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家幾名護衛被押了進來,他們愧疚地看了淑嬪一眼,都交代了實情。
真相大白!
“哈哈哈哈……”淑嬪忽然大笑了起來,“怎麼皇上,您是不是覺得臣妾惡毒了?可臣妾走到這一步,可否是你逼的啊。”
皇帝厭惡地看着她,“朕如何逼你了?難道朕還能將你的心染黑不成?”
淑嬪咬牙切齒道,“褚貴妃去世後,四妃之位空了一個,臣妾盡心侍奉皇上,從來不敢有任何失誤,皇上也對臣妾青眼有加,終於有心將臣妾封爲妃子,可是,言卿如卻出現了,搶奪了本該屬於臣妾的位置,臣妾等了五年,豈有不恨之理?”
褚貴妃原先是四妃之一,去世的前三日,才被封爲貴妃,可惜她福薄,沒有真正享受到貴妃的福分,便意外身亡,聽淑嬪這樣說,其他的妃嬪都向她投來了厭惡的眼神,不知足的心思誰都會有,但做得這麼過分,就是淑嬪的不對了。
皇帝不可理喻地道,“朕什麼時候說過,要立你爲妃了?告訴你,朕對你從來沒有這樣的心思。”
淑嬪聞言,一下子怔住了,瞠目結舌,說不出什麼話來,“可是……”
她看向皇后,眼神求證。
皇后微笑,輕聲道,“皇上何必這樣傷了淑嬪的心,就連臣妾也以爲,在言妃來之前,你最寵愛淑嬪,有心封她爲妃呢。”
淑嬪身體僵住,猶如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渾身上下涼透了,她忽然感到,自己掉入了一個陷阱。
“毒婦,言妃何辜,你要這樣算計她?虧朕多年對你信任有加,你竟做出這種下作的事來。”
皇帝慍怒道,言妃依舊在垂淚,一副不加辯解的模樣,讓皇帝靠在眼中更加生憐。
實際上,四妃之位早就空缺,如果言卿如不出現,機會最大的,確實是淑嬪,可當她做出了這種事,說出了這種話,一切就不同了,就連皇帝也隨着心境否定原來的想法,而且在他看來,這是自然而然的。
“哈哈哈哈……我就是想讓言卿如不好過,我就是痛恨她,她一來整個後宮的妃嬪小主都成了怨婦,有的原先頗爲得寵的,已經兩個月不見皇上了,皇上您知道嗎?”
皇帝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是危險的光芒。
宮無傾知道,淑嬪完了,如果她只是陷害言妃,最多不過是降成低級的小主,可她竟然當着各位大臣,各府的面說出這樣的話,這豈不是表明,他們的女兒在宮中受冷落了嗎?皇帝需要藉助妃嬪的受寵程度平衡各方力量,淑嬪犯了如此大的禁忌,皇帝一定不會輕饒了她。
果然,皇帝道,“來人啊,把這個胡言亂語,扭曲事實的毒婦關入冷宮。”
淑嬪很快被押住,她的父親在邊外駐紮,母親早已經嚇得面如土色,不敢多說一句話,沒有誰可以救她,她被太監押走,仍然在狂笑,“哈哈哈,告訴你們,你們的女兒已經很多個夜晚沒有看到皇上了,我說的都是實話,我
一個將死之人我怕什麼,言卿如,你這個狐媚子,搶走了別人本應該得到的盛寵,導致後宮不得安寧,讓我落到這樣的地步,告訴你,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
她的聲音淒厲尖銳,迴盪在大殿中,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氣氛十分寂靜詭異。
這時候,皇帝一步步走下臺階,將言卿如扶起,“愛妃,你受苦了。”看一眼福嬤嬤,吩咐道,“把這個賤婢杖責八十下,能否活下來,看她的運氣。”
八十下存活的機率微乎其微,福嬤嬤伏拜謝恩,隨即被拖了下去。
言卿如擡起袖子拭淚,“只要皇上相信臣妾就好。”
薔兒扶着言妃回了座位,皇后看着言妃,溫和地道,“言妃,你受驚嚇了,不過,幸虧雲公子和宮小姐還了你清白,來人,把哀家的這碗冰糖蓮子粥給言妃端去,讓言妃平甫一下心情。”
言妃趕緊起身謝過,太監將蓮子粥端到她面前,“言妃娘娘,請慢用。”
皇帝道,“各位卿家放心,雖然朕對後宮寵愛不一,可不至於冷落誰都哪兒去,淑嬪殿上失儀,朕一定會好好懲罰她,以後,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朕,敬各位卿家一杯。”
說着舉杯相敬,有女兒入後宮的臣將們也訕訕地回敬,嘴上雖客套着,心中卻各是各的想法。
宮無傾臉上依舊保持着微笑,抿了一口酒,這一場鬥爭下來,獲勝的終究還是言妃,那個人,一定沒有想到吧?
