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時間,在和周景煦以及周菲蘭的閒聊之中過的很快。
只是在那香灰剛剛燃到一半之時,容瑾便將鍋蓋打開,從裡面取出自己做的東西,一片葉子一片葉子的將白菜給掰開,裝上托盤,又在白菜上撒了一些東西。
在衆目睽睽之下,容瑾已經端了自己做的膳食走進了高唐殿。
此時,大殿之中只有他一人做好了膳食,直接走到晉皇面前,拱手行禮,“請陛下嘗菜!”
當然,按照規矩,先由公公隨意的在菜之中挑選出來一盤,給容瑾試吃,等容瑾吃完之後,不見有問題,魏公公才取了一小片呈給晉皇吃。
晉皇先在看了一眼白菜葉子上一片金黃,上面還飄了兩片葉子。
雞蛋?
晉皇很是詫異,這容瑾便做了這樣一種東西?
不過,他還是拿了銀筷夾了一些常識,入口極化,還帶着一絲特有的清甜和淡淡的香味,“味道倒是不錯,沒想到雲家四姑娘蕙質蘭心,容公子也別具匠心。”
這二人今日呈上來的膳食,都很簡單,可是味道卻極佳。
晉皇優雅的將整個雞蛋吃掉之後,讓魏公公取了一張花箋。
容瑾拱手道謝,神色悠然,嘴角帶起一絲淡淡的嘲諷,繼續給其他人試吃,無一不誇讚好吃。
因爲雲筱打賭是容瑾贏,所以周菲蘭的目光便一直在容瑾以及曹炳榮和西越大皇子身上轉,容瑾又是第一個從竈臺進來高唐殿的,他的一舉一動都被這三人觀察。
周菲蘭沒想到那麼一顆白菜裡做的東西,竟然得到了晉皇的賞識?心裡好像是貓抓了一般躍躍欲試,“那容公子到底做了什麼東西?竟然讓這麼多人都讚不絕口?”
雲筱搖頭,她也不知道,她會賭容瑾贏,不過是出於對容瑾的信任。
她分明在容瑾的雙目之中看到了一抹自信的神色,既然容瑾能露出這般的神色,雲筱便知道他有絕對的把握會贏。
周菲蘭卻不相信,搖着雲筱的袖口說道,“快說,你是不是嘗過容公子做的膳食?如果不是,你怎麼會那般肯定就賭容瑾贏呢?”
雲筱暗覺頭疼,她和容瑾認識這麼久,一直都不知道容瑾的手藝會這麼好。
也是直到這時,她纔想起一件事來,上一世,她曾經聽坊間傳來消息,說那西越的新皇廚藝絕好,和蕭玉綺舉案齊眉恩愛有加,更是經常爲了蕭玉綺下廚,一手廚藝出神入化。
她聽了之後,便覺不信,向來都是君子遠庖廚,容瑾都已經是西越的新皇,怎麼可能還會下廚呢?
她被衆人在耳邊叨擾的久了,便起了和容瑾一比廚藝的心思,只是奈何她和西越京都相隔了千里之遙,她也以爲人婦,更加沒有機會和容瑾一較長短。
只是這消息已經時隔已久,雲筱倒是已經忘記了。
如若不是此次的廚藝比拼,只怕她永遠都不會想起了吧?
雲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曾想,這次的廚藝比拼,倒是給了她和容瑾一較長短的機會,“不曾嘗過容公子所做的膳食,我和容公子不過是有些生意往來罷了,只不過,相處了這麼久,對他多少有些瞭解,如若他覺得不會贏,便會直接認輸,既然不曾直接認輸,想必便是覺得他的廚藝有和別人一較長短的機會了。”
周菲蘭聽的一愣,倒是沒想到事情會是如此,僅僅因爲這個理由,便將兩千兩銀子賭在了容公子身上?
她不知道應該說雲筱不拘小節,還是應該說雲筱目光如炬。
但是看着容瑾所端着的托盤上的花箋越來越少,周菲蘭便越加覺得容瑾的目光極好,現在看來,容瑾已經註定了是贏家了。
想起自己那兩千兩的銀子,周菲蘭便覺肉疼,“四姑娘,你可真是不講義氣。”
周景煦聽着二人說話,並不搭話,可是一雙墨玉般的雙眼卻盯着雲筱的一舉一動,在察覺到雲筱臉上的神色時,心裡便升起一起警惕,暗道,“既然能做一個人瞭解這麼多,看來定然不是普通的相識了。”
他要好好想一個辦法纔是,“賭局還沒結束呢,說什麼都爲時太早了。”
周菲蘭暗自點了一下頭,確實如此!她不應該如此便輕易放棄了。
淡淡的點了一下頭,周菲蘭神色間閃過一絲的堅定,“還有很多廚子都沒做好呢,確實不宜太早便下決定。”
此時,不僅僅是雲筱三人的目光在容瑾的身上,還有竈臺上的各位廚子,目光也看向了容瑾。
本來他們見容瑾這麼短的時間便將膳食做好,心裡早就充滿了不屑。
只怕是做不來膳食,所以想及早認輸吧?
