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筱聽着這聲音便是從自己身側傳來,目光微凝,眼角餘光已經看到周景煦從身後站了起來,大步向前走去,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下,朗聲說道,“父皇,那菜裡有毒!”
一言驚起千層浪,所有人神色大變。
廚藝比拼?竟然菜餚裡有毒?
更何況,現在周景煦指責的人還是晉皇欽點的御廚!
晉皇端着吃食的手不見絲毫的顫抖,面色陰沉,猶如二月的天忽然飄來幾朵烏雲一般,寒風壓陣!
晉皇面色難堪,將手裡的菜碟重重的放在桌案上,命令魏公公用銀針試菜!
周景煦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在路過陸御廚身側時,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嘲諷,“不用試了,如果用銀針能試出來的毒,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晉皇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點了點頭,“宣御醫!”
陸御廚在聽到這三個字時,心裡那一絲隱隱的僥倖也消失不見。
匆忙跪了下來,“陛下饒命,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菜裡下毒啊,更何況,剛剛我也試菜了,現在也好好的沒死,不是嗎?”
晉皇面色有一絲的鬆動,確實,要是菜裡面有毒,陸御廚已經吃下菜,現在更不會面不改色的出現在這裡了。
還沒等晉皇說話,周景煦冷哼了一聲,目光在陸御廚身上打量了一番,眸子深處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如果你事先服下了解藥,現在也不會出事!”
總而言之,周景煦是一口咬定了他在晉皇的吃食裡面下藥。
陸御廚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面容帶了五分委屈,三分惱恨,還有兩分的殺意,“我和九殿下無冤無仇,九殿下爲何這般污衊於我?”
“放肆!九皇子是不是胡說,御醫來了自然會見分曉,哪裡容得你在這兒詆譭九皇子!”皇后面色凜然,帶着不怒自威的氣勢。
周景煦片刻之間,已經恢復了嬉笑的模樣,“母后莫要生氣,既然他說我冤枉他,我就讓他心服口服!”
他說完拱手示意,恭敬的對晉皇說道,“啓稟父皇,兒臣從不冤枉好人,只是剛剛確實看到陸御廚在菜餚上放了藥,兒臣願意當衆賭誓,如若這菜色上沒有毒藥,兒臣當衆向陸御廚道歉!”
他小小的身影站在大殿之中,神色自然,聲音鎮定,擲地有聲!
陸御廚面如死灰,可是他想到毒藥此時已經被他放到了別處,心裡便寬了下來,“既然如此,臣甘願讓御醫檢查!”
晉皇轉頭看向陸御廚,再看看周景煦,不見周景煦有絲毫服軟的樣子,便點了頭。
大殿之中很靜,所有人面色冷然,一句話不敢說,大殿最中間的二人,一站一跪,形成鮮明的對比。
不一會,大殿之外便傳來一陣腳步聲,魏公公已經帶了御醫進了大殿。
二人先見了禮,晉皇便示意先讓御醫檢查菜中是否有毒。
御醫快步走向陸御廚,將陸御廚手裡的菜端了過來,經過查驗,確實證實這菜餚之中有毒,“啓稟皇上,這膳食之上有一種毒,如若臣沒看錯,這毒用毒蜘蛛的身子磨成的粉,吃下去,不消一盞茶功夫便七竅流血而死。”
大殿之中的人神色各異,如若不是九殿下及時察覺出不對,提醒了晉皇,只怕現在不僅僅是晉皇躺在那兒了,只怕他們所有人都會死於非命!
陸御廚一臉無辜的跪在地上,老淚縱橫,“陛下,臣是冤枉的啊,如若臣想給陛下下毒,臣伺候陛下這麼長時間,隨時都可以下毒啊,也不會選在這個時間下毒啊。”
他這一番話說的確實有些道理,晉皇皺了皺眉,心裡卻是一片凜然,如若不是景煦說這菜有問題,只怕現在就是他死了,一拍桌案,怒斥道,“既然你說自己是冤枉的,那便將這一切老實交代出來。”
陸御廚顫抖着身子,微微抖動,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淚,好不心酸,“臣剛剛細想了一下,從挑選菜色一直到做好膳食,都沒有外人插手的機會,可是就在剛剛進大殿的時候,臣和曹炳榮撞在了一起,現在想來,定是他下毒無疑!”
雲筱聽了,嘴角勾起一絲的冷笑,他還真的是會病急亂投醫了,只是,這狗咬人倒是會疼的,她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曹炳榮身上,每次看向他,雲筱都覺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可是真要說這個男子是誰,她可以很肯定的知道,她並不曾認識他!
曹炳榮不知爲何這下毒的罪名怎麼就落在了他身上?面色大變,急忙跪了下來,“陛下,冤枉,我之前確實和陸御廚撞在了一起,可是在陸御廚自己沒站穩,向我撲過來的。”
晉皇這纔將目光看向曹炳榮,神色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便說道,“你將當時的情況說上一說。”
曹炳榮爲解脫罪名,只得老老實實的將自己和陸御廚遇到的全部說了一遍,總而言之,他和今日的事情沒有關係!
