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寧這才伸出手,推了推地上的男子。
“公子,醒醒,醒一醒。”
然她纔剛剛開口,手腕便被人握住,對方的力氣用的極大,一瞬間,白皙的手腕上遍佈了一圈青紫。
落華見此就要下來。
景寧瞪了他一眼,他頓時縮在房樑上,不敢動了。
“誰……”
對方剛剛醒來,有些不清醒,無焦距的目光凝聚在景寧的臉上,忽然間有一瞬的呆愣。
“鄭小姐?”
這人認識自己?
景寧皺起了眉頭,方纔心中所升起的那一絲熟悉感,此時又浮現了上來。
她開始在腦海中搜尋,自己過去有沒有見過面前的這個男子,然而,所搜尋到的只是一片空白。
“公子認識我?”
對方有些手無足措,方纔醒過來時的那股冷意已然消失無蹤,發覺自己握着對方的手,便立刻將其鬆開了,好像碰到了火一般。
“在下風家二公子,風亭,曾經去過貴府做客,同大小姐有過一面之緣,不過大小姐可能不記得了。”
他說着,聲音一頓。
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勁,他轉頭看了看四周。
當瞧見自己和景寧同處在一個房間時,臉色輕微變了變。
“鄭小姐怎麼會在這裡?”
景寧早就知道他會這麼問,搖了搖頭,眼中同樣是不解。
“我也不知道,我前幾日得罪了娉婷郡主,這一次來府上向她道歉,可是走到半路的時候,那個給我帶路的丫鬟,突然間朝我臉上灑了些什麼東西,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就在這裡了。”
“……”
“當時風公子你喝醉了酒,倒在地上起不來,我還以爲風公子你出了什麼事情。”
景寧說着,同樣看了看四周,“公子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風亭低頭沉思了一下,忽然間臉色大變,抓起景寧的手,便朝外趕,“不好,我們中了別人的算計,快走!”
來不及破門而出,外面便已經傳來了腳步聲。
風亭和景寧的腳步頓時停住。
屋外,一行人正逐漸逼近。
這一行人總共五人,除去娉婷郡主外,還有四名男子,均是衣着華貴,明顯的身份不俗。
其中一位黃衣散漫,正是當朝太子——趙臻。
“我說風亭怎麼不見了,原來是被娉婷你送到這裡來了啊。”
娉婷郡主微笑着說道,“我瞧着風公子喝醉了,於是便讓人將他送到這裡來休息,倒是讓幾位表哥擔心了。”
當今聖上和呂王結爲異姓兄弟,娉婷郡主和太子自然也是表兄妹的關係。
然而娉婷郡主話中說的並不是表哥,而是幾位表哥。
由此便可知曉,面前的幾名男子,大多都是當朝的皇子。
瞧着逐漸逼近的院落,娉婷郡主垂下眸,掩去了眼中的那一抹陰狠。
想想這個時候,藥效已經發揮的差不多了吧。
待會只要一推門進去,就能瞧見裡頭香豔的場景,到時候沒了名聲和貞潔的景寧,既讓自己出了一口惡氣,也讓自己再也沒了爭奪的對手。
她這樣想着,脣角的笑容越深。
然而當一行人推門走進去的時候,卻是僵住了。
甚至來不及推開房門,娉婷郡主就看到了自己想要捉姦在牀的那一對男女。
那兩人坐在院子中,正低頭端詳着一張棋盤,上面的白紙黑子已經擺放就位,廝殺在了一塊。
二皇子趙陽愣了愣,隨後笑出聲來,“好你個風亭,虧得我們找你這麼久,你卻跑到這裡來跟佳人幽會。”
“三皇子想多了,我只不過是應邀前來娉婷郡主的宴會,碰巧走到這裡,於是便和風公子對弈一盤。”
景寧微笑着,手指夾着黑子,在棋盤上輕輕的敲打了幾下,似笑非笑的瞧着娉婷郡主。
娉婷郡主盯着景寧,臉色明顯的有些不自在。
她不明白自己的設計究竟哪裡出了問題?爲什麼如今的景寧和風亭沒有廝混在一起,而是心平氣和的在這裡下棋?
“對弈一盤,我瞧瞧。”
五皇子趙陽彷彿發現了什麼稀罕事,立馬上前,圍着兩人的棋局看了又看。
“想不到姑娘,你還挺厲害的,風亭的棋術在我們幾個人裡頭可是最厲害的,除了雲國公府的那位二公子啊,基本上就沒人贏過他,你居然還能支撐這麼久。”
瞧瞧這棋盤上黑子白子,廝殺的都這麼慘烈了。
有人輕笑出聲——
“你懂什麼?這位姑娘是不戰而勝,畢竟風亭哪裡捨得佳人輸掉呢?”
景寧的臉上仍然帶着微笑,伸出手指,將棋盤上正在廝殺的黑子白子盡數打亂。
方纔還劍拔弩張的戰局,此刻亂成了一鍋粥。
她微笑着,對着方纔那出聲的公子道,“這位公子,要不要來對弈一局?”
對方愣了一下,轉頭朝着風亭看了一眼。
明顯的,直到現在,他還覺得景寧是風亭的紅顏知己。
風亭嘆息了一聲,扔下白子,拍了拍他的肩頭。
“去吧,反正我是贏不了了,且看看兄弟你的運氣。”
這一句話,他是在真心實意的替對方着想。
然而對方明顯的是誤會了他的話,以爲是對方在暗示自己,要給面前這位嬌滴滴的姑娘留一點顏面。
於是他便故意留了一手,打算最後來個平局,或者磋磨下一段時間,就直接認輸算了。
可惜他這個想法沒來得及付諸實際,景寧直接放下一黑子,堵死了他的所有後路。
“承讓。”
她眯起眼睛,笑着瞧對方,漸漸變成豬肝的臉色。
丞相府嫡長女,粗曼無禮,聞名整個京城。
但這不代表她一竅不通。
至少,在書法以及下棋這一方面上,她經由父親的親自教導,而又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那位公子無可奈何的扔掉了棋子。
“風亭,你曉得這位姑娘可真夠厲害,這纔多久啊,連喝一盞茶的時間都不夠,我竟然就輸了!”
景寧依然眯着眼睛。
在大燕對於女子的貞潔十分看重,但是卻並不嚴厲,女子可以出門在外,也可以同男子打交道,甚至引爲知己,只要中間保持足夠的距離子就可。
這也是爲什麼方纔聽到了外面有腳步聲,她的第一個反應並不是逃走,而是和風亭在這院子裡頭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