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老七”是他的外號,他本姓祁,在家排行老七,不過這些知道的人較少罷了。
後來他醫術神奇之事漸漸傳開,大家就都以“神醫老七”相稱,他本來的名和姓,更少有人提及了。
他發須雖然皆白,看臉容卻並不怎樣蒼老,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正應了那句“鶴髮童顏”。
“師父,你就別取笑我啦,你不知道天嘯這個人,一分也能說成十分,他的話你對摺聽就好了。”華裳吃吃笑,隔了這麼久才又見到師父,自然是親熱無比,挽着他胳膊晃啊晃。
想當初她穿越而來,傷成那樣,如果不是運氣好,被師父所救,早就成一縷冤魂了,世上哪還有她這號人物。
後來師父更是將一身醫術傾囊相授,對她比親生女兒還親,說是她的再生父母,一點不爲過。
神醫老七哼了一聲,抽回胳膊來,“少來這套!你現在有男人了,還跟我拉拉扯扯,當心你男人吃醋!”
華裳回頭瞥一眼東丹天嘯,不在意地道,“你又不是外人,俗話說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你是我長輩,他吃個毛醋。”
東丹天嘯滿臉黑線。
要說還真是男人更瞭解男人,就算神醫老七是華裳的師父,可看到他倆這樣親熱,他還是吃醋好嗎?
“前輩怎麼現在纔來?虧着華裳命大,要不然……”東丹天嘯冷哼哼地道。
神醫老七不屑地道,“我還不是知道華裳沒事嗎?你信裡說的那些症狀,我一琢磨她就是受了風寒和刺激,內外加攻,纔會高燒不退,她體質好,又用了我那麼些好藥,難道還能白瞎了?半路我轉道去別處,採了點藥纔過來的。”
東丹天嘯氣結。
你就那麼篤定啊,萬一華裳有個意外,那怎麼辦?
“不過徒兒,你這臉色也確實夠難看的,我替你看看。”神醫老七拿起華裳的手,開始診脈。
華裳笑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哪那麼快好起來呀?師父放心吧,我自己調理着呢。”
神醫老七哼了一聲,“調理歸調理,可這小產傷身……唔……”
嘴巴被狠狠捂住,差點沒揪下他鬍子來。
華裳暗暗叫苦,拼命使眼色給他,“什麼小產,我是小日子,哈哈,哈哈……”
慘了慘了!
又忘了跟師傅套好詞兒,別說出她小產的事啊,要不然天嘯得發狂!
可她阻止再快,神醫老七話已出口,東丹天嘯又不聾,當然聽了個分明,臉色慢慢陰沉下來,“華裳?”
“哦,我知道了,”神醫老七打掉華裳的手,“你小產的事,你男人不知道是吧?好好,我不說就是了。”
華裳欲哭無淚。
“華裳,”東丹天嘯忽然微笑,“小產是怎麼回事?”
華裳身上直髮冷,她還從來沒有在東丹天嘯臉上,看到過這樣違和的笑容,“天嘯,你、你聽我解釋,我……”
“嗯,我在聽,你可以好好想想,怎麼解釋小產的事。”東丹天嘯還在笑,眼神卻冰冷的可怕。
呵呵,原來華裳又一次騙了他。
他就像個傻瓜一樣,一次一次被她騙,一次一次追在她身後,驚恐憤怒,疲於奔命,一次又一次承受要失去她的痛苦。
她卻一直在騙他。
“我……”華裳能感覺到他對自己有多失望,這才真的慌了,“天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爲我可以保住孩子,可誰想到……”
“所以,你之前的確是懷孕了?”東丹天嘯緩緩斂去笑容,“你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卻仍然不顧一切,到東海拿黑珍珠?”
“我……”華裳哪敢看他,艱難地點頭,“是。”
“你怕孩子保不住,沒法對我說,之前就故意騙我,說你沒有懷孕?”東丹天嘯胸中翻涌着劇烈的殺意。
“天嘯,你別這樣,我……這個孩子或許本來就先天不足,否則我一定能保住他的,我……”
“百里華裳,你好的很!”東丹天嘯一掌打爛紫檀木的桌子,厲聲道,“你到底置我於何地!”
華裳嚇的臉色慘青,哪裡還說的出話來。
“哇喲喲,發脾氣了?”段無痕忽然走了進來,“這麼熱鬧啊?咦,這位老先生是……”
東丹天嘯忽然提着他的衣領,拖了出去。
“餵我……”
不會又要把他扔出去吧?
他不是來殺人的好嗎,只是在外面的日子太無聊,所以想找王爺喝喝酒,打打架而已。
“天嘯!”華裳追了兩步,估摸着東丹天嘯這會兒根本不想看見她,趕緊叫過莫寒來,“快去保護天嘯,別出事!”
“是,王妃!”莫寒一邊暗暗埋怨王妃太狠心,一面追了上去。
神醫老七涼涼地道,“不用擔心,你男人就是心裡有股火,發泄出來就沒事了。”
“你還說,都是你!”華裳氣急敗壞地衝他吼,“誰叫你把我小產的事說出來的?我明明瞞的很好!”
神醫老七無辜地捋着長鬍子,“我哪知道不能說?”
“我——”華裳無力地坐倒,沮喪地道,“天嘯這次是真生我氣了,怎麼辦?”
神醫老七揹着手,溜溜躂躂出去了。
愛怎麼辦怎麼辦,關我毛事。
一直到天黑,東丹天嘯也沒有回來。
好在莫寒也沒有消息傳回來,他應該是安全的,肯定在哪個地方賭氣,不肯回來見華裳。
華裳急的在大門口張望,有心去找他吧,又怕他看到自己越發生氣,根本不敢去,只能乾着急。
“王妃,你這次真的有點過分呢。”流雲知道她心裡難過懊悔,還是忍不住說出來,“明明就懷孕了,怎麼還要逞強呢?王爺可喜歡小孩子了,當知道王妃懷孕時,高興的要命,給府上所有人都賞了紅包,就等着小主子出生呢,可是……”
“流雲,拜託你別說了,我已經夠難受了!”華裳恨不得拿針線縫住她的嘴,“我也是沒辦法啊,我怎麼能眼看着天嘯的臉成那樣而不顧?”
“那王妃也不一定非要懷着身孕去東海呀,等小主子生下來再去不行嗎?”流雲直嘆氣。
華裳白了她一眼,“就你知道是吧?要那樣能行,我何必冒這險?天嘯的臉傷的太重,如果不趕快治,潰爛會越來越厲害,再感染的話,就會要了他的命!再說了,要是等傷口結了疤,就算有仙丹,也別想恢復了。”
流雲無奈道,“原來是這樣,可是王爺還是很生氣啊,畢竟是條小生命呢,就這樣沒了。”
“你以爲我不心疼嗎?”華裳很想哭,“可我也是沒辦法!我就想着先治好天嘯的臉,我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嘛,可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