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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瑞謙拉着言昭華往前走,言昭華不禁問道:“你幹什麼呀!”

言瑞謙頭也不回的跟言昭華說道:“沒幹什麼,你別和他們多說話,那兩個不是好人,成天盯着你。”

言昭華看了看旁邊的謝馨柔,謝馨柔回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似乎在問言昭華,那兩個怎麼不是好人?言昭華搖了搖頭,兩人不禁都回頭看了一下,發現裴宣和範文超已經不在那裡了,哪裡有言瑞謙說的‘成天盯着你’的情況?

一道聲音喊住了言瑞謙,說道:

“今墨賢弟留步。”

今墨是言瑞謙的表字,言瑞謙停下腳步回頭一看,正是先前和他比摔跤的譚孝之,只見他一邊整理衣袖和衣襬,急匆匆的跑到了言瑞謙面前,說道:“賢弟先前那招着實厲害,我都沒看清是怎樣出手的,不知可否與我詳解一番?”

譚孝之今年已經有十八了,在同齡人中,身手也算是不錯的,至少在這些尚文的世家子弟中是個中翹楚,摔跤打獵從來沒輸過,沒想到今日卻輸給了言瑞謙,大跌了所有人的眼鏡,如今還特地過來請教,態度可謂謙遜至極,言瑞謙對譚孝之沒有敵意,反而也覺得今天發揮超常,自己是險勝,若是譚孝之換一種方法的話,他可能根本不會贏,棋逢對手,自然是知己間的對話了,當即客氣的抱拳回禮說道:

“永城兄長客氣了,那不過是虛晃一招,沒什麼大作用,兄長一時不防罷了,哪裡需要詳解。”

譚孝之卻是堅持:“不不不,輸了就是輸了,還請賢弟不吝賜教。”

言瑞謙本就是個順毛擼的倔驢,有人好好說話,他自然不會帶攻擊性,點頭說道:“那……好吧,我先送我兩個姐姐回去,待會兒咱們找一處再練練,兄長一看必定能明白過來。”

譚孝之這纔將目光放到了言瑞謙身後的兩個姑娘身上,他知道穿桃粉色衣裳的是謝家大小姐,而另一個言瑞謙抓着的,定然就是他親姐姐,言家大小姐了。

對着謝馨柔和言昭華抱拳道:“兩位小姐好,在下譚孝之,家父威武候,一會兒有事和今墨賢弟請教,一路同行,可否介意?”

謝馨柔看了看言昭華,說道:“世子客氣了,同行有何不可,我們姐妹們都在對岸賞花,你們有事儘管忙去。”

言瑞謙卻不放心的回頭看了看,堅持道:“還是一起過橋吧,我把你們送到對岸,再和永城兄找個僻靜處去切磋。”

四人就一起上了小橋,譚孝之看着言瑞謙拉着言昭華始終不放手,不禁說道:“你們姐弟關係還真不錯,今墨賢弟這般護着姐姐,實屬難得。”

言昭華有些不好意思,抽回了手,送回自己袖中的那一瞬間,譚孝之瞧見了一隻瑩潤白皙,修長纖細的手,只一眼便覺得那手如羊脂玉般滑膩,想多看兩眼,可她卻飛快的藏入了衣袖中,譚孝之目光一緊,頓感遺憾。

言瑞謙沒瞧見譚孝之的目光,隨口答道:“她這麼遲鈍,不知道保護自己,我不護着她怎麼行?”

言昭華聽了言瑞謙的話,無奈失笑:“你才遲鈍,管好你自己吧。”轉過身對譚孝之福了福,說道:“讓世子見笑了。”

譚孝之看着帷帽後影影綽綽的容顏,不自覺就緊張起來,愣了一下才笑着對言昭華回禮,道:“不見笑不見笑,姐弟感情好多令人羨慕呀!”

謝馨柔跟着也說了一句:“可不是,謙哥兒也就是這兩年醒悟過來了,知道心疼姐姐了,不像樊哥兒,還成天的跟我搶東西呢,別說護着我了,遇到事沒把我撇一邊就算他有良心了。”

這番話說的逗趣兒,讓幾個人全都笑了起來。

言瑞謙果真把言昭華和謝馨柔送到了對岸,就和譚孝之聯袂離開了,謝馨柔湊過來對言昭華說道:“哎,我怎麼覺得那個譚世子跟你說話的表情不一樣啊?”

言昭華看了她一眼,說道:“有什麼不一樣?”

謝馨柔搖頭:“不知道,總覺得怪怪的。你想啊,比如說表舅他們,和咱們說話的時候,表情就很自如,可是那個譚世子我覺得他和你說話,我感覺他都有些打絆子,一點都不自如。”

對於謝馨柔的這個分析,言昭華只覺得有些好笑,推了推她說道:“你這什麼感覺啊?留着你的感覺去對付對付那個張家小姐吧,你的感覺就沒告訴你,那張小姐今兒是存心和你槓上了嗎?”

提起張小姐,謝馨柔果然拉回了神,似乎有些苦惱,小聲說道:“你說她是不是聽說了什麼,故意來跟我對壘來了?”

這張小姐就是首輔張大人家的小姐,也就是和謝馨柔看中的那個張家公子的妹妹,今日對詩賽上,那張小姐寸步不讓,緊緊相逼,儼然一副要和謝馨柔分出勝負的樣子,若說她沒聽說什麼的話,也犯不着這樣拼命擠兌吧。

“嗯,這也不好說。不過她要真是那個意思,你怎麼辦?”言昭華探頭又看了一眼正在和其他姑娘說話的張小姐,文雅清新,的確是一副才女的相貌。

謝馨柔聳肩說道:“怎麼辦?她要給我個下馬威,我還怕她不成?”

