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錦繡看她一眼,道,“無傾,這副畫就送給你吧,說實話,我更喜歡四季和花鳥之景,對飛仙圖不是很感興趣。”
宮無傾一怔,“姐姐,使不得,這可是你贏回來的畫。”
上官錦繡卻笑道,“我對這副畫的喜歡,不過主要因爲它是名畫,而你卻是真的懂得欣賞,畫要落在懂它,愛她的人手中,纔有意義,不然只是個待價而沽和附庸風雅的玩意。”
她將畫卷了起來,交給宮無傾,“我心意已決,你就收下吧。”
宮無傾不由得感動,看得出來,上官錦繡也是真心喜歡這副畫,可是卻成全了她,這世上最難之事,莫過於割心頭之愛,就連陳昭莞都氣得面部發白,雙手顫抖,可見上官錦繡的心有多純良和大方。
她只好收下,道,“既然如此,我便替姐姐保管着好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畫,等到了分開的地點,宮無傾下了上官錦繡的馬車,掀開自己馬車的簾子,進入的瞬間,她的雙眼驀然睜大,正要退開,一隻手握住了她的,將她猛地一收,將她拉到懷中,男子的懷抱溫暖,厚實,帶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宮無傾卻皺着眉頭掙扎,“無相,放開我!”
無相垂眼望着懷中動來動去的她,眉間也氤氳上了兩分幽色,“我如今是雲上燁,既然他已經死了,就由我來做他一直做的事,你說是嗎?小毒物。”
宮無傾對上他的目光,“你可以始終是無相。”
無相卻搖頭,“不,現在我想做雲大公子,這樣纔會離你更近一點。告訴我,我輸在了什麼地方?我從來都以爲,我是贏家,只要我想回來,無論你在誰的身邊,都會重新屬於我,可是我看到了什麼?你居然對雲上燁動了心,呵。”
宮無傾望着虛空,“你沒有輸,是我有自己的原則。”
這一張與雲上燁一模一樣的臉,還有身上的同樣配香,爲什麼她看到了,聞到了,心中會有微微的疼痛?
無相將她的身子拉進一些,他的眉目近在咫尺,好似一副青山深潭的山水畫,卻透着渺遠和遙不可及,“雲上燁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五天後,祁園要表演一齣戲,我親自去靖國公府接你。”
宮無傾一怔,看着那張俊美得宛如神祈的臉,他要做什麼?還是,他知道了什麼?
此刻,她以一種尷尬的姿勢與無相人相對,雙腿跨在他的腰間,身子與他緊緊相挨,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不能動,絕對不可以,男人一旦被點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無相因此更肆無忌憚,他脣角勾起,手撫上了她精緻的小臉,他嘆一聲“小毒物”,讓她以爲雲上燁幾乎就在身邊,差一點落下淚來。
無相的一隻手溫存地撫着她的背,卻微微收緊,他肆意地觸摸她的脣,她的眼睛,“想他了嗎?可他長眠在地下,你可以把我當成他。”
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柔情,宛如情人間的呢喃,宮無傾想要逃離,可又幾乎忍不住沉淪,她正猶豫不定,無相人的吻就落到了她的脣上。
“別……”
她發出模糊不清的拒絕,睫毛上沾了些許晶瑩的水晶,這兩個人她都有過心動,是她骨子不安分,還是,他們太過於相似?曾經無相人玩味時似雲上燁,雲上燁清冷時,也如無相人。
他含住她柔軟的脣瓣,輾轉纏綿,彷彿一場不絕春雨,溫熱的氣息撲到她的脣齒間,讓她感到心慌和不知所措,下意識地,推着他的懷抱,對於一個武功高強的男子,她的小手顯得那樣的無力和柔弱,卻輕而易舉地,撩撥着人的心絃,擾亂人的意志,無相發出一聲悶哼,反而摟緊了她,他的眸子清波湛湛,蘊着一抹深色,一縷迷亂。
他只是吻着她,卻沒有近一步的動作,儘管她讓他隨時可能處於崩潰的邊緣,宮無傾也就稍微放下心來,她皺着眉頭,默默地承受着一切,神色隱現憤怒。
一陣風拂入馬車內,吹動無相月白的袖子,有清香鑽入宮無傾的鼻尖,她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無相卻趁機纏住了她的舌頭,宮無傾身體驀然一僵,她想起了那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夜晚,雲上燁瘋狂地吻她,噬咬着她的脣齒,她的嘴裡沁出了鮮血,牙齒又酸又痛,嘴脣也變得紅腫,她那樣的恨,那樣的絕望,他卻不加收斂,近一步羞辱着她……
無相剋制着體內的火苗,眸子一派幽黑,他的手託着她的下巴,動作溫柔卻霸道,可是,在這個時候,他真正感受到了她的牴觸和害怕,注視着她一會兒,終於慢慢鬆開了她,宮無傾猛地將他推開,擦了擦嘴巴,想也不想地道,“滾。”
無相氣定神閒,“滾?你對雲上燁,也說過這個字麼?”
