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書帶着侍衛上雪山,沒想到暴風雪這麼“偶爾”才遇得到的天災還給自己撞上了。
他不知道,這是上天給他的考驗還是阻攔。
祁景書只知道,任何人或事物要阻攔他去找雪女救岸汀的,都要死。
他想着,眼裡盡是別人沒看過的狠冽。
想起在家中昏睡的妻子,祁景書心裡是火辣辣的疼痛。他只想她好好的,好起來罷了。
風在呼嘯着,中間點點雪花,吹打在人的臉上是那麼的生疼。
在暴風雪存活下來的侍衛還有五個,原來就沒多少個人了的,只不過現在更加少了。
侍衛跟在祁景書的身後,王爺的身軀依舊挺拔。不說主子的恩賜,連王妃的人都那麼好,哪到他們不盡心盡力。
祁景書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了一排連綿不斷又深陷下去的腳印,新添了一個,很快又會被風雪蓋住,等待下一個腳印來湮滅。
風吹雪打,那種寒冷進了骨髓,無時無刻在冰凍着你的血液的痛苦,沒有給雪山中的五人帶來畏懼,有的更多就是堅持。
祁景書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麼狼狽,發冠不知掉落何處,他的墨發散開,成了茫茫白海中最耀眼的一點。
“王爺,前方有間住屋。”有將士出聲。
六個人的腳步頓時停下,擡頭望去。
一間木頭搭成的屋子正聳立在前方不遠處。在白茫茫的世界裡,那座木屋顯得格外明顯。屋頂被積雪覆蓋了,驚奇的是,屋子的外身竟沒有被風雪長期吹打而造成損壞,有的只是窗戶處沿邊那裡有雪在停留着。
五個將士的神情難免激動,在兇險的雪山中想找個可以避風的地方都難找,現在就冒出了一間房子,這不就是上天的憐憫。
他們迫不及待地想進去那間房子,只有祁景書還有些疑惑,眉頭微微皺起。
將士們訓練有加,紀律嚴明,在祁景書還沒說話前,他們都還是不敢動的,都在等祁景書發話。
“走吧!”祁景書知道將士們的寒冷,他們的確很需要一個休息的地方。
六個人緩緩走近了那間木屋。儘管祁景書是有着顧慮的,因爲那裡可能有未知的危險。
推開木門,冰霜紛紛砸在地上,碎開一地。
六人警惕地在四周顧看,再望向屋子裡。一桌一椅一木牀,一覽無遺。屋子打掃得乾淨,打開門是撲面而來的暖氣,裡面沒有一點雪羽。
“王……王爺。”守在門口的兩個侍衛不知哪個先喊了起來,語氣慌張。
祁景書回頭,只見外面竟了滿天飛雪,又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花充斥在空氣中的每一個角落。
這般詭異的想象,祁景書下意識就是大喊讓門外的侍衛趕緊進屋躲避,只是,來不及了。
“小小人類吶!”空靈處,聲音漫無響起,冷冽得讓人心驚。“誰允許你們來到這裡的?”
開始的不經心,到忽然的憤怒,門外的侍衛直接被捲進了風雪中,一轉眼,卻見飛舞的雪,從中間向兩邊靠出,一條道路通開。
女子淡藍色的長裙蓋腳,衣襟處是深藍色的菱片,酷似冰片。
祁景書也來不及爲遇險的兩個侍衛擔心,見到女子,是一瞬間的呆泄。
男人驚詫她的美麗,祁景書只是爲自己找到了目的而狂歡。
四人的腦海裡,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兩個字——雪女。
祁景書呼吸緊驟,邁步上來,就來到了雪女面前。
“很榮幸見到你。在下祁景書,此番來到雪山,是有一事有求於雪女。”
祁景書直接開門見山,對他而言,再怎麼轉彎抹角他也忍。儘管最後的一步再如何困難,他一定要得到他想要的。
雪女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透過祁景書看到他後面的侍衛,都已經是看着雪女就呆呆的模樣了,這是被美色迷住的一幕。而雪女眼前這個男人,這般靠近雪女,即使接近了她的臉,對視着她的眼睛,也不見得有一點的沉迷,反而是堅毅。
“呵……”雪女沒由來的輕笑,她不相信有男人可以抵得住她的美色,“要我雪女幫忙的人有不計其數,就算上得了雪山,來得了此處的也不過百千,都是如你這般爲了求我幫忙。況且你有什麼理由可以讓我幫你。”
雪女轉身,一些風雪有意識地往她身邊靠近,旋轉。
祁景書聽完雪女的最後一句話不禁陷入沉思,對啊,他又有什麼理由可以讓雪女幫他呢。
府中岸汀還臥躺在牀,平生有一個深愛的人倒不算妄來人間。祁景書擡頭,儘管白色佔領了現在的所有顏色,可他分明看到了岸汀的笑顏。
“求雪女賜我處子血,我祁景書願答應你的一切要求。”祁景書閉上了雙眼,爲了什麼?那是他心中最愛的人,如果岸汀出事,祁景書是絕對不偷活的。眼角有些溼潤,那是祁景書的一滴淚水,卻接觸了空氣,瞬間成了冰塊,掉落在地。沉在了厚厚的雪地之中,成爲了其中萬千裡的不起眼的一點。
雪山是雪女的領地,身爲雪女,雪山的每一處,但凡有雪的地方,雪女都可以感應到它們所知道的事情。譬如什麼時候有人類走過,有幾個人類,帶了些什麼的等,就連人類之間的談話內容,雪女要是想知道就可以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次祁景書的山上,從他們的走而不出聲的紀律來看,雪女知道祁景書是個不弱的主,在人類中是個嬌子。她詫異祁景書的"求",看來是個身份尊貴的人怎麼會用"求"字呢,她見過不少僥倖上樂山卻對她恐嚇的人類,最後的下場不見得好過。可他們都沒有用過“求”字,這是不是人類所說的——放下尊嚴?