言昭華失笑,想起謝馨柔也不是好對付的,若是她和張公子真的成了,那將來就是張小姐的大嫂,一個聰明的小姑子,實在不該跟大嫂針鋒相對,畢竟大嫂是嫁進來的,她早晚要嫁出去的。

兩人一路說話,一路就回到了海棠樹林中,兩人的坐席還空着,下人們似乎又送了幾道點心上來,還有每桌一壺沏好的香茶,兩人牽手坐下,互相幫着除去了頭上的帷帽,然後呼出一口放鬆的氣,謝馨柔坐下之後,倒茶喝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就也給言昭華倒了一杯,正喝着茶,就聽身後一道輕柔中帶着驕矜的聲音響起了:

“我可以一起坐下嗎?”

兩人回頭一看,只見榮華縣主端着架子,站在那裡,身後還跟着幾個趨炎附勢的小姐,榮華縣主的姿態有些高傲,而她也確實有高傲的資本,畢竟在今日的聚會中,身上有封號的小姐也就只有她一個,身份自然是比旁人高貴些的,而她自己也是這麼覺得的,驕傲的站在哪裡,一副等着謝馨柔和言昭華起身扶她的樣子。

言昭華坐着沒動,她可沒有這麼好的閒心,就算這丫頭是縣主,也不能讓人見一次跪一次啊。謝馨柔自然也不打算起來拍這個無意義的馬、屁,只把身子往言昭華的方向挪了挪,給榮華縣主空出了一個坐席的位置,說道:

“可以啊。坐吧。”

謝馨柔對這個縣主也不是很喜歡,不過礙於主人家的禮節纔沒有對她視而不見。

榮華縣主強忍不悅,對身後的一個女子看了看,那女子就上前給她整理好了坐席墊子,扶着她端端正正的跪坐下來,一副縣主的高貴做派,看的謝言兩人滿滿的尷尬。

謝馨柔和言昭華對視一眼,眼神彷彿在說:這纔是正宗的世家女範兒呢,就是有點裝!不過腹誹歸腹誹,笑卻是要忍着點的,謝馨柔藉着倒茶的動作,低頭抿了抿嘴,然後將一杯茶推送到榮華縣主面前,料到那縣主連看都不會看一眼,果然榮華縣主坐下之後,目光就一直盯着言昭華,言昭華只當沒看見,兀自喝茶吃點心,就連吃東西的樣子都漂亮的無可挑剔,榮華縣主就忍不住了,開口說道:

“言小姐早就認識世子嗎?”

言昭華心道,果然來了!擡眼就是一副天真的表情,說道:“什麼?哪個世子?”

榮華縣主忍着怒火,追加一句:“恭王世子。先前我們都瞧見你和他說話了。所以就想來問問你們是不是早就認識了?”

言昭華一邊吃點心,一邊看了一眼謝馨柔,謝馨柔就替她答道:“恭王世子是我表舅舅,我和我表姐都認識啊,有什麼奇怪嗎?縣主是不是也想認識,回頭我給你介紹就是了。”

謝馨柔的這句話帶着損,讓榮華縣主怎麼都不好回答,若說她不想認識,那是違心了,可若說她想認識,對名聲又不好,一時陷入兩難。

“我可沒說想認識,不過是瞧着言小姐和外男談笑風生,想提醒一下言小姐,女兒家還是要有點矜持。”一番權衡之後,榮華縣主還是選擇維護自己名聲,畢竟認識恭王世子的途徑很多,她可以私下進行,沒必要對她們說出來啊。

言昭華只能尷尬的笑笑,回了一句:“談笑風生?隔着那麼遠,縣主還能看見我們談笑風生,眼力可真好!若不是盯着表舅舅,那就是盯着我們了,可縣主這樣高貴矜持,應該是不會盯着表舅這個外男的,那必然是盯着我了,可我何德何能,如何能讓縣主盯着呢?真是太不矜持了。”

“噗。”

言昭華的一席話讓謝馨柔一時忍不住將嘴裡的水全噴了出去,旁邊伺候的丫鬟立刻送來了帕子,謝馨柔藉着擦嘴的動作,笑得肩頭都打顫了,榮華縣主哪裡還看不出來言昭華是故意想奚落她來着,當即憤然立起,指着言昭華說道:

“你,言昭華你欺人太甚,我好言與你說話,你卻出言譏諷,當真是喪婦之女,沒有半點教養。”

榮華縣主一句‘喪婦之女’讓謝馨柔的笑停了下來,容色一正,也跟着站了起來,對榮華縣主說道:“縣主這話說的太毒,揭人瘡疤之事,當真沒品至極。”

榮華縣主身後的一個女子說道:“什麼有品沒品,我們縣主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謝大小姐何必較真兒呢。”

謝馨柔還想說什麼,卻被言昭華拉了拉手,只見言昭華也站了起來,整理了一番衣袖後,才擡頭對着榮華縣主一行人說道:

“整個京城都知道我是喪婦之女,就不勞縣主提醒了。至於教養,我從小跟着嫡母長大,嫡母病重,我便隨國公夫人回府教養,難不成,榮華縣主是說我的嫡母和國公夫人都是沒有教養嗎?若不是這個意思,那這句話我只當沒聽到,若真是這個意思,那我就不禁要請縣主隨我一同去國公夫人面前對峙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