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對軒轅鳳暖來說可不是太好受。原本他還能偷偷摸摸的在半夜溜進妘府,溜進歌兒的房間,可是因爲答應了妘家的人,自己絕對不會在私自偷偷溜進歌兒的房間,所以他只能忍住相思。有時候在皇宮遠遠的看見人,想要過去看看,結果他人還沒有走過去,她卻走了,讓他望人興嘆,心裡癢癢的。
越是這樣就越是讓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儘快的將他們的事定下來,不然的話都不知道要等多久了。只是妘家的考驗到底要怎麼過卻是個問題。
他看似沒有過多關注朝廷上的事,但實際上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朝廷上的事他是不擔心的,他擔心的是他和歌兒的事。岐國人開出來的條件他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聽到了,在他進宮的時候皇上也已經跟他商量過了。
說是商量,其實皇上的意思是最好還是讓他放棄妘州歌這個妻子的人選,雖然說權司大人的話在他心裡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不過還是敵不過那三座城池帶來的巨大誘惑。理智上和情感上的選擇完全相反,理智讓他相信權司大人的話,但情感上他卻更希望用妘州歌去換取三座城池。
當然了,如果要這麼做的話,首先就要說服自己這個兒子,然後才能說服權司大人。
軒轅鳳暖聽到這個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岐國絕對是別有目的!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用三座城池換一個女子,而且還是別國的女子,要是康王爺是個癡情男,只愛美人不愛江山那還說得通。可是現在康王爺明顯不是這樣的男人,可是現在他又答應拿出三座城池來,不是心懷鬼胎是什麼?
這個消息讓軒轅鳳暖加快了在岐國查探的步伐,試圖查出其中的原因。妘州歌也去了趟紅樓,只是紅樓的消息要從岐國傳回來還需要一段時間,之前他們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岐國大皇子身上,沒有太過注意康王爺,導致現在出了事有些措手不及。
妘州歌倒不是擔心自己,只是她隱隱覺得這件事是衝着自己來的,她有些好奇,到底是岐國的什麼人要針對自己,她從來沒有離開過華國到岐國去,在岐國應該是沒有敵人才是,那爲什麼會有人如此的大費周章要對付自己呢?
她可不相信他們不惜開出瞭如此巨大誘惑力的條件爲了就是讓她去岐國享福。
至於聯姻的事,她自然有辦法解決,就算皇上答應了她也有辦法讓他改變主意的。
這天妘州歌在巫靈宮處理事務的時候皇宮那邊來人了,而且是靜悄悄的,一副不願意讓巫靈宮的人知道的樣子。
妘州歌看到來人不由得挑了挑眉頭,是皇上身邊的近侍,也是心腹,所以是皇上想要見她了?
再一想馬上就能想到皇上這個時候偷偷的命人來叫她是爲什麼事了。
心裡知道是什麼事,妘州歌也沒有想要拒絕,這一面遲早都是要見的,事實上皇上能忍住現在才讓她過去都有點出乎她意料之外了,看來皇上的耐性還是不錯的。
“請公公稍等片刻,我換身衣服便隨着公公過去。”妘州歌神情如常的說道。
公公也不敢太過分,雖然他是皇上身邊的近侍,多數人都會給自己一個面子,但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子可不是普通人,他一個做奴才的還是得罪不起的。
“不急,殿下請慢慢來。”公公賠着笑臉說道。
妘州歌點了點頭便起身離開了,只是才走了兩步就聽到身後的人提醒似的聲音,“殿下,此次皇上召見殿下是私下進行的,還請殿下不要驚動了權司大人。”
“公公放心,我明白,師父這會兒正在紫薇宮呢,想來是不會知道的。”
公公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要是權司大人知道了那就麻煩了,可能連人都請不去,那他回去估計就要受罰了。皇上可是說了,要是驚動了權司大人,他也不要回去了。
權司大人肯定知道皇上要見首席巫女是爲了什麼事,要是知道皇上要見首席巫女,那肯定是不願意讓首席巫女去的,那他的任務就完成不了了。
好在首席巫女是個和善的人,並沒有故意刁難他。
妘州歌可不是嘴巴上說說而已,她是真的沒有打算讓師父知道皇上把自己叫去了。不過現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後不知道,再晚點師父肯定會知道這件事的,巫靈宮的事瞞不住師父。
換了一身衣服之後妘州歌就隨着公公坐着轎子來到了皇宮,還是御書房,皇上正坐在龍椅上批閱着奏摺,旁邊已經堆放了不少已經批好的奏摺了。
妘州歌看了眼那堆像是已經批閱好的奏摺,心裡有些懷疑,皇上什麼時候這麼勤奮了?
