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杜衡的眸光再次一亮,倏然轉眸看向燕王。燕王冷沉的眸子也閃了閃,僵硬的臉色微微緩了緩,深深地看了陳靖蓮一眼,“你們聊着,本王府裡還有事,先走了。”
他這是怕她看到他cha手杜家的生意而心中起疑他與杜家的暗地裡勾結嗎?
“王爺慢走。”陳靖蓮掩下心中的冷笑,微低了低身子,目送着杜衡微躬着身子親自將燕王送出怡然軒。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她眸中的笑意才一點一點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冷意。
齊鴻鳴,你等着,我陳靖蓮定要你血債血償,以命抵命!
燕王齊鴻鳴的馬車方纔拐過怡然軒旁邊的街角,便有人悄然閃至馬車旁,衝着裡面低聲道:“王爺,並未在聞香閣裡搜尋到人,曉夢確實是重病在牀,屬下讓人偷偷查看了她的丫環倒在後院的藥渣,只是治風寒的藥物。另外,屬下已經當街攔下了杜鶴女兒的馬車,裡面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現在,那人竟是再次失去了蹤跡。”
“一羣廢物!”齊鴻鳴一拳重重地擊在車內的小几上,銳利冷寒的眸光幾乎要將車壁都刺穿,車外之人聽到他壓抑着的怒吼聲,均垂下了頭。
半晌後,車內再次傳出齊鴻鳴沉沉的聲音:“再去給本王搜,哪怕將桐城翻個底兒朝天,也定要將那人給本王揪出來。你們想辦法尋名頭搜,千萬不要讓旁人瞧出端倪。至於杜鶴的女兒,”他頓了頓,眸光一轉間,再次道,“我方纔仔細觀察了一番,並未見異常之處,不必去管她。本王留着她,說不定有大用處。”
說到此處,他陰冷的眸光微微一閃,冷寒的臉上掠過幾許若有所思。
陳靖蓮用陳靖萱所說的通存通兌和存銀兩送小禮物來爲錢莊招攬顧客的法子打發走杜衡後,將她送回來後又悄然離開的晴兒便也回來了。
一入後院,對上陳靖蓮詢問的眼神,晴兒卻是搖了搖頭:“紅鸞並不曾回到霓彩軒中,想必,是候爺發現了
霓彩軒旁邊有人盯着,將紅鸞姑娘暫時送去了其它地方。”
確實有這個可能,那他會將紅鸞送去哪兒呢?陳靖蓮擰着眉頭細思間,一道黑影罩在她的頭頂。她一擡頭間,正對上俞朗博幽深的黑眸。
“紅鸞可救下了?”陳靖蓮心頭一喜,起身問道,“你是不是讓人將她送去了別處?”
俞朗博點了點頭,撩袍坐於椅中後,擡頭看了一眼晴兒,直到她識相地退到門口,他方纔轉眸定定地望着陳靖蓮:“你可知道紅鸞因何受傷?”
“她行刺仇人未果,被仇家所傷。”陳靖蓮輕輕頷首,俞朗博卻又再次問道,“那你可知道她行刺的是誰,她的仇人又是誰?”
陳靖蓮嚯然擡頭,對上俞朗博彷彿已經熟知一切的眼神,再次點了點頭,抿緊了脣瓣:“知道,是,燕王!”
曉夢因着擔心她矇在鼓裡而在應付那些搜查之人時大意,悄悄地將紅鸞行刺的對象告訴了她,讓她多作提防。她方纔知道燕王竟然是她與紅鸞共同的仇人。而她微一撇眼間看到的從曉夢眸中透射出的濃濃的恨意,以及曉夢與紅鸞不過一面之緣卻能冒險將她藏匿在房中的舉動,讓她不得不懷疑,曉夢揹負的那份努力壓抑卻時常隱露出來的仇恨,也必然與燕王有關。
原來,她們三個原本處於世間不同角落性格完全不同的女子,俱都揹負着一份不願示人的仇恨,而這仇恨的對象,竟會是同一個人——燕王齊鴻鳴。
看着陳靖蓮即便努力壓抑,仍在不經意間露出的那絲恨意,俞朗博擰緊了眉頭,輕嘆一聲:“你上回與我說的仇人,是否也是他?”在陳靖蓮倏然擡頭卻眸光躲閃之際,他的聲音又柔了幾分,“你是否已經知道了當年你的外祖父一家就是被他所害?”
若非許家慘遭滅門,孃家已沒了靠山,她的母親許氏怕也不會被杜家欺凌至如此地步。
竟還有此事?陳靖蓮心中震驚訝異,卻在眸光一閃間,稍一遲疑後,緩緩點頭,別過
眼去。
她只隱約知道許氏的孃家亦是官宦之家,卻並不曾細查,更不知道許家竟也是被燕王所害。既是如此,她對燕王的恨意便也無需再去另尋藉口了。
俞朗博以爲她是因着思及親人被害而心中悲慟,又不想讓他瞧見她眸中的淚意才別過眼去,心中越發疼惜,忽然執了她的右手,盯着被她咬破的食指指腹,柔聲道:“傷口可還疼?你就算欲與紅鸞同仇敵愾,也不該如此作踐自己。你要讓我幫你救人,難道就不可以讓晴兒代爲傳話嗎?以嚴力的功力,即便晴兒的聲音再低,他又豈能聽不見?”
便是他,只需她在馬車內輕言一聲,又豈會聽不到?
“已經不疼了,我也是一時着急,犯了糊塗。”陳靖蓮隨意地搖了搖頭,說完才記起兩人此時的動作有些曖昧,感受着俞朗博放在她腕間的微涼的指尖,擡頭間更是對上他不再同於以往的柔和的眼神,她的臉上瞬間發起熱來,慌忙縮回了手。
“你接手怡然軒,可是爲了引起他的注意,想找他報仇?”俞朗博自然地收回手,緩了陳靖蓮的尷尬。他的話,卻讓陳靖蓮越發覺得他有些可怕。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爲何不只可以不動聲色地將他與她身旁的危險排除乾淨,還能直達她的心底,將她並不曾示人的想法都知悉了個透?
因爲她並不知道,曉夢透露給她的那些消息,其實都是從他那裡得來的,是他費盡了心思派人通過所有可用的渠道蒐集而來的。而以他的睿智,又豈能不從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中獲悉她的想法?
“你若想報仇,我可以幫你。抑或是,”俞朗博眸光一閃,蹙起了眉頭,“我們可以再度合作。他的野心,相信你也有所耳聞,我作爲皇上器重的臣子,大齊百姓的一分子,沒有看着大齊即將**而袖手旁觀的道理。”
合作?
陳靖蓮擡眸,對上俞朗博眸中涌動着的淡漠冷寒而又沉着、智珠在握的眸光,眉頭一動之際,重重地點下了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