宮無傾很無語,“你究竟要做什麼?”
無相修長的手指叩着窗柩,“我現在是雲公子,你的未婚夫,無論對你做什麼,都是合理的。”
宮無傾搖頭,“這不是你的風格,也不是你。”說實話,她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人,她對他有過心動,也有過死心,如今他僞裝成雲上燁來到她身邊,可是,過去的就過去了,她不是一個容易被感動的人,也不會死灰復燃對一個人的感覺,她只希望儘可能地不要看到他,不然,她平靜的心,情緒會複雜。
無相靜靜地看着他,“你喜歡以前的我嗎?”
宮無傾還是搖頭,她想說,我沒有感覺了,請你放過我吧,可終究沒有說出口,她着實存了一點私心,如果赫連璽強娶,她難道要以死相逼嗎?只有和禮國公府的婚約能夠拯救她。
她斟酌了一下,“隨你。”
無相人笑了,清涼卻溫柔,一如以前他面對她的模樣,“無傾,人從來是複雜的,但不管如何,我永遠不會欺騙你。”
可是,小毒物,有一件事
,我卻一直瞞着你,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你會恨我嗎?
他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門簾浮動,人已經下了馬車,月牙白的衣角在宮無傾眼中掠過,彷彿一片雲影,她擡手摸着脣,明明很抗拒的,爲什麼卻有絲絲的念動?
回到了府內,宮無傾看到,凌王府的馬車停在靖國公府外頭, 護衛們正將一個個箱子搬下來,分別送往她和宮姝的院子,她的規格要大一些,也華麗隆重許多,她忽然想起了一路紅毯,繁花無數的場景,那一次訂親之後,百姓都蜂擁而上,撿拾着紅毯上如流沙一般的碎金,眼中升起別樣的色彩。
赫連璽換了一身寶藍底玄色步步高昇團花的繭綢袍子,胸口有龍紋圖案,藍色襯得他更加高冷,也讓面部線條看起來更加鋒銳精緻,他就坐在她的正屋裡頭,慢慢品着茶,看到她進來,放下了杯盞,帶着一絲不悅道,“你後天就要成爲我的正妃,卻不好好準備,去參加什麼聚會玩樂,如此不沉穩端賢,以後如何主持內院?”
宮無傾覺得,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她眉冷冷一挑,“赫連璽,我什麼時候答應做你的正妃了?是你強娶豪奪,擄掠良家千金,卻還無恥地來限制我的自由,實話告訴你,我對成爲凌王正妃,主持內院沒有任何興趣,那個位置,對我而言一文不值。”
赫連璽聽了她的諷刺,卻是一臉平靜,因爲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他對她已經志在必得,道,“願不願,已經由不得你,值不值錢,你都是主母,宮無傾,是你彈奏出了瑤鳳曲,怪不得我。”
又一個天大的笑話砸到宮無傾身上,她冷笑,“你趁着我的未婚夫身亡,強娶我,也不怕遭到詬病嗎?”
赫連璽靜靜地看着她,“我倒是聽到了傳言,可是,我不在乎。”
宮無傾沒想到,赫連璽可以無恥到這樣的地步,那些箱子不斷擡入她的庫房,可是,她連貪財佔有的心思都沒有,無論裡面裝的是什麼無價之寶,她都感到厭惡,皺了皺眉頭,“瘋子,你愛上的不過是自己的幻想,總有一天,你會死在不理智的執念裡。”
赫連璽站起身來,盯着她,步步走近,“宮無傾,以前我還會跟你講道理,可你馬上就要成爲我的人,一切都得老老實實地聽我的,否則,你會過得生不如死。”
終於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嗎?以前他再怎麼僞裝,都暴露出了一點變態的狼性,如今終於展露出真面目,一如觀看她被灌毒的模樣,黑暗,陰沉,令人毛骨悚然。
宮無傾可憐地搖頭,“赫連璽,你不再僞裝的模樣,真像畜牲。”
她還沒有被娶走,他就一副恨不得吃她和控制她的樣子,他就對自己這麼有信心嗎?
“是嗎?”
赫連璽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他手勁很大,她的下巴又酸又疼,卻不屈地瞪着他,眸中都是嫌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