按照規矩行過禮之後半響皇上都只是低垂着頭在忙活着,似乎沒有察覺到妘州歌的到來,妘州歌也不急,靜靜的站着。
好一會兒皇上才擡了頭,看到妘州歌也只是淡淡的說了聲,“哦,你到了,既然來了,那就坐吧。”
妘州歌眉心一動,“臣女不敢。”
她怎麼敢在皇上面前坐啊,她可不是師父。
“朕讓你坐你就坐!”
“臣女多謝皇上隆恩。”妘州歌小心翼翼的在御書房宮人搬來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只敢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背脊挺得筆直,眸光微微下垂,落在龍案前方的一寸地上。
皇上瞧了她一眼也不拐彎抹角了,問道:“你可知道朕讓你過來是爲了什麼事?”
妘州歌搖了搖頭道:“臣女愚笨。”
皇上聽了她的話似乎輕哼了一聲,“也罷,既然你不知道,朕就不兜圈子了,明白的說了。岐國的人來聯姻,指名道姓的要你去聯姻,嫁到岐國去當康王妃,爲此還不惜用三座城池來交換,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妘州歌擡眸一臉的疑惑和不解,“皇上,臣女的看法,在宮宴當晚就已經說了。臣女是巫靈宮的首席巫女,萬萬沒有嫁到岐國去的道理,師父不會答應,華國的百姓也是不會答應的。”
聽到妘州歌的話皇上頓時就來氣了,“這都是藉口!你身爲巫靈宮的首席巫女,最應該做的就是爲了華國考慮,而不是因爲自己的私人感情置華國的利益於不顧!華國的百姓知道你嫁去岐國是爲了華國只會稱頌你,讚揚你!豈有會不答應之理?朕只問你到底願不願意爲了華國做出犧牲,岐國出了這麼好的條件,華國若是在不識好歹的拒絕,到時候引來兩國戰爭,這後果你負得起,還是你師父負得起?”
妘州歌聽了皇上的話在心裡冷笑了一聲,對皇上能說出如此道貌岸然的話來一點也不覺得意外。皇上登基也已經有幾十年的時間了,可是華國在他的統治之下卻沒有越來越興盛強大,國力反而呈現了下滑的趨勢。
他不是想着要怎麼讓百姓過得安樂富足,而是想着要怎麼滿足自己的私慾,在他登基之後都不知道增加了多少雜稅,要不是有先前幾代先人的打拼,華國的情況只怕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皇上,臣女只是一個女子,對國家大事不懂,臣女只知道巫靈宮和華國幾百年的規矩不能壞了。臣女是巫靈宮的首席巫女,聽命於權司大人,師父說這麼做就怎麼做,身爲弟子萬萬是不能忤逆師父的。再說了,岐國說的三座城池,臣女覺得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試問哪個男人願意用三座城池來換一個異國女人的?這話臣女都不相信了,皇上怎麼會相信呢?”
“大膽妘州歌!你這是在嘲笑朕嗎?說朕昏庸無能,不能明辨是非嗎?”皇上聽了妘州歌的話勃然大怒。
權司大人那個女人不給自己面子就算了,她是巫靈宮的權司大人,地位不一般,他忍。可是這妘州歌一個小小的丫頭居然也敢這樣跟自己說話,巫靈宮的人分明就不把他這個皇上放在眼裡!
簡直該殺!
這個妘州歌眼裡沒有自己這個皇上,日後若是成了老三的正妻,老三又將她當個寶似的,豈不是會更加的囂張,目中無人?
老三已經是一個不受控制的人了,娶的王妃就應該是一個乖巧聽話的,而不是像妘州歌這般叛逆!他是皇上,是天子!他說什麼她就該聽着,接受,而不是反駁他的話,以下犯上!
她要不是巫靈宮的人,他一定讓人馬上將她拉出去砍了!
“皇上息怒,臣女不敢,臣女只是實話實說,並沒有皇上剛纔說的意思。皇上是天子,臣女只會尊敬皇上,敬畏皇上,怎麼敢嘲笑皇上呢?皇上的話讓臣女惶恐!”妘州歌一臉惶恐不安的說道,可是細看的話就能發現她眼裡壓根一點懼怕的情緒都沒有。面上的惶恐不安只是裝出來的而已。
皇上怒氣不散,直直的逼視着妘州歌,企圖用自己與生俱來的皇者七魄是妘州歌屈服,“既然如此,那你就聽該聽從朕的話!”
