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158.&

“對!謝家的確有這麼一條規矩,龔氏你也是國公府的老人兒了,就連一個外姓的姑娘都知道的事情,你怎的就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怎的又沒有告知你那弟弟?國公允他在府內行走已經是對你的厚愛,可你卻恃寵而驕,慣得弟弟沒有分寸,三番兩次壞了規矩,我若不懲治,今後還如何管家?”

柳氏自然是站在言昭華那一邊說話的,就算龔如泉沒犯錯,她都不會放過他,何況經由言昭華提醒,她才發現龔如泉確實有問題。

“來人吶,給我綁起來,重打三十大板。”

柳氏一點不含糊,對桂嬤嬤這般下命令道,桂嬤嬤自然遵命,喊了人來,就要去綁龔如泉,龔氏見狀,哪裡能放手,把龔如泉護在身後,大聲叫道:

“誰敢!只要有我在一日,誰都別想動他!紅參,紅參還愣着幹什麼?去請國公,請國公過來,有人要在這裡殺人害命了,她是要了我的命啊!去告訴國公,我就要給打死在這裡了!”

這回龔氏學聰明瞭,讓紅參在擎蒼院外面等着,她這一招呼,紅參可不就能刺溜跑去跟謝國章告狀了嘛。

柳氏本來就不怕謝國章,只是懶得和他計較,可這不代表,她就能容忍龔氏在她頭上撒潑,一個眼神,桂嬤嬤就喊來了四五個高壯的婆子,一人押住了龔氏不讓她插手,另外四個,將龔如泉手腳擡起,綁到了刑臺之上,兩人按住他的背和腳,兩人一人一根棍子,所有動作一氣呵成,上下輪流打了起來,一時間,龔氏的尖叫聲,龔如泉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傳遍了整個擎蒼院。

ωwш ¤тт kán ¤℃o 言昭華看了一眼柳氏,總覺得今日處置起龔如泉來,柳氏特別乾脆,以前多少都會給龔姨娘一點點面子,就是要打,也會先把道理說明白了再打,可是今天……從龔如泉喝醉酒去湖心亭鬧事開始,言昭華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總覺得有些什麼事情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開展着。

謝國章聽紅參說柳氏要打龔氏,放下美婢剛端來的美酒就趕了過來。

垂花門前怒吼一聲,擎蒼院裡的人就聽到了,知道國公來了,桂嬤嬤來到柳氏身邊,對柳氏請示兩句:“老夫人,還繼續打嗎?國公來了。”

柳氏面不改色,心不跳,冷聲說道:“繼續打!不許停!”

有了柳氏的命令,桂嬤嬤還猶豫什麼,一個手令下去,打人的婆子看見了,打的更加大力了。

龔氏也聽見謝國章的聲音,腳下一個用力,就掙脫開了押住她的婆子,往龔如泉被打的地方衝過去,自己跑到那婆子的棍子底下,硬生生的替龔如泉捱了一棍,頓時哀嚎出聲。

謝國章一進門就看見龔氏捱了一棍子,頓時火冒三丈,大步流星走到行刑的婆子身旁,一擡腳,就把那個打龔姨娘的婆子給踹翻在地上,另一個婆子還想繼續打龔如泉,被謝國章一個眼神給嚇退了,扶起了龔姨娘,謝國章一點沒客氣,走到柳氏面前,對着柳氏就擡手打了一巴掌。

言昭華和顧氏嚇壞了,趕忙站到中間去,顧氏扶着柳氏不敢說話,言昭華卻是敢說的:“外祖爲了一個吃裡扒外的玩意兒,居然這樣對外祖母,你就不怕天下人指着你的脊樑骨罵你寵妾滅妻嗎?”

謝國章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柳氏,只見柳氏一手捂着臉頰,一雙眼睛冰冷冷的剜着自己,謝國章也有些慌了,心虛的看着柳氏,放下手,乾咳一聲,又瞪了一眼言昭華,厲聲說道:

“我跟你說幾回?你是什麼身份,爲何總是想着插手我謝家的事?今日之事,不用多說,肯定又是你這個丫頭挑撥是非吧,給我回去,今後別來謝家了,這裡不歡迎你!”

言昭華冷哼,絲毫不懼:“外祖說的話真是是非不分,你如何就斷定今日是我挑撥是非?你寵愛龔姨娘,也不能顛倒是非啊。明明就是她弟弟做錯了事情,你不分青紅皁白就對外祖母動手,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可世家裡的規矩,我竟不知,在外祖心中,居然是妾侍大過主母嗎?”

“胡說八道什麼!不知所謂!”

