的很,遭遇這樣的事情,還留下一個生父不清的孩子。阿楚是支持衣晚清拿掉這個孩子,畢竟這孩子來的不光明,看的出來衣晚清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
“謝謝阿楚姐,我真的是沒辦法了,我好想離開這個身體,我快瘋了,我能感覺到他在我身體裡,在啃噬我的骨肉和生命。”
“別嚇唬自己,你會沒事的。你之前不是說你們快要離開這裡去臨安城了,等到了臨安城一切都會好的。”阿楚試着安慰衣晚清。
“我也不確定,好久了,一直沒有衣泠亦那個身體的消息,我父親,寫了書信給大姐,應該快要有消息回來了。”衣晚清說的父親自然是衣步塵,她也只敢在阿楚面前喊一聲父親,因爲阿楚是唯一知道衣晚清身份的人。
給衣晚清寫了藥方,不是阿楚不給她抓藥而是家裡的藥不齊全,關於墮胎的藥她還真是沒準備,畢竟她可沒想過墮胎。
衣晚清從阿楚這裡拿了藥方,當天下午就去了鎮上,提了藥回來,她簡單的搪塞趙氏說身體不舒服就抓了一些藥。趙氏真的疼衣晚清,根本沒多問,當天晚上就給衣晚清熬了湯藥。
看到那一碗的湯藥,衣晚清絲毫不猶豫一口灌了下去,她怕這一小碗的藥不能打掉肚子裡的孩子,就去廚房把剩下的殘渣控了一下,全都喝掉。
這才露出滿意的笑,躺在牀上,等着那孩子打掉。
這一夜,對衣晚清註定是疼痛難免,生死不如。
*
阿楚一夜未睡,因爲空間發生了巨大變化,畢竟出現了兩個工坊,又出現了一個藥爐。
工坊很簡單,其中一個是野雞工坊,另外一個是野兔工坊。小工坊裡面放有五隻野雞,一隻公雞四隻母雞,野兔工坊也是如此,裡面有一隻肥胖的公兔子,其餘四隻是母兔子,好像是空間給她的意外福利啊!
而最後出現的藥爐就很簡單了,只有一個鼎,上面一個蓋子,拿掉蓋子之後裡面是放藥材的地方,下面是燒火之處。
看來是要煉藥,這個煉藥和他們在家裡製作的藥丸是完全不同的。貌似這個更簡單一些,但煉製出來的藥丸,絕對不凡。
她試着把一把藥材放入藥爐裡面,下面放着火柴讓它自己燒。從野雞工坊裡撿了十幾個雞蛋,便出來了。
抱着十幾個野雞蛋,她還沒剛纔的驚喜中醒來。
她當真是得了一個大寶貝兒,玉鐲空間,全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到這樣的寶貝了吧!
得了這樣一個無盡產出物種的空間,她根本不用去開山種田就能獲得無盡的財富吶!
不,算了,還是繼續開山種田吧,用外面的林子做幌子,好讓她用空間裡的東西還錢呀!
越想越激動,越激動越是睡不着。
和阿楚正好相反的衣晚清在牀上折騰了一宿,感覺身下未成型的孩子出來,她滿是汗水的臉上才露出一抹笑,終於結束了,孽種拿掉了。
身下那一團腥味很重的東西被衣晚清用衣物包裹一團,趁着夜色深沉黑暗,她出了門,伸手扔到了崖壁底下,孽種,她絕對不允許他留在自己體內,絕對不行。
剛剛小產她身體虛弱站都站不穩,腳步蹣跚的回到屋裡,已經渾身是汗。
——
次日清晨起,村子裡發生一件事。
衣晚清藉口身體不適躺在牀上休息,趙氏端了糖水喂她喝下,聽到外面有大人的說話生,夾雜着謾罵聲,她安撫了下衣晚清讓她在屋裡躺着,自己走了出去。
“這是發生什麼是了?怎麼大家都在這處?”趙氏素來輕聲細語,似乎股子裡帶來的。
“不知道,聽到外面有聲音出來。”阿楚盤了頭髮,梳洗之後纔出來,外面的天氣有些冷她搓着手才暖和些。
“是她,昨天晚上我看帶一個身影像她,好像是扔了什麼東西,今天早上就有人發現包着血肉模糊東西的包裹,這裡面肯定是嬰兒,咱們大唐的律法擅自拿掉嬰兒是有刑法的,尤其是女人,不能擅自拿掉孩子。”
出聲說話的這人,阿楚認識,楚家老二的媳婦龐氏,蠻橫不講理,好吃懶做惡婆娘,對於這個女人,阿楚再是瞭解不過。
現在龐氏指着阿楚的鼻子好一番說辭,阿楚冷眼旁觀看着她,這女人簡直就是無理取鬧,憑空說什麼是她?而重生過來的她還是龐氏拿捏搓圓的主兒麼?