妘州歌從善如流的問道:“不知道皇上想讓臣女做什麼呢?”
皇上被她的話問得一窒,狠狠的瞪着她,覺得她這副樣子真的像極了權司大人,可惡至極,讓他一直抑壓在心裡的不滿和怨氣又爆發了出來,面色也一下子陰沉了不少,目光陰鷙的盯着妘州歌。
妘州歌不由得汗毛都豎了起來,呼吸也放輕了不少。雖然心裡是不害怕的,但還是會本能的產生戰慄的感覺,眼前的人畢竟是皇上,他的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若是他氣惱起來,不會顧忌到現在的情況,狠狠的懲罰她也是有可能的。
畢竟總不能指望一個皇上去忍耐遷就別人。
“妘州歌,朕知道你是一個聰明的人,所以朕才叫你過來跟你說這些話。”說着皇上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看着她繼續說道:“你和老三其實是兩情相悅吧?雖然說巫靈宮的首席巫女並非終身制,將來也可以成親,但是你在職位上的時候就和朝廷上的王爺交往甚密,甚至互許終身,這事要是傳出去,對你,對巫靈宮,對妘氏一族都沒有任何好處。”
“既然你和老三兩情相悅,那應該是不想看到老三被老四壓着吧?你要明白,將來若是老四上位,老三的處境就難了,你和老三在一起也不會有好結果,甚至還會連累妘氏一族。你既然心儀老三,定不會看着他就這樣因爲你而在爭權奪利中失敗下來,成爲任人宰割的魚肉是吧?只要你嫁去岐國,朕定會好好栽培老三,讓他以後順利登上太子之位。”
妘州歌差點啞然失笑。
皇上爲了讓她鬆口答應這件事,竟然在她面前說出了這樣的話,甚至是立太子的事都鬆口了。真不知道讓她該說什麼好,他可是皇上啊,怎麼能因爲岐國許諾的三座城池就迷惑了呢?連她一個女子都知道岐國開出這麼好的條件肯定不簡單,他是皇上會不知道?明知道不簡單,但還是被眼前的利益所矇蔽了。
居然威逼利誘一個臣子之女,真真是有些滑稽了。他如果真的想要那三座城池大可直接下聖旨命令她嫁去岐國。雖然她是巫靈宮的首席巫女,但終究是不能也沒辦法抗旨的,只要下了聖旨,即使她不願意也得乖乖嫁去岐國。
可是皇上忌憚巫靈宮,也不想因此而和自己的兒子鬧僵,更加不想讓華國的百姓議論,所以就將主意打到了她身上。只要她主動站出來說願意嫁去岐國,爲了兩國的百姓和兩國的安穩,巫靈宮和暖暖也沒辦法只怪他。所有的責任都給她承擔了,他這個皇上落得一身輕鬆,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這算盤打得真好。虧他身爲皇上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真是讓人大失所望,他要是乾脆一點直接下聖旨她還會對他這個皇上抱有一點幻想,可如今看來,即使已經過了十幾年,皇上還是那個皇上,非但沒有變的精明謹慎,反而更加的昏庸了。
“皇上的意思是,只要我乖乖的答應嫁去岐國,皇上就立瑞王爺爲太子,保他平安,順利上位嗎?”
“可以這麼說。”
妘州歌幽幽一嘆,說道:“皇上這樣說讓臣女很是爲難啊,臣女自然是希望瑞王爺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站在頂峰,無人敢欺負他了。可是臣女也想也瑞王爺相扶持一輩子,爲他生兒育女,舉案齊眉呢。”
皇上眉頭一皺,“做人不能太貪心了!你嫁去岐國依然可以和康王爺舉案齊眉,康王爺也不差,還能爲老三爭得一點好處,保住妘氏一族,這不是一舉三得的事情嗎?”
妘州歌眼珠子轉了轉,臉上卻露出了愁苦爲難的神色,有些動搖了起來,秀眉輕蹙。皇上見狀也不催促她,半響妘州歌才說道:“皇上可否讓臣女考慮考慮?”
皇上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朕可以給時間你考慮,只是朕希望你明白,老三的將來,還有妘氏一族的將來就全寄託在你身上了,你可要考慮清楚。”
妘州歌站了起來福了福身,“臣女明白,臣女定會好好考慮清楚的。”
聽了她的話皇上擺了擺手,讓她退下,妘州歌再次福了福身很快就退出御書房了。
站在御書房門外,看着遠處連綿起伏的宮殿飛檐微微一笑,撫了撫平整的衣袖對着來領她出宮的公公點了點頭纔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