謝國章被言昭華的話說的耳朵根子發熱,也知道自己是衝動了,不敢去看柳氏此刻的眼神,只能色厲內荏,粗聲對龔姨娘問道:

“還愣着幹什麼,都是因爲你!過來給主母跪下。”

龔氏也是一愣,言昭華和顧氏對視一眼,兩人都對謝國章感到無語了,龔氏倒是沒說什麼,謝國章讓她過來跪下,她也就掙扎着爬過來,跪到了謝國章的腳下,對柳氏磕頭,軟聲說道:“主母恕罪,一切都是妾身的錯,妾身給您跪下,求您原諒。”

龔氏知道,越是順從,越是能激起謝國章的愛護,因此不管謝國章怎麼樣,她都會順着他的要求去做。

謝國章看着龔氏,果然在她磕完了頭,就把她扶起來,側着身子對柳氏說道:“好了好了,多大點事兒,成天府裡被鬧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都散了吧。”

說完就想大事化小,讓人把龔氏和龔如泉帶走,柳氏的聲音,冷靜傳來:

“我看今天誰敢把人帶走!”

謝國章回頭,就看見柳氏面無表情從迴廊的石階上走下,目不斜視盯着自己,謝國章趕忙避開了眼睛,看了一眼龔氏之後,纔回頭去面對柳氏,說道:“你還想如何?這府裡,我還說不上話了?”

柳氏心平氣和,絲毫沒有被謝國章那一巴掌亂了章法:“國公還真就說不上話,這些無論怎麼樣,都是後宅之事,後宅裡的事情,都是女人家的事情,國公要管,沒道理。除非國公現在就把我這個國公夫人給休了,否則的話,今日龔氏和她那個弟弟,我是處置定了。怎麼樣,國公,要不要寫休書啊?”

柳氏居然主動提出要休書……這些不禁是謝國章,就連言昭華和顧氏都驚呆了,言昭華想上前說話,卻被顧氏攔住了,對言昭華不着痕跡的搖了搖頭,意思是不能去。

謝國章自然沒想到柳氏敢這麼說,一貫的逼迫口吻,就好像他只要不同意,那他就是孬種,可事實上,他確實不敢同意,沉聲說道:

“你什麼意思?你就非要與我作對不成?”

若是他敢休,早在幾十年前就休了,可就是因爲他不敢,所以纔到今日。在他看來,柳氏這輩子就從來沒有看得起他過,一向高高在上,一向不把他放在眼裡,一向不喜歡給他面子。

“我不是要與國公作對,只是在行使自己國公夫人的權利,龔氏身爲姨娘,本就享受了不該一個姨娘享受的一切,若她安分守己,好好伺候國公那便罷了,不過是些打發人的玩意兒,誰還會跟個玩意兒去計較什麼呢?只是今日她胞弟在府中飲酒滋事,闖入園中與姑娘們發生爭執,這種惡行,難道我還要看在一個玩意兒的面子上,包庇他嗎?國公既然來了,那咱們就把事情說開了,龔如泉今日做錯了事情,就該受到懲罰,龔氏督管不利,也要受罰,國公若是願意,就留下看他們被罰,國公若是不願,就離開擎蒼院,到前院等着去,我處置完了人,自會派人去跟國公稟告的。”

柳氏邏輯分明,對謝國章說出這番話來,謝國章氣得耳朵都漲紅了,指着柳氏說道:

“你休想!只要我在一日,你就休想動秀兒!”

秀兒是龔姨娘的閨名,柳氏一聲冷笑:“既然國公說什麼都要保她,那好吧,我便給國公一個面子,龔姨娘你帶走,龔如泉留下,三十大板一下,都不能少。”

柳氏看向了龔姨娘,眼神犀利,果然龔姨娘當場就叫道:“不行,打我可以,不能打泉哥兒。國公,秀兒沒求過您幾回,可是泉哥兒不能打,她是妾身唯一的弟弟,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讓妾身今後還拿什麼臉面去見泉下老父老母,國公,你就可憐可憐妾身吧。”

謝國章左右爲難,看了一眼龔如泉,又看了看跪地不起的龔姨娘,對柳氏說道:“你這叫給我面子嗎?要放就都放了!我既然說了要保他們,那就斷不能對他們食言!你若是存心與我作對,別以爲我不敢休你!”

柳氏勾脣冷哼:“我已經自請休棄了,國公以爲我是隨口說說的嗎?來人啊!拿紙筆過來!”

一聲令下,桂嬤嬤就真的拿了筆墨紙硯過來,柳氏將毛筆蘸了墨,遞到了謝國章面前,托盤上有一張空白的宣紙,就等着謝國章下筆落款,謝國章看着咄咄逼人的柳氏,龔氏瞧到這裡,也不禁伸手抱住了國公的胳膊,假惺惺的說道:

“國公三思啊!國公夫人雖說從未將國公放在眼裡,可是她到底與國公結髮多年,今日之事,是妾身的錯,妾身願意領罰,就只求國公和夫人,放過泉哥兒,國公夫人也不必再用這樣的激將法來威脅國公了,我認罪就是了。”

她這勸法,誰還聽不出來其心不正啊,她是巴不得現在就把謝國章激的給柳氏寫下休書呢。

幸好謝國章還不算太糊塗,聽了龔氏的話之後,一擡手就把桂嬤嬤手裡的托盤給掀翻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