“昨天晚上你看到了我的身影?那我問你一下,昨天晚上你來這裡做什麼?大家也都看到了,這片地方總共我們兩家住戶,你來這裡做什麼?這是其一我問你的。還有其二,你說那個包裹是我的?你那隻眼睛看到是我扔的,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剛說那裡麪包裹的是個血塊?你說那是嬰兒?你見過這麼小的嬰兒,你打開看了?你確定裡面是血塊而不是女人月事落在上面的骯髒物?”
阿楚咄咄逼人的問的旁氏一言發不出,她還真以爲自己是她能拿捏的人,阿楚十分瞧不起龐氏,那是從骨子裡的蔑視。
“你、我昨天有事回去的晚,正好看到了,那裡面就是包的嬰兒,我也是生過孩子的人,肯定沒看錯。”龐氏沒多少學問也不識字,找不出理由根據只能張口一直強調說那包裹裡就是孩子。
阿楚嘲諷的笑道,“你是年紀大老眼昏花了吧,連這東西都看不清楚。”
唐氏三兄弟自然護着阿楚,見她龐氏欺負阿楚作勢要揍她,阿楚攔住他們不許上前。龐氏看到三個大小夥子有些怵怕,往後退了下。
周圍站着三四個人,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阿楚和龐氏身上,沒瞧見亂跑的土狗猛地跑了上去,叼着那堆噁心的血色東西,跐溜一下躥了。
人羣中有人大喊,“哎呀,誰家的孩子被狗給叼走了。”
“什麼誰家的孩子,明明是一攤子的贓物,都是這晦氣的女人說啥是個未成型的孩子。”大老爺們本是瞧個熱鬧,沒曾想熱鬧沒看上,倒是惹了一身的污濁氣。
“龐嫂子不是說是孩子,剛纔被土狗給叼走了那個真是孩子?”
龐氏看着那證據被人弄走,面色慼慼,這些日子她在阿楚家周圍瞧了許久,發現他們家有錢,便想着趁着機會訛點錢,沒曾想,被一隻狗壞了事。
那包裹裡面到底是死孩子還是一灘血水,她嫌髒根本沒碰,自然是不清楚。
阿楚冷眼看着龐氏,眼神比毒蛇還要冰冷,盯的龐氏眼神閃爍,轉身自己走掉了,嘴裡罵着晦氣。
“大家都散了吧,那等髒東西你們也來看,真是不嫌髒啊。馬上就要過年了,都趕緊去置辦年貨。”阿楚轉身對衆人笑的和藹親切。
孫大香的娘孫家嬸子瞧着阿楚,笑的開朗,“哎呀,你這小媳婦倒是越發好看了。你們家年貨是要什麼時候準備?我們與你一起來辦。”
“好啊,正巧我們家也要置辦年貨呢,前些日子買了騾子也能幫忙馱運東西。”
“那感情好,宋家媳婦啊,你什麼時候去鎮上?”孫家嬸子湊到阿楚身邊,上次吃了他們家酒席之後,彷彿這關係也親上一些了。
“嬸子還是叫我阿楚吧,若是時間可以的話,那就二十六吧,一併把年畫都給買了。”阿楚輕笑說。
“成,那就二十六,二十六,讓我算算是哪天?”孫家嬸子掰着手指頭算着。
唐言傾看着她們,清秀的面容端着溫柔的笑,“今兒二十四,後日不就是二十六了。”
“也是啊,瞧我這腦袋怎生就忘性大呢,你家小夥子不僅長得好記性也好啊。要是年長几歲就好了。”孫家嬸子看唐言傾那是一百個滿意,可惜,孫大香的年齡比阿楚還要大上一些,唐言傾是萬萬不可能要孫大香。這些情況孫家嬸子都知道,心裡再是喜歡傾哥兒也不敢放肆胡言亂語。
*
孫家嬸子離開之後,阿楚臉上的笑冷了下來。趙氏看了一會兒笑話覺着無趣早就回去了。
阿楚走了幾步站在外面敲門。
趙氏與衣步塵同時開口,“誰呀?”
