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沈慎的討要,最終陳姨媽還是沉聲道:“既是你要,那我就索性給了你。【看書閣小說閱讀】”
說完陳姨媽便也真去找到了婚書,直接給了沈慎。
沈慎緊緊攥住婚書,抿着脣一言不發的便是走了。倒是又將陳姨媽氣了個仰倒,不由得一個勁兒的唸叨:“養兒無用,養兒無用www.shukeba.com。”
沈慎卻是一無所知,就算知道了,只怕也是隻當是置若罔聞。
而這樣的事兒,自然是被陳姨媽瞞得死死的,絲毫沒敢叫謝家那頭知道。
不過沈慎這般大鬧了一場,倒也不可能全然的被瞞住。謝青蕊這便是得了一點消息。得了消息後,她倒是沉吟了很一陣子,這才起身道:“既是這樣的話,那我們便是去看看,到底是鬧什麼呢。”
謝青蕊倒也不全然是抱着看戲的心思去的。
沈慎卻是沒理會謝青蕊,面對謝青蕊頗有些關切的詢問,他卻是隻彷彿沒聽見一般,仍是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兒。既是不用再回京師,那麼之前收拾的包袱倒是用不上了。”
謝青蕊微有些惱,上前去一把將沈慎手裡的東西奪過來,冷聲道:“你什麼意思?我和你說話,你竟是聽不見不成?”
沈慎這才擡頭看了一眼謝青蕊,而後冷淡反問:“青蕊表妹這是做什麼?難道竟是不知男女授受不親這個詞?”
沈慎倒是鮮少這般說話如此不客氣,謝青蕊幾乎是當即就愣了一下,而後便是狠狠蹙了眉頭:“沈慎,你到底是怎麼了?”
“與你無關。”沈慎心情不好,語氣也是連帶着越發惡劣冷淡。他倒是也真不想理會謝青蕊——因了謝青梓的緣故,他倒是半點兒也不喜歡謝青蕊的。頓了頓,沈慎又故意道:“你竟是不做噩夢,故而有功夫來管閒事兒了?”
不得不說,一貫溫和的沈慎如今嘴巴厲害起來,倒也是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謝青蕊臉色陰沉下來,然後看住沈慎,猛的將東西往地上一扔,幾乎是險些帶着哽咽:“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好心好意來關心你,你倒是這般。我竟是哪裡得罪你了不成?你這人,不識好人心!“
謝青蕊說完這話,倒是真有些惱了,發狠又伸手推了一把沈慎。
沈慎被推了一個趔趄,看着謝青蕊這般,倒是又慢慢找回了理智,最後便是嘆了一口氣,到底也是再冷不下來:“罷了罷了,是我的不是。我心情不好,你還是先回去。等我好些了,我再去跟你道歉。”
這句話,也是沈慎耐着性子說的。
謝青蕊嗤笑一聲:“是因了謝青梓?”
沈慎雖沒回話,可眼神卻是一下子又凌厲了起來。
謝青蕊如此頓時瞭然,慢悠悠的便是笑道:“你也不必否認,除了謝青梓之外,又有誰能讓你這般?”
沈慎本來還有些歉然,聽着這話,那歉然便是徹底沒了,只剩下了滿心煩躁,不過也不想發火,索性乾脆就不吱聲了。只任由謝青蕊去說。
謝青蕊沒得了迴應,也是沒有停手,反而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她有什麼好的?竟是值得你這樣?雖我不如她,可我冷眼看着,她也不見得就真多好了。若真好,也不會和衛世子牽扯不清,更不會對你那般冷淡……“
沈慎手指一緊,隨後冷冷看住了謝青蕊:“你就不能閉嘴不言?”
“我只是替你不值罷了。”謝青蕊垂下眸子,忽苦笑了一聲:“你對她死心塌地,然而她卻是……”
沈慎再按捺不住,只將手中東西一扔,便是直接就出去了。
謝青蕊也不尷尬,低頭兀自沉吟了一陣子,便是也就慢慢悠悠的站起身來,而後回去了。她自己心裡頭明白,看似沈慎沒聽進去這番話,可是實際上沈慎必是往心裡去了——她今兒說這一番話,倒也不全是因爲討厭謝青梓,卻也是真的有那麼幾分心疼沈慎的意思。
憑什麼,謝青梓那樣的人,可以得了沈慎如此癡情和青睞呢?
