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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是言修生氣,就連言昭華都覺得言昭寧不可理喻了,言昭寧見言修怒不可遏的走入,也嚇得站起了身,眼中有些懼怕的意思,但面上卻不肯示弱,說道:

“爹,你不能打我!如今我和譚郎的事情已經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婚期已定,你若是將我打壞了,怎麼跟皇上和皇后娘娘交代?”

言昭寧有恃無恐,對言修進行挑釁,言修拿起了下人手裡的藤鞭就往言昭寧走來,卻被言昭華從中攔住:“爹,別衝動,她說的對,若是誤了婚期,皇上那兒不好交差啊。”

言修高舉的藤鞭作勢了好一會兒,若不是言昭華攔着,他這一鞭子就已經重重落在那逆女頭頂,就算將她徹底廢了,他也要收拾這個孽畜!

可衝動歸衝動,言修也知道這麼做不對,深吸一口氣之後,纔將藤鞭給放了下來,拋在地上,指着言昭寧說道:“你只當我如今奈何不了你了,是不是?你以爲你和譚孝之的婚事就這麼一定了,是不是?你想搶華姐兒的東西,是不是?我告訴你,就算你嫁入譚家,我言家也不會給你出一分嫁妝!一分都沒有!”

言修的這個威脅還算有點威力,言昭寧聽了之後,臉色就變了,像是孩子般賭氣道:“不出就不出!我有皇后娘娘貼補的一份,還要你們給我什麼?你給的東西,全都是言昭華挑剩下不要的,我還不稀罕呢!”

說完這些之後,言昭寧就哼了一聲,甩袖離開了言昭華的院子。與言修擦肩而過,那驕矜之氣簡直要把言修給氣炸了,忍無可忍,言修只能自己抽了一個嘴巴,嚇了言昭華一跳,趕忙上前:

“爹,您這是何苦?”

言修抱着頭直接蹲在地上,一副想要鑽進地洞的樣子,言昭華知道言昭寧這回是徹底的傷了他的心,一直捧在手心裡寵愛的女兒居然變成這幅樣子,毫無良心不說,居然還狗咬呂洞賓,得勢之後,對自己的姐姐和父親不依不饒,彷彿全天下都欠她似的。

“罷了,我只當沒她這個女兒!她要嫁給譚家,那就嫁好了,從今往後,我再不會管她的事!”

說完這些之後,言修才緩緩站了起來,一手撐着腰,言昭華見他彷彿蒼老了幾歲,無奈的扶着他入內休息去了。

言昭寧真的是自尋死路。與言家這樣鬧翻,真不知道對她今後有什麼好處,還是她覺得無論她做什麼,言修都不會真的對她惱怒呢?可是,這世間所有的感情都是相互的,父母親情亦是如此,父母疼愛子女是天性,但子女也要孝順,若真遇上言昭寧這種叛逆的,做父母的就是想愛護她,她都不肯接受,也許是從小的獨寵害了她吧,好好的父女感情,弄成如今這副田地,真是令人唏噓。

言昭寧的婚事定在七月下旬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柳氏和顧氏都派人來送了東西,確實沒像從前那般招呼她過謝家囑咐,倒是龔氏來了兩回,給言昭寧送了滿院子的東西,給翩然院增添了不少喜慶。

言昭華一直都幫着堰伯打理後宅的事情,言昭寧成親,家裡沒有主母,所以言昭華便主動承擔起了給言昭寧記錄嫁妝的事宜,當然不會是她一個人,還有另外幾個言昭寧院子裡的僕婢一同,龔氏讓人把東西擡進來的時候,言昭華正好在翩然院裡。

龔氏主動過來跟言昭華打招呼:“昭華縣主親自在做,何不交給下人?”

言昭華擡頭笑了笑:“反正是閒着,龔姨娘來看寧姐兒?”

“是啊。這孩子福氣大,眼看着就要成親嫁人,我總要給她送些東西來的。”龔氏這般說。

言昭華還沒回答,言昭寧就從裡屋走了出來,說道:“姨娘來了,不必與她說話,自進來吧。”

龔氏瞧着這兩姐妹,沒說什麼,對言昭華打了聲招呼:“她孩子小,不懂事,大小姐別和她一般見識。像大小姐這樣好的姐姐,真的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的!妹妹出嫁在即,還想着替妹妹來張羅東西。”

言昭華只笑笑:“不是替她張羅,是替堰伯看着。”

其他就沒再多說什麼,龔氏見言昭華話中有話,表情有些奇怪,疑惑着跟言昭寧進了房。言昭華繼續和幾個下人一起清點記錄。

“瞧她那副小人樣子,姨娘和她說什麼話?”言昭寧一進屋就對龔氏這樣說話,態度不是很好。

龔氏哼了聲,也不再客氣,直接坐下,回道:“她怎麼小人了?說與我聽聽?”