“是我阿楚,晚清在屋裡我來看看她。”
衣步塵沒在吭聲,趙氏快速出來,拉着阿楚的胳膊,“快進來,晚清在屋裡躺着呢,說這兩日小日子來了,難受的很。”
“嗯,我去瞧瞧她。”
趙氏知道阿楚會醫術自然是萬般歡喜。
阿楚到了晚清屋內看她躺在牀上,臉色發白,頭上放着溼面巾,一夜之間憔悴了不少。
“你身體如何了?”阿楚站在牀前看着她問。
“阿楚姐,外面發生的事我聽到了,怪我,當時扔的匆忙,我以爲是扔到巖壁下面了。”衣晚清掙扎要起來,嘴裡小聲解釋着。
“我沒怪你,只是你太大意了,那孩子掉了?”阿楚問她。
“是,昨天晚上吃過藥,疼了兩個時辰,那孽種才掉下來,真是夠堅強的,若不是我喝了一碗墮胎藥後不放心,又把剩下的都喝了,那孽種肯定打不下來。”衣晚清一口一個孽種,可見對腹中孩子恨之深。
那個包裹她瞧了一眼便知道肯定是衣晚清拿掉的胎心,因爲未成型應該還只是一灘血肉。要不是她強詞用氣勢把龐氏給壓下去了,若真打開那包裹大家肯定都會知曉那就是胎兒無疑。
大唐律法她是知道,女子不能流掉胎兒,否則是要杖打入獄。可,衣晚清不同她是未婚先孕,而且是被強暴的結果,不能要也要不得,偷偷處理掉是最好的選擇。
阿楚點頭看着她,“你且好好休息,先養一些日子,我回家燉些湯給你補補。”
“阿楚姐,你就是我的親姐姐。”衣晚清躺在牀上,稍微動彈身下就疼的厲害她不敢亂動,看着阿楚離開她手抓着牀褥,阿楚姐的恩情她會謹記在心,時刻不忘。
因爲衣晚清的小產,阿楚特意宰了家裡三隻兔子,兩隻殺了之後掛在窗子下風乾,留着當年貨。其中一隻夾着空間裡的蘿蔔燉了湯給她,憐憫衣家之人,送了滿滿一木桶夠他們全家喝的了。
唐言毅從山上下來,臉色有些不對勁兒,一直抓着土黃狗的脖子。
阿楚給衣晚清送了湯之後回來,正好看到唐言毅悶悶不樂的樣子,“怎麼了這是,瞧着是誰欺負你了不成?”
“沒有,阿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唐言毅看是阿楚,立刻走到她身邊,傾耳貼着阿楚耳邊說道,“我在山上見到那個包裹了,裡面好惡心的一團肉,被村頭養狗的那家的狗給吃了。”
“咱們家的狗沒吃吧?”狗吃胎心,聽着都噁心。
“它們不敢,這不被牽着脖子拽回來的,要是敢吃我打斷它的腿扒了它的皮,一鍋全燉了。”唐言毅盯着自己那三隻土狗道。
“那就好,瞧你惡狠狠地語氣把它們都嚇着了。”阿楚推着唐言毅進了家門,順便把木門關上,家裡的三隻土狗被他們養的通了些人性,相信不會吃那胎心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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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能而已,不要撕了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