他話音還沒落下,陸御廚便立即說道,“陛下,你莫要聽信他的話,如若陛下想知道是誰下毒,只需搜身即可,在誰身上搜查到毒藥,這毒就是誰下的。”
晉皇在二人身上打量了一番,目光最後落在曹炳榮的身上,朗聲說道,“來人,搜身!”
魏公公立即便走上前,先將曹炳榮手上的膳食端過一邊,快速的搜查了一番,又對陸御廚搜查了一番,“啓稟陛下,不曾在二人身上發現毒藥。”
陸御廚一驚,怎麼可能?他明明是將毒藥放在了曹炳榮的衣袖裡,怎麼可能會沒有毒藥?
不!如果曹炳榮身上沒有毒藥,他就要坐實了這個罪名了,忙恭敬的說道,“陛下,還有曹炳榮的膳食盒子沒搜查呢!”他心裡隱隱的多了一絲的希冀,也許是曹炳榮注意到自己衣服裡的毒藥,所以便想將毒藥放在了膳食盒子裡,畢竟有了下毒事件,後面這些人,指不定就不會繼續試吃膳食了。
曹炳榮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惱恨的看着陸御廚,即便是他想脫罪,也不要將罪名落在他身上!冷哼一聲,“既然陸御廚不放心,勞煩曹公公對我所做的膳食檢查一番。”
他說着這句話的時候,雙目一直看着晉皇,定定的看着他,不願意錯過晉皇臉上任何一絲的神色。
曹公公將膳食打開,玉色碟子上只有兩件物什,是用水果雕刻的兩個小人,那小人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只是看上一眼,便能知道雕刻這小人的主人會是如何的用心了。
兩個小人相對而立,在二人面前則是放置着一塊玉佩,不!不是一塊玉佩,是半塊玉佩!
曹炳榮也不看自己的玉蝶,整個目光落在晉皇的身上,在看到晉皇的反應時,雙眸之中閃過一絲的暗沉。
所有人不明就裡的看着玉蝶之中的東西,明明是廚藝比拼,爲什麼曹炳榮會放進去半塊玉佩?
只是,雲筱卻注意到,晉皇在看到這半塊玉佩的時候,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半步,這才穩住身子,目光一直在玉佩上來回穿梭,神色有一絲的難堪。
雲筱凝眉,單單是看晉皇的反應,雲筱便已經知曉,那半塊玉佩定然和晉皇有關。
只是曹炳榮怎麼會和晉皇有關?
要說是晉皇欠下的風流債,可是曹炳榮和晉皇根本就是一點相像的地方都沒有。
陸御廚在看到玉蝶裡的東西時,面如死灰,他怎麼都想不清楚,這毒是如何在曹炳榮的衣袖裡飛了?
喃喃自語,魂不守舍,“怎麼會這樣?”
曹炳榮盯着晉皇,晉皇也在盯着曹炳榮,闊袖下的手情不自禁的握緊,雙目之中帶起絲絲的溼意,只不過轉瞬便逝,冷哼一聲,“怎麼會這樣?陸御廚,枉費朕這般信任於你,你竟然是這樣回報朕的,現在你還有何話可說?”
陸御廚仍然不敢置信的看着曹炳榮,腦子裡一片混亂,忽然,他從地上站起,衝到曹炳榮身邊,擡起曹炳榮的手,便翻查曹炳榮的衣袖,可是將他的衣袖整個翻了一遍,仍然沒有見到毒藥瓶子。
就在此時,一道笑吟吟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陸御廚是不是在找這個?”
衆人隨着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便見到穿着一身月白色長裙的女子從坐席上起身,緩步走來,手裡拿着一個小瓶子,那小瓶子極爲精緻,看在陸御廚眼中,卻覺心口一顫。
藥瓶怎麼會在雲筱手中?
雲筱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緩步走來,目光如炬,對御醫斂衽行禮,雙手將藥瓶呈上,“麻煩御醫將這藥瓶裡的藥檢查一番,看看着藥是不是和陸御廚膳食上的藥一致。”
御醫先是看了看晉皇,得到晉皇的允許,這纔將小瓷瓶裡的藥倒出來些許,聞了聞,面色大變,恭敬的說道,“啓稟陛下,這藥和陸御廚膳食上的毒物完全吻合。”
晉皇面色越加陰沉,神色冷厲,怒喝一聲,“雲筱,老實交代,這毒爲何會在你手上!”
大殿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了雲筱身上。
雲筱也不覺得害怕,嘴角仍然掛着淡淡的笑意,神色微揚,“啓稟陛下,還請陛下允許民女問陸御廚幾個問題。”
“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