言昭寧卻是閉口不言,龔氏這個問題也只是隨便問問,並不是真的對言昭華和言昭寧之間的感情糾葛有什麼興趣,而她更感興趣的是……

“對了,長寧候府準備給你出多少嫁妝啊?”

龔氏問出了她自認爲的關鍵問題,滿懷期待的問,可沒想到會得到那麼個結果,言昭寧口氣十分惡劣的說道:

“什麼嫁妝不嫁妝的,整個家業都給言昭華和言瑞謙霸佔了,書彥尚且分不着東西,何況是我?言修對我娘恨之入骨,他能給我什麼東西出嫁?”

言昭寧移花接木,將言修對她的怒火轉嫁到了謝氏身上,果然龔氏一聽言昭寧提起謝氏,臉色就不太好了,將正要喝的茶杯放下,臉上也漸漸沒了笑容,說道:

“什麼意思?言修不打算給你嫁妝?這……這麼可能?”

言昭寧閉口不言了,龔氏得不到確切答案,急了,說道:“他怎麼可能因爲你娘,就不給你嫁妝?這是什麼道理?你可別糊弄我,是不是你和言修說了什麼,惹了他了?”

見言昭寧不說話,龔氏就知道事情一定是那樣的,接着說道:“哎呀,我跟你怎麼說來着?在成功嫁進譚家之前,你別和言候還有大小姐起爭執,如今你還要靠着他們過日子,不說別的,你爹給你多少嫁妝,到最後,都是到你手上吧?婚後的日子不比現在閨閣裡,一切開銷全都不用你花銷,等你做了主母,每日要出賬,手裡多點銀錢哪裡有錯不成?你爹之前不是跟你說,要把他的那些私產,什麼田莊店鋪都給你嗎?我想着,不僅僅這些,你再和他多要點錢,從公府裡指出,你多拿一些,將來言昭華和言瑞謙不就少分一些了,傻不傻呀你?”

言昭寧聽了龔氏這些話之後,才覺得自己過早和言修鬧翻確實有點不好,該騙到手的東西還沒有騙到手呢,這些好了,言修就有藉口什麼都不用給她了。卻又不想口頭上輸了陣勢,說道:

“吵都吵了,還有什麼可說的?好像誰稀罕他那些東西似的,我有我娘留下的嫁妝,就算嫁到了譚家,譚家家大業大,與長寧候府一樣都是一等侯府,哪裡還需要長寧候府過去的嫁妝?既然是去做當家主母的,那譚家的東西自然都是由我支配,我想怎麼開銷就怎麼開銷,用的着受言修那種窩囊氣嗎?”

龔氏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你傻呀!譚家的東西再多,你剛嫁進去能管的着嗎?你那個婆母,我瞧着不是省油的燈,只要她在一日,你都別想主持中饋,再說你娘留給你那些東西,旁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這麼些年下來了,你只知道出,不知道入,你老實跟我說,真正能週轉的數額還有多少?若你再不想着入些用度的銀錢,將來等到你要靠賣鋪子維持的時候,就有的你哭了。”

言昭寧陷入了沉思,想了一會兒後,才嘴硬道:“我纔不會哭呢。就算言修不給我東西,我還有皇后娘娘賞賜的呢,你知道皇上給言昭華的賞賜吧,我和言昭華都是言家的女兒,皇上照理說應該不會太偏心纔是。好了好了,就別說這些錢不錢的俗事了,我也懶得理這些,言修這麼對我,我終有一日要叫他後悔的。”

龔氏見言昭寧這裡說不通,這孩子從小就是在蜜罐子里長大的,性子唯我獨尊,聽不進旁人的話,她娘死的早,自己這個做外祖母的總要多替她考量考量纔是,這丫頭好糊弄,可龔氏不好糊弄,言修想什麼都不出,讓言昭寧就這麼出門,她可是不答應的。

站起了身,對言昭寧說道:“那時讓他後悔,是那時的事情,現在一事歸一事,他不給你嫁妝,就是不行!你糊塗,我不能跟着你糊塗!”

關鍵在於,龔氏曾經和譚夫人誇下海口,將言修曾經承諾給言昭寧的東西,都告訴了譚夫人,有了官職和鉅額嫁妝的誘惑,才使得譚夫人勉強應下了這門親事,如今言修反悔,就等於她要失信譚夫人,她今後還想借着譚夫人的光做事呢。

說完這話,龔氏就走出了房門,出到院子裡去,言昭華清點完了她送來的東西,已經帶着人離開了,龔氏就要追出去,言昭寧喊住了她:

“哎呀,你幹什麼呀!別爲了這些俗事去開口,憑的跌了臉面,我有了身份,有了賜婚,還需要看他們的臉色不成?你可別去給我丟人了。”

龔氏懶得跟言昭寧解釋這些‘俗事’,只覺得言修做的實在太過分了,就算這門親事他不如意,可也犯不着這樣擠兌人啊,這是豁出去不要名聲了,那她還有什麼好客氣的?