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國公府來人啦!!”聲音由遠及近,來人很快便到了跟前。
“啥?大丫,你說啥?”胖嬸一把抓住大丫的胳膊吼道。
石玉璃也是一臉驚詫的看着大丫。
大丫跳着腳齜牙咧嘴的把鉗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扒拉下來才道:“呼…呼,就…就是…國公府…派…派了人來,說是要將七姑娘接回國公府去,還來了個嬤嬤呢,”狠狠喘了幾口氣,大丫這才說話利索了起來,說着說着眼睛一亮,“那嬤嬤那穿着,都快趕上鎮上張員外家的老太太了!”
石玉璃聞言卻是皺了皺眉,國公府怎麼會這時候派人來,如今她不過纔剛剛13歲,就算是及笄禮也還差兩年呢。
“哎呀!姑娘!快去前院吧!那位嬤嬤正等着呢!”說着竟是要上手來拉石玉璃。
啪!
秋禾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大丫伸出的手上,“放肆!姑娘也是隨你拽的!甭管是嬤嬤丫鬟還是管事,在姑娘面前也不過是個奴才!哪裡有姑娘巴巴的去見奴才的道理!”
石玉璃雖然是現代人,不過來這裡也已經三年了,吃過了不少虧,自然不會再講究什麼人人平等,在一個時代下,就必須得順應這個時代的大規則,否則不異於以卵擊石,至於改變這個規則,石玉璃自問沒那個本事,更何況就算是在現代,也不是真的有那麼平等的。
“說的不錯,讓她收拾好了就來見我吧。”
話音剛落,大丫還待爭辯些什麼,便見一個身着藏青色衣衫的老婦人領着四個丫鬟走了進來。
看那衣着料子當真是比當地鎮子裡的一些富人家的老婦人還富貴些,只是要是拿到府城官家來看,這料子卻是一般了,也不過是知府家有頭臉的嬤嬤常穿的,可來人卻是京城國公府的人...
“請七姑娘安。”來人看到石玉璃的衣飾眼睛閃過一抹詫異,卻沒有停留,迅速垂首問安。
“起吧。”果然是國公府的人,這素質,不說嬤嬤,就是幾個小丫鬟的姿勢也是十分標準。
“七姑娘,老奴是國公府大夫人身邊的管事嬤嬤,奴婢夫家姓李,是國公府的二管事,奉命接姑娘回國公府給老夫人過壽,老夫人疼愛姑娘,特地囑咐讓提前了幾個月,好讓姑娘不必趕得太急,路上也鬆快些。”
李嬤嬤低着頭一副恭敬的樣子,只是這話裡話外倒是一點沒看出恭敬來,先提出自己是管事嬤嬤,又不問自提自家夫家,看似是在自我介紹,實則卻是在給石玉璃一個下馬威,點出她在國公府“位高權重”,也好壓這不受寵的七小姐一頭,到時候也好拿捏。
不過既是受寵的下人,又是有權的,卻只這麼一身行頭,看來這國公府怕是沒那麼光鮮。
看樣子這國公府的水也夠深了,若是回去了,怕是得見天的跟這些說話繞三圈的人打機鋒了,石玉璃在心裡嘆口氣,比起來自己倒是更願意跟胖嬸這種粗人打交道,至少不耗心力不是。
一個有頭臉的下人也敢踩他一腳,等回去了,這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至於老婦人大壽,石玉璃都不知道是幾月幾,說是疼愛她,早幾年也沒見來人問問,算起來老婦人如今也不過五十二三,不是整壽大壽的,要回去做壽,五十整壽不是更有理由,現在來拿這個說事,石玉璃可是不信,就是不知道國公府這是在搞什麼名堂。
只是現下,卻不是擔心將來的時候。
“承蒙老夫人疼惜,只是不知道祖母她老人家身體可還健朗,父親母親大伯二伯大伯母二伯母可還好,衆兄弟姐妹可還好,我多年不曾歸家承歡祖母膝下,心裡甚爲不安,沒想到祖母竟然還如此疼惜於我,倒是叫我有些羞愧,哎,總歸是骨肉,便是這千里的路程也是割不斷這血濃於水的。”
既然對方說的含蓄,自己也不能說的太直白不是,你是國公府有頭臉的奴婢,在能耐也不過是個下人,我卻是正兒八經的主子,雖然多年未歸,國公府還不是巴巴的來接人了,甭管怎麼說,國公府既然還要我,不管是爲了什麼,只要來接我回去那我就是有用。拐來拐去扯這扯那的不過就是這個意思。
李嬤嬤也是聽出了這敲打之意,只是她來得時候也沒打聽到原因,要說是老夫人想着不受寵的七姑娘了,她可不信,老夫人那可是重男輕女又偏心,怕是早忘了還有這麼個孫女了。
只是想着這七姑娘說的倒也是,只要國公府還承認,那她就是國公府的姑娘,正正經經的主子,更何況看起來這七姑娘也不是個好拿捏的,只是想着來時大夫人的吩咐,就算是不能拿捏,也得時常敲打一下,最好能敲打聽話了,大夫人可是最反感不好掌握的人了,到時候恐怕自己也得吃掛落。
“姑娘說的是,只是老夫人慈心,姑娘卻是不能沒有孝心的,怕是還是早日啓程的好,這一路大部分走水路倒是平緩許多。”
“知道了,嬤嬤遠來辛苦,還是先下去休息一下吧,讓莊頭好好招待,等休息好了再議不遲。”
雖然不知爲何李嬤嬤既然聽出了自己的意思還這麼不知分寸,不過石玉璃該說的也已經說了,也就不願再跟她磨嘰,直接叫人下去了。
李嬤嬤還待再說,只是想了想,到底轉了話頭只是答應一聲便下去了,只把帶來的四個丫鬟留下了。
石玉璃倒了杯茶,恩,還溫着,抿了一口,瞥了一眼還立在原地的胖嬸道:“怎麼?胖嬸還有事?”