這時,她忽然感到一陣尿意,便起身出了大殿,去找淨房,擡頭看上空,煙花摧殘,此滅彼炸,無數流光向下墜落,消失在夜空中,十分美麗,百姓們的喧囂聲也仍然在繼續,只是他們不知道,方纔在這大殿中,發生着怎樣的一場陰謀。
勝利的,活下來了,而且她會比以前更加受寵。
輸的,兩條人命,或者今晚就會徹底從人間消失。
宮無傾從淨房出來,被一個人攔住,對方就站在她的眼前,高大,修長,顏容高冷精緻,不是赫連璽又是誰?
“凌王有什麼事嗎?”
宮無傾不鹹不淡地道。
凌王望着她,眸子一派幽黑,“宮無傾,你將我送你的禮物扔了麼?”
宮無傾反而疑惑地看着他,“凌王送的墨玉硯臺,無傾好好地收着,又怎麼會扔了呢?”
赫連璽冷冷一笑,語氣透着不甘,“宮無傾,羅帕,同心鎖,玉紅豆,梳子,玉佩,香囊,這些都是我的一片心意,在你眼中,就那麼廉價麼?”
宮無傾不耐地側開臉,“赫連璽,作爲一個男人,卻不斷來計較這種小事,難道你不覺得有些羞恥嗎?”
“對我而言,不是小事。”
赫連璽看着她的眼睛,“況且,扔禮物不過是你耍小性子罷了,你以爲,這樣就能擺脫我嗎?今夜過後,你還有兩天時間。”
他緩緩踱步,離開。
宮無傾眯
了眯眸子,這時,她看到不遠處的大道上,一個身着鵝黃色衣衫的女子在下人的簇擁下,向這邊走來,正是言妃,黯淡的燈光中,她臉色平靜,眸底卻看不出什麼神色,宮無傾知道避不開,迎上前道,“見過言妃娘娘。”
言妃看到宮無傾,眼中氤氳起一層水霧,“三小姐,可否到我的怡心殿坐坐?”
宮無傾微笑道,“多謝娘娘盛情。”便也不推拒,一路跟到了怡心殿。
路途中,言妃寒暄了一兩句無關痛癢的,兩人便沒有多說,但宮無傾看得出來,言妃有很多心事,她的臉上,不再是在大殿上的顧盼柔媚,而是淡如清水,彷彿並不是真正的快樂。
到了怡心殿,言妃請宮無傾坐下,薔兒端來了茶水,宮無傾道謝,抿了一口,清香在口腔中散開,直透了整根舌頭,過了許久口齒間還瀰漫着餘香,看來,言妃拿出了最好的茶。
她笑道,“三小姐,味道如何?”
宮無傾點頭道,“茶是好茶,如飲甘泉,更多一種醇久綿長的味道。”
言妃欣慰一笑,“這是前些日子,西域進貢的打香茶,皇上命人給我送了一些來,我不喜飲茶,過會兒都讓你帶回去吧。”
宮無傾微微一笑表示感謝,道,“娘娘兩次死裡逃生,無傾還沒有來得及慶祝呢。”
言妃頗有感慨地道,“三小姐被灌暈之後,我因爲撞見那一幕被二夫人的人逼走到郊外,他們想要趁機殺了我,卻聽到一陣馬蹄聲,一看竟是狩獵的皇上,他們扔下我逃了,皇上的馬踢到了石子,人快要從馬背上甩下來的時候,是我上去制住了馬匹,自己反而被馬踢傷,皇上就把我帶到了皇宮。”
宮無傾道,“娘娘因禍得福,是一件好事。”
言妃嘆道,“三小姐,我本來以爲,再也見不着你了,可後來聽到你康復的消息,又聽說了許多你的事,知道你越來越厲害,誰也不能再欺辱你,本想去見見你,可一直沒有機會,上次太后的壽宴,我着了風寒,不能出席,可幸今晚終於見着你,卻不想受人誣陷,還是你爲我洗刷冤屈,不然,我恐怕要墮落到地獄了。”
她轉頭吩咐,“薔兒,去把東西取來。”
宮無傾見她一副感激的模樣,也忍不住動容,拍拍她的手,“娘娘不必歸功於無傾,一切都是因爲娘娘仁善,有上天庇佑,所以小人才不會得逞。”
言妃溫和地笑,“三小姐,我曾經想過,如果你好了,會是個什麼樣子,卻不想這麼伶牙俐齒。”
宮無傾也笑,“無傾說的是真心話。”
這時,薔兒捧着一個盒子過來,放在桌子上,言妃打開,裡面赫然是藍黃紅紫綠的夜明珠各五顆,她莞爾笑道,“三小姐,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都收下吧。”
夜明珠顆顆飽滿,透亮,一顆足以價值萬金。
宮無傾忙婉拒道,“這是送皇上給娘娘的,娘娘卻全部拿來送了無傾,可怎麼使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