“你可以。”雪女悠悠出聲,她是深思熟慮後才說的,許多年了,她沒這樣跟人類說過有承諾的話了。
“要用我雪女的處子血爲引的,恐怕只有那些陰險的蠱毒吧。”雪女嘴角輕翹,“可也不一定要用我的處子血。”
沒有女子可以將自己的處子血說得這般的隨意,可雪女就像是說的是一件不重不輕的東西。
祁景書聽着,心中悸動,看雪女的態度也不太會爲難他。如果雪女說出可以頂替處子血的物品,就算沒有雪女的處子血,他也不可以去求別人。
“要我幫忙救人,可以,不過……”雪女頓住,連漫天飛舞的雪花也停了下來,落在了雪地之上。“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雪女話一出口,祁景書頓時鬆了一口氣。一個條件而已,他還怕有無數個呢,就算再難,他也會完成的的。
“你必須要在雪山,陪伴我三年。三年之內,你不得擅自下山,就算你要下山,我也會知道的。”雪女說出了這個條件,心裡隱隱有股竊喜。這個人類,長得俊俏,能屈能伸,又有謀有略的,就算在雪山上他只能當個花瓶,那也好過對着千年不變的雪啊,好歹也有個人類可以給她養眼啊。
“好。”祁景書想了想,只能咬牙應了下來。
身後的侍衛反應過來,就聽見雪女提出的要求和王爺竟然答應了。滿滿的心裡都是震撼。要知道,王爺要是現在離開了,朝政的動亂肯定一發不可收拾。而太子,也會看準時機出來,伺機而動,這是每個有野心的人都會的。
“雪山滋潤了生物,有雪蟾一族,其身可做藥,治百病,有起死回生之效用。”雪女淡淡介紹着雪蟾,說着,她手一拂,手心竟憑空出現了一隻蟾。雪白色的,好像結了冰一樣。
看來這就是雪蟾了。祁景書心有所了,看着小小的雪蟾,祁景書心中不免激動。
“我答應你。”祁景書答應了雪女,也相當於接下來的三年他只能跟雪女在一起。就算忍受寂寥又何妨,祁景書只要岸汀安好。
“喏……”雪女揮手,雪蟾剎那到了祁景書手中,取骨的冰感讓祁景書下意識要甩掉,可他還是忍着捧在手裡。
“來人,拿好。”祁景書說着,迅速將衣衫處了一角,將雪蟾包裹起來,在提手處拿穩,遞給了侍衛。
“王爺……”剩下的四個侍衛接到祁景書的重任,要留下來保護祁景書也被他怒喝,“立馬回去,將雪蟾送到神醫處。如果王妃醒了,就告訴她,我有事被耽擱,暫時回不去。”
祁景書說時,語氣有些憂傷。他看不了岸汀醒了的模樣了。
“王爺。”侍衛欲言而止,可見着祁景書的眼神,他們又不敢出聲。
權衡之下,有個侍衛,咬了咬牙將祁景書拉到了一邊。
“王爺,王府需要你。”侍衛着急說道,“現在你要是離開,大局必將混亂。我們還得等着你來主持大局呢,我們布了那麼久的局,難道現在就要放棄了?”侍衛從心裡給祁景書說,他希望王爺別糊塗。
“好了,本王心意已決。”祁景書知道自己的取捨,儘管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