胖嬸一時吶吶,只是不甘心。
眼睛看見旁邊垂首而立的四個俏生生的小丫鬟,又生了旁的心思,卻不敢再跟以前一樣了,到底放軟了語氣:“姑娘,您看您這裡就秋禾一個丫頭,您看我家二丫,也算是跟您一塊長大的了,那是要模樣有模樣要聰明又聰明的,”說着,又不自覺高聲了起來,“不是我自誇,我家那二丫頭,打小就機靈,您看擱您屋裡頭侍候您正好不是。不如您就要了她去,到時候也帶去國公府,那也是您的自己人不是,雖說奴婢也是不捨得,不過那也是他的福分,爲了姑娘就算骨肉分離也不算什麼。”說的“情到深處”還裝模作樣的拿袖子抹了抹眼。
恩,幸虧這胖嬸一身的毛病就一個優點,那就是愛乾淨,別看她胖胖的,走路都能出身汗,卻是每天都打理的乾乾淨淨的,所以那袖口也不像一般人家髒兮兮的,要不然非得噁心到她。
眼神從胖嬸的袖口移開,撇了眼站在旁邊一臉急切妒忌的大丫,石玉璃霎時覺得不愧是親母女,一樣的聰明,一樣的沒用到正地方。
那二丫石玉璃也是見過,畢竟加上原主也是在這裡住了有六年之久了,二丫跟大丫一樣,都學到了胖嬸的精明和眼皮淺,不過二丫有點不一樣是她長得十分豔麗,單論容貌若是站在石玉璃旁邊怕是二丫更像是小姐,不過那是她沒用空間保養皮膚之前。
所以這二丫自小便自視甚高,覺得自己是要有大造化的,所謂大造化,無非就是嫁個官家老爺,不過一般官家老爺哪怕是個秀才也不會娶這麼一個小莊子的莊頭的閨女,畢竟二丫是入了奴籍的家生子,就是嫁出去了,戶籍主家不放也是個奴婢,也就是此地距離國公府遠,才許自由婚配罷了。
因此二丫一直以當小妾爲理想。畢竟若是做了官家小妾,就可以求了身契,也做那富貴人家的半個主子。
這胖嬸倒是機靈,腦子一轉便要自己帶二丫回國公府,說是爲的自己,怕真正爲的是國公府姨娘的位子吧。
哼,也不想想,哪家長輩會從侄女閨女屋裡挑人的,恩,如果是記憶裡他爹那個“風流才子”,倒是真有可能,不過記得以前他爹就在國公府說不上話,不過他也不愛管,只管玩樂,所以就算二丫真的爬牀成功怕是也沒什麼作用。
不過石玉璃可不想放身邊這麼個人天天膈應自己。
“你們衷心爲主,姑娘我也不好不體諒你們,怎麼忍心見你們骨肉分離,此話不需再提了。”
厄……
胖嬸那話本意是要拿下喬,好讓姑娘看見她爲主子做的奉獻的,卻沒想到竟然被堵了回來。
看到胖嬸一時被堵住了嘴的樣子,石玉璃心裡一陣好笑,看樣子這軟話堵人卻也是很痛快呢。不過對於胖嬸這種臉皮厚的,也不過是當時堵一會罷了。
只是石玉璃已經沒耐心跟她磨洋工了,看着胖嬸又要開口,直接開口截住到:“行了,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不過是眼裡看見國公府的富貴罷了。我也直接跟你說了,這六年來本姑娘身邊就秋禾一個人,也沒覺得缺了人手,如今要回去了,李嬤嬤也帶了四個丫頭給我,不需要再添,你也別再亂動那些小心思了。”說完便直接叫她下去了。
胖嬸還待再說什麼,又瞄了一眼大丫和旁邊的丫鬟,到底想着石玉璃如今也真的是國公府姑娘了,再沒敢說什麼,便領着大丫下去了。
四個丫鬟分別是紫韻、紫芝、春梅、春雨,只是剛剛遠來,都還有些蔫蔫的,一時還看不出什麼,石玉璃也不過說了幾句問了名字就讓她們下去了。
秋禾看着她們即使疲憊也依舊標準不輸小家千金的走路姿勢,心裡劃過一絲黯然。
等她們走遠了,這才湊到石玉璃跟前小聲問:“姑娘,那咱們回不回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