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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昭寧這句話說出口之後,自己也覺得有些底氣了,是了,今兒這事原本就和她沒有關係,言昭華她只是懷疑,就算有人證明龔如泉是主謀,那也不能說明這件事就和她言昭寧有關啊,至少他們沒有實在的證據,乾脆把一切都推到龔如泉身上好了。

言修一拍桌子,怒道:“還在狡辯?你當我是傻的不成?”

言昭寧似乎被嚇了一跳,雙膝一軟就跪在了地上,眼裡的淚珠毫不費力就擠了出來,委屈的說道:“父親,女兒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讓您這樣生氣,是我不好,我不該和大姐吵架,我不該被人抓住威脅大姐,可這也不是我謀劃的,我,我也和大姐一樣,是受害者啊,父親您說祖父偏心,可是您何嘗不是偏心呀?我和大姐一起遭的罪,你怎麼就只怪我,不怪大姐呢?”

言修見她滿臉淚痕,哭的傷心極了,想起她小時候的撒嬌可愛,如今變成這樣,他這個做父親的是不是也有責任?言昭華冷眼看着,心中暗自搖頭,言修可以對外人強硬,但對言昭寧總還留着父女之情的,也是難怪,言昭寧從小與他便親近,她這個女兒在言修心中的分量,興許比言昭華還要重些,若是言昭寧自始至終便安分守己,乖乖的做她的侯府小姐,不要妄想去攀附什麼國公府的話,言修又怎麼會捨得虧待她呢?可言昭寧自己沒有把握住方向,目光短淺,一味的討好龔姨娘,只爲在國公府中有一席之地,也不想想她是長寧候府的小姐,還是國公府的小姐,就算國公府把她捧上了天,她也只是個外家孫女。

就在言昭華以爲言修要心軟既往不咎的時候,一旁站立的堰伯卻站了出來,跪在言昭寧身後,對言修說道:

“侯爺,小人有句話想說。”

言修看着堰伯,點頭道:“說吧,無須顧忌什麼。”

堰伯看了一眼言昭寧的背影,深吸一口氣,對言修說道:“小人想說的是,這件事情不可能和三小姐沒有關係!”

此言一出,廳中的另外三人都愣住了,言昭華看着堰伯,不知他想說什麼,言修也是一臉疑惑,言昭寧更是滿目淬毒對堰伯狠戾道:“狗奴才,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堰伯不懼言昭寧的謾罵,挺直背脊對言昭寧說道:“三小姐這樣着急做什麼,聽小人把話說完再罵不遲,小人是言家的家奴不錯,但也不會做出那種隨意攀咬主子的事情,若我有一句不實之言,侯爺大可將我送官法辦,小人絕無一句怨言。”

言昭寧還想說什麼,言修喝住:“給我閉嘴!堰伯你說下去。”

堰伯深吸一口氣,對言昭寧看着,朗聲說道:“回侯爺,當小人隨大小姐進入那山林之時,曾聽到過兩聲三小姐的喊叫,便是循着那喊叫之聲,我們才找到了他們的藏身之所,因爲大小姐與小人的計劃是將他們包圍,一網成擒,所以其他護衛全都埋伏在周圍,沒有露面,那些歹人蒙着面,以爲勝券在握了,便得意忘形,小人接下來的話有些粗鄙,還望侯爺恕罪。”

言修擺手,讓他繼續說下去,堰伯才接着說道:

“當時的情況,是主犯擒着三小姐,刀架在小姐脖子上,其他幾個地痞圍着我,大小姐還有兩個丫鬟,那些地痞說了一句話,小人到現在都記得。他們說……這老頭直接砍了,這三個姑娘咱們分了。”

這句話言昭華想起來了,的確當時聽到過,但沒放在心上,如今被堰伯這麼一提醒,才如醍醐灌頂般反應過來,看來堰伯要說的就是這個了。

言修蹙眉,似乎有些不解,堰伯見狀,也不賣關子,直接說出了背後之意。

“侯爺想想,當時在場的一共有幾個姑娘?那些人口中的三個姑娘指的是大小姐和兩個丫鬟,那三小姐呢?他們既然挾持了三小姐,不會只是想把大小姐引來,然後規規矩矩的把三小姐放了吧?既然三小姐覺得她和大小姐一樣是受害者,那麼爲什麼那些地痞沒把三小姐作爲瓜分的對象呢?小人當時聽了這話之後,就覺得十分奇怪,原想着回來之後就告訴侯爺知道,可是大小姐遭了難,侯爺沒心思處理這些善後之事,小人便一直憋在心中沒說出來,現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小人也覺得這件事不該有所隱瞞。”

堰伯的話,讓言修剛剛軟下的心腸,頓時又硬了,言昭寧就連挺直跪在地上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彷彿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氣,臉色慘白,失魂落魄的癱坐在地上,不住搖頭,偷看言修的表情,言修忍着一口怒氣,看向了言昭華,問道:

“堰伯說的這事兒,你可有印象?”