沈慎卻是徑直出了府去。而後尋了個酒館,便是要了一壺最烈的酒。只是他從未喝過如此烈性的酒,只喝了一口便是嗆咳起來,更覺得喉嚨裡一陣陣火辣辣的。然而他卻是慘然一笑,舉杯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借酒澆愁這個事兒,沈慎倒也是從未做過,如今卻是第一次——不過幾杯酒下肚之後,他倒是真真兒的體會到了那詩的好處。喝得頭上發暈,倒是什麼憂什麼愁都是忘了個一乾二淨。
這頭沈慎在借酒消愁,那頭衛澤則是已在收拾東西準備立刻開金陵城。
如今重陽已是過完,李涇再無挽留的藉口,縱是不情願卻也只能放了他走。得了出城令牌,衛澤自是歸心似箭。一刻鐘也是閒不住,只忙叫人收拾東西準備第二日早早出城回去——之所以這麼着急,自也是害怕遲則生變。
此番李涇倒也是賞賜了不少東西,其中有一顆頗大的貓眼石,色澤金黃,很是好看。衛澤拿出來把玩一番,想了一想倒是忽又生出了一些閒心,乾脆叫人鋪了紙墨,而後便是提筆慢慢在紙上描繪起來。
這一顆貓眼石,他卻是不打算浪費了。
李涇爲了拉攏他,倒是半點也沒手軟。送了不少實物不說,倒也是還隱晦的許下許多好處。
衛澤脣角一勾:若非李涇是個草包,一看就知將來必是成不了事兒,他倒是說不準還真動心了。只是,李涇倒也是將他估量得太不值錢了些。給出來的好處,到底是不夠分量。
衛澤這麼細細描繪,一直到天黑掌燈了,卻也才堪堪收筆。
擱下筆之後,他便也沒將那紙先收起來,想着等墨跡晾乾了再說。而就在此時,白墨卻是進來,頗有些無奈:”沈公子來了。說是要見主子您,主子您看——“”讓他進來。“衛澤倒是有些興味,隨手將那貓眼石擱在桌上,便是直接又坐下了。沈慎倒是還不值得他起身相迎。
白墨應了一聲,末了又提醒:”沈公子看着喝了不少,頗有些醉態。”
衛澤輕笑一聲,語氣卻是冷淡:“嗯,知曉了。”卻也不知他那一聲輕笑是爲了什麼,又是在嘲諷還是覺得好笑。
沈慎進屋的時候,衛澤一下便是聞見了他身上的酒氣。當下心頭便是瞭然:看來果真是喝了不少。
再看沈慎步伐,他倒是越發肯定只怕沈慎喝得早就醉了。不過他也沒有那麼好心去關切幾句,只是笑了笑:“沈公子請坐。”
因是不出去,衛澤也沒穿大衣裳,一身月白的衣裳倒是顯得眉眼都是寬和許多。而如此一笑,倒是更顯和善。
沈慎腳下有些發飄的一屁股坐下了。而後便是盯着衛澤一言不發,神情卻是嚴肅得很。
沈慎這架勢倒是頗爲有些懾人,不過衛澤倒是半點不在意。而後便是隻任由沈慎盯着他瞧,他只將那一刻貓眼石收起來,又慢慢將那畫好的圖紙捲起收好。期間沈慎一直盯着他看着,倒是半點也沒挪開目光。”那是什麼?“沈慎忽問了一句。
衛澤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倒是認真答了:”得了一塊貓眼石,覺得不錯,打算做成個物件送人。”
至於送給誰,雖然衛澤並沒有說,可是沈慎卻是幾乎一下子心裡頭就有了答案,沉默片刻之後,到底是按捺不住:“是送給青梓的?”
衛澤只是不答,反道:“你來找我何事?”
沈慎抿脣,“我找你有事兒。”
衛澤頷首,也不再問,只耐心等着。跟個醉鬼說話,倒是也挺有趣的——別的不說,平日裡沈慎那謙謙君子的樣子,倒是不如這會子來得叫人覺得實誠和討人喜歡。
沈慎看着衛澤渾不在意的樣子,倒是又問一句:“你爲何不問我是什麼事兒?”
“那是什麼事兒?”衛澤耐着性子從善如流。只是心裡頭卻是分心琢磨着,倒是該找哪個工匠來做這個貓眼石纔不算辱沒了這寶石。
沈慎忽然起身,一巴掌拍在了衛澤的桌上,眼睛都是瞪大了幾分:“我要和你打個賭。”
衛澤這才正色看了沈慎一眼,露出幾分興味來:”哦?”
沈慎這樣的人,倒是還會打賭,倒是叫人覺得有些稀奇。
“我將婚書給你,你帶回去給青梓。你告訴她,至多一年,我會回去。請她等着。”說完這話,沈慎又譏誚一笑:“一年之後,我們公平競爭。若是青梓願意嫁你,我別無二話,若是她要嫁我——”
“又如何?”衛澤涼笑:“我還能攔着不成?”不過直到此時,他倒是也徹底明白了沈慎過來的意圖。無非是……不甘心罷了。
“好。”沈慎似是有些歡喜,便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張薄薄的紙來——這就是婚書了。一式兩份,一份在謝家,一份在沈家。若是沈慎將這婚書給了謝青梓,那麼他們之間的婚約自然也是作廢了。
衛澤訝然看了沈慎一眼,倒是沒想到沈慎還真拿出了婚書來。也是直到此時,他纔算正視了沈慎今日來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