出乎衆人意料的則是容瑾神色自然,用這麼短的時間做出來的膳食,竟然引的衆人的喜歡,還得到了晉皇的稱讚?
這讓他們這些精心準備的人怎麼辦?
只是此時沒有人來理會他們,曹炳榮只是看了大殿一眼,便低下頭去,繼續自己手裡的膳食。
倒是陸御廚,本來便覺得勝券在握,又有了雲筱本次比拼,花箋被人齊齊的拿去的事情,他心裡本就有了壓力。
誰知縣主竟然多了一個容瑾?
這些人簡直就是特意阻撓自己的!
心口一股腥甜氣息再次襲來,讓陸御廚的面色再一次的慘白,上一世被氣的吐血,身子還沒養好,這一次,又被人拔了頭籌,他怎麼能不氣惱?
他看了一眼香案,還有半柱香的時間,他還有機會!不能就這麼快便認輸!
將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自己的手上,只是太過緊張,手腕忍不住輕輕顫抖。
一個不注意,手裡正在雕刻的蘿蔔花竟然咕嚕嚕的滾在了地面上。
向來和他不合的御廚剛好湊了過來,笑嘻嘻的說道,“陸御廚莫不是覺得自己已經輸了,所以想破罐子破摔,將自己精心準備的菜餚都給扔了?”
“滾!”陸御廚轉身,瞪視了他一眼,深呼吸一口氣,重新拿了一根蘿蔔,慢慢的雕刻起來,只是目光已然不如之前鎮定,時不時的便會回頭向大殿之中看上一眼。
每次看上一眼,都會注意到有人誇讚了容瑾的廚藝,順便拿走了一張花箋,然而每看上一眼,他的手就顫一下,手裡的菜反而失了平日的水準!
不期然對上了周景晏的目光,他目光如星辰,一片黑沉,卻是出奇的鎮定。
他好像看到周景晏對他點了一下頭,便也回以一笑,心裡已經完全鎮定了下來!
快速的處理手裡的菜色,在衆人看不到的角落時,手伸向袖袋,再次將手拿出之時,陸御廚便用手在上面彈了兩下。
神色鎮定,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
陸御廚嘴角輕笑,手裡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一氣呵成,快速的處理手中的一切菜色。
一炷香時間,轉瞬便過。
已經有一半的廚子端着自己所燒好的膳食走進了高唐殿。
陸御廚擡頭看向曹炳榮,見他也已經將膳食準備好了,神色微變,他可以輸給雲筱,但是卻不能輸給曹炳榮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廚子。
見曹炳榮已經走進高唐殿的大門,陸御廚也急忙走了過去,輕笑着說道,“曹御廚,你今日做的是什麼膳食壓?”都進了大殿還用蓋子將膳食遮住,當真是神秘。
不過,也讓陸御廚更加的鄙夷。
曹炳榮對陸御廚輕點了下頭,這才說道,“陸御廚要是想知道,只需再多等片刻便是。”
陸御廚很是氣惱,但是也不能逼迫她說出,神色難堪,腳下一個不穩,身子向着曹炳榮的方向便倒了過去。
曹炳榮皺眉,如果他躲避,手裡做好的膳食便毀了,可是如果不躲避,就會被陸御廚給撞上。
就在他進退兩難之時,陸御廚一手扶住了他的胳膊,穩住了身形,一臉歉意的看着他,“真是抱歉啊,你沒事吧?”
曹炳榮搖頭,心裡暗鬆了一口氣,總算膳食沒有被毀,“無妨,你先過去吧。”
他好不容易還有了面聖的機會去,只消能贏得那個條件,他是不是就可以要求晉皇去看望一個人?
陸御廚自然不會多留,道了聲謝,便轉身離開,在越過曹炳榮之後,嘴角緩緩勾起一絲的邪笑,眼角撇向曹炳榮的衣袖,即便是晉皇真的死了,這一次,也不會懷疑到他身上了吧?
冷哼一聲,大步流星的跟在衆人身後向前走。
一個一個試菜結束,只有西越的大皇子所做的膳食得到了晉皇的認可,讓陸御廚心裡多了一絲的警惕。
不曾想,今日的廚藝比拼上,算是臥虎藏龍了。
終於到了陸御廚,他恭敬的向前走去,神色自然,先行試吃了自己所做的膳食之後,便恭敬的道,“請陛下試菜!”
魏公公急忙走到陸御廚面前,用銀筷子夾了一塊魚肉,用小碟子盛放,放在晉皇的面前。
晉皇也不覺得疑慮,用筷子夾起膳食便要湊到脣齒之間。
眼看着筷子離的越來越近,陸御廚的心也緊緊的提了起來,像是有一隻手在蹂躪一般。
只要吃下去,只要吃下去!他的任務便完成了!
心裡不停的在吶喊!
可是就在這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父皇,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