言昭華欲言又止,終究沒有說話,言修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這事兒絕對屬實,怒不可遏的拍着桌子,站起來走到言昭寧面前,就擡手給了她重重的一巴掌,把言昭寧的嘴角和鼻子都打出了血,捂着臉撲倒在了地上,至此言昭寧再也不敢狡辯,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爬到言修的腳邊,抱着言修的腿說道:

“爹,爹我知道錯了,我不該鬼迷心竅,答應他來害大姐的,我知道錯了,因爲大姐之前得罪了他,他纔想着要害大姐的,我,我,我是被逼的,他們說,要是我不答應,他們就壞了我的名節,還要殺了我,爹,我知道錯了!求求你饒了吧,下次再也不敢了!爹……”

言昭寧見大勢已去,也不在裝了,乾脆承認了這些事,只不過把罪責全都推到了龔如泉的身上,就連她殘害姐姐的事情,都能被她說成是被逼的,言修心裡生氣,擡起一腳就將言昭寧給踹到一邊去,拿起了放在案上的馬鞭子,擡手就給言昭寧的後背來了一鞭,言昭寧狼狽閃躲,哭喊聲震天。

“我打死你這喪盡天良的畜生!她是你的姐姐,你居然連同外人要害死她!我生個畜生,也比生個你強!我打死你!”

言修是動了真怒,他自問對四個兒女全都關愛教導不夠,可是因爲謝氏的關係,他對言昭寧和言書彥這對姐弟他付出的關懷總要比言昭華和言瑞謙這對姐弟要多,對這個女兒更是寵愛有加,謝氏對言昭華姐弟很好,至少明面上是好的,他便想着若他對謝氏的兩個孩子好些,那謝氏定會感恩,對謝薇留下的兩個孩子好點,畢竟府裡後院之事皆由她管,他縱然有心庇護,可真正能在府中的時間很短,護不周全,可沒想到,謝氏包藏禍心,陽奉陰違,表面上對言昭華姐弟千依百順,可背地裡盡做那種陰損之事,眼看着兩個孩子吃了那麼多年的苦,若非大丫頭聰明,沒準兒她們姐弟都得害在謝氏手中,他當時就把謝氏處理了,知道謝氏留着肯定是個禍害,沒想到她留下的這個女兒也是禍害。

半點不知道感恩不說,還存了害人之心,言修自然憤怒,手底下沒輕沒重,拿出他戰場上殺人的氣勢,打了十幾下才肯罷休,言昭寧把身子蜷縮在地上跟蝦米似的,手腳和後背都被打出了血痕,還有最觸目驚心的一條是在後頸處,那裡沒有衣服遮掩,細皮嫩肉的,被打了一鞭子,似乎有些皮開肉綻的樣子了,看着實在可憐,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言修還要繼續抽打,卻被言昭華攔住了手,只聽她說道:

“爹,夠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言修低頭看着言昭寧的慘況,哭聲顫抖,渾身瑟縮,滿身的血痕,衣衫凌亂,髮髻鬆動,抱着頭嚶嚶哭泣,這到底是他的親生骨肉,哪裡能真的下死手打死她呢。先前狠勁兒一下子消失了,手裡馬鞭給言昭華拿走了他都無所覺,堰伯過來將他扶着坐到了椅子上,言修只覺得頭疼,不住用手心拍着額頭,言昭華把鞭子放在一側,過去把言昭寧拉了起來,言昭寧這個時候也感覺出來,言昭華可以救她的命,腦子裡便不再想其他的,順着言昭華的手站起來,瑟縮的躲在言昭華身後,言昭華撞了她一下胳膊,對她比了比言修的方向,言昭寧還沒有被打傻,知道言修出了氣,這個時候她去道歉會事半功倍,顫抖着抱着雙臂,來到言修跟前兒跪下,膝行兩步來到言修身旁,低聲說道:

“爹,女兒知道錯了,今後再也不敢了,爹,看在我死去孃親的份上,您就饒了我吧。”

言修被言昭寧這句話給觸動了,謝氏的死到底怎麼回事,旁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謝氏死的不明不白,背後雖然是柳氏的手筆,可是也有他默許的成分在內,他默許柳氏殺了謝氏,心裡對謝氏的兩個兒女也有愧疚,調轉目光,看着言昭寧被他打的慘狀,到底還是於心不忍,氣歸氣,可要真打死她,言修自問還下不了手。

擡頭看了一眼言昭華,見她神色無奈,知道她心情也很複雜,將言昭寧一把推開,站起身來,說了一句:

“給我滾回去,